第138章 第一題
誇完之後, 雕皇的表情一瞬陷入呆滯。
自己是怎麼回事?
瘋了吧??
一定被絕代風華的香味給影響了!
他腦子不清不楚的跟隨幻波幾人離開顏家,一行人又被曲宋堵住,轉告曲悅的囑咐。
幻波拿到了絕代風華的鞋子,已是雀躍,又聽說曲悅推薦自己參與論道會, 笑容愈發止不住, 心道小月亮果然是世間最懂得欣賞她才華的好月亮。
再一聽是和九荒做搭檔, 幻波不高興了:「韭黃那麼蠢,會拖累我。」
曲宋:……
「溫子午?」扛著勾黎的飲朝夕思索片刻, 恍然, 「奇門畫聖?」
「奇門」與他的師門「入我劍門」,都是起源於上古。奇門是個非常神秘的門派, 主要修習琴棋書畫、醫蔔星象。弟子不多,規模不大,卻出了許多奇才。
「一起過去?」飲朝夕看向絕代風華。
「此番出門, 原本就是為了我那小老弟。」絕代風華閒著也是閒著。
飲朝夕笑了笑, 這才看向雕皇, 拱手:「飲某還未曾謝過雕皇。」
「要謝便謝曲姑娘與幻波, 我們屬於互利。」雕皇一本正經的道。
幻波幫他渡過朝拜會的恩情, 以及曲悅贈他極寒水的恩情,他應該算是還過了。
如今只希望往後不再與他們牽扯,這夥人瘋瘋癲癲不正常, 與他雕皇不是同路人。
幻波見他準備走, 問道:「小雕兒, 你不去看我論道嗎?」
雕皇張了張嘴。
幻波又道:「你已在合道門外徘徊多年了,聽我論道,可能會令你茅塞頓開,領悟合道天機,受益終身啊。」
茅塞頓開?
雕皇只覺著再被幻波影響下去,他會千年道行一遭喪:「我連日奔波,體力不支,還是回太陽堡閉關吧。」
不等幻波開口,他抱拳,「諸位,後會有期。」
……
雕皇回了太陽堡,幻波一行人則去了小無相寺。
趕來顏家支援的人若有所思的散去,身為顏烽妹夫的葉承錫沒有走。
關於飲朝夕的指控,葉承錫是不信的,他與顏烽認識一千多年了,顏烽是那種與世無爭又悶騷的性格,與合道惡果勾結,魔化天人後裔,對他有什麼好處?
葉承錫站在廢墟裡問他:「但你也莫怪別人懷疑你,我也想不通,在天寶閣放出拍賣合道惡果的消息之後,你跑去西海那座島上做什麼去了?」
顏烽不理會,飛向山頂上他的修煉室。
葉承錫追上去,與他一同進入修煉室:「我和你說話呢。」
顏烽在陣盤前停下:「我說過了,我想去就去了。」
葉承錫蹙眉:「你顏家和我葉家同氣連枝,你我又是朋友,若真遇到了難題,莫要一個人撐著,你可以告訴我。」
見顏烽依然不打算說,心緒明顯大亂的樣子,葉承錫在一旁坐下了:「我有空,等到你肯開口為止。」
……
外頭。
「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宗權已聽雪裡鴻說了顏烽的來歷,身為天靈族,已失肉身,無法再回天人境,他要將顏烽就地處死。
「等裡頭那個人走了之後。」雪裡鴻終究是隱瞞下了顏苓的來歷。
*
溫子午派了一個徒弟去接幻波,他自己則讓曲悅、九荒以及另一個徒弟先去論道會現場。
萬一幻波趕不及的話,曲悅和徒弟頂上就是。
舉辦論道會的地方,就在此界曼陀海中央,一艘名叫滄海桑田的海船上。
他們來早了兩日,臨近海樓船時,曲悅慢慢聽到了一些雜亂的聲音。
他們坐在一副畫卷飛行器上,操控飛行器的,正是溫子午的徒弟丁謬:「樓船隻遮罩神識,不設隔音結界,所以有些人慕名而來,停在海上、空中,等著聽師父與那三位前輩論道。而能入樓船內,占一席之地者,是那三位前輩的徒弟,以及他們請來的一些『大人物』。」
丁謬的修為已是九品巔峰了,可想而知這大人物有多「大」。
曲悅問:「不知那三位前輩何門何派,以何入道?」
至始至終溫子午不曾提過,曲悅也沒問過。
若她親自上陣的話,知己知彼必須得問,但若是九荒與幻波,這些都無所謂。
丁謬搖搖頭:「說出來姑娘怕是不信,我連我師父出自哪個門派都不太清楚,那三位前輩平素裡也是神隱,除了樓船論道,鮮少能看到他們。」
曲悅點點頭,心中已經略有個譜了。
「到了。」丁謬指了指右下方,驅著卷軸飛行器下沉。
曲悅只能用肉眼去看,這艘樓船裝飾絢爛,與畫舫相似,卻有著航空母艦的體格,是個花裡胡哨的龐然大物。
照顧著曲悅的身體,丁謬朝樓船比了個手勢,一直將飛行器飛進結界屏障內,停在甲板上。
「丁前輩真是體貼入微。」沒有法力的曲悅一挪腿就下了飛行器,雙腳踏上甲板,站穩後,朝他莞爾誇讚。
「哪裡。」被曲悅誇了一句,丁謬的臉立馬紅了,微微垂著頭。
但一股冷意突如其來的漫上他的脊背,令他打了個寒噤,扭頭一瞧,九荒那雙黝黑的眼睛裡寫著「警告」。
丁謬冤枉,傳音解釋:「我並不是對岳姑娘有什麼想法,我天生臉皮兒薄。」
九荒道:「沒想法,就不要對女人那麼體貼,尤其是有我在,用不著你體貼。」
丁謬連連點頭:「是我倏忽了。」
曲悅沒注意他們的密語聊天,她正站在島嶼般開闊的甲板上,仰頭打量高聳的船樓。
樓內已有不少人了,喧鬧的聲音灌入耳中。
樓船雖不設隔音結界,但各個艙裡都有獨立的隔音罩子。
「丁謬來了,沒見丁誤,倒是跟了個五品的小姑娘,還有一個八品的……邪修?」
「這是什麼古怪陣容,哈哈哈,溫前輩這是自暴自棄了,還是想要出奇制勝?」
……
換一撥人。
「哎,現如今論道會已是越來越沒落,越來越沒意思了。」
「是啊,變味了。咱們是來此學習開悟的,不是來看溫前輩笑話的。」
「換個思路,若不是溫前輩這個舊疾,咱們也不容易被邀請來參會。」
……
再換一撥人。
女人的聲音:「表哥,你在瞧什麼?」
男人的輕笑:「瞧甲板上那位姑娘,令我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真的?哪一個?」
此時甲板上就只有曲悅一個姑娘。
曲悅循著聲音,下意識朝聲音來源地望過去,很可惜窗子是緊閉的,那人是以神識打量她。
女人贊了一句:「你眼光不錯,瞧這柳葉眉桃花眼,可惜像是個病秧子。」
男人道:「她應是受了重傷,封了氣海,才會顯得單薄羸弱了些,但從她眉宇間可以看出,她是位性格堅毅的姑娘。」
女人嘖嘖:「所以你就春心蕩漾了?」
男人糾正:「是一見鍾情。」
女人催促道:「那你還坐著幹什麼,去問問她可有伴侶,早下手為強。」
男人啼笑皆非,並未接話。
「我去幫你問。」
「回來,莫要唐突美人。」
……
曲悅聽到此處便沒有再繼續聽下去,雖被人品頭論足,從他言談之間,並不是個浪蕩人,她也就沒有在意。
曲悅隨著丁謬走近船樓內部,裡頭是環形結構,邀請來的聽眾都在船艙裡,並不露面。
中空的大廳則是論道台。
東南西北四方位,共四個玉制的打坐台,紋刻著四大瑞獸。每一個檯子都很大,可容納十來個人同時坐下。
此時四個檯子上皆是空的,丁謬指著朱雀台:「那是家師的位置,咱們是小輩,先上去等著吧。」
曲悅不懂他們的規矩,點點頭。
九荒抱著她飛上朱雀台,三人盤腿坐下。
等。
一連等了兩日,幻波還沒有趕到。第三日清晨時分,朱雀台之外的三個檯子突然嗡嗡作響。
曲悅睜圓眼睛,看著三個虛影慢慢浮現在青龍台、玄武台、白虎臺上。
人未到,只是分身?
不,漸漸的,這三道虛影凝結成了實體。
曲悅明白了,這四個檯子內有著傳送法陣,可能是上次他們離開時留下來的,只能傳送他們自己。
船樓內鴉雀無聲。
「宋前輩、白前輩、方前輩。」丁謬逐個請安。
他請安時,曲悅也垂首拱手。
眼尾餘光打量三人,無一例外,都和溫子午一樣雞皮鶴髮。
修道者若不受內傷,以至於無法保持容貌,很少會將自己搞這麼老的,通常以老態龍鍾面貌示人者,多半是想突出自己真的是「老資格」。
「恩。」玄武臺上的老者捋了下鬍鬚,「你們的情況,子午已經說過了,不廢話,咱們開始吧。按照規矩,咱們還是每個人出一道題,問一個人,對於問題,不可以拒絕回答。」
青龍臺上的老者先道:「我先來吧,還是那老生常談的問題,聊一聊返璞歸真。」
話音落下,他看向了朱雀臺上的三個小輩兒:「這題簡單,你們答。」
這題是簡單,卻也是最難的。
因為連曲悅這樣的年紀,都能說出很多道理來,很容易被駁斥回去。
丁謬正要作答,曲悅搖搖頭。幻波還沒來,讓九荒拖延時間。
三人並不是並排坐著的,九荒坐在中間,且略在前一些,一看便是主力。
於是曲悅與丁謬不吭聲,三位老者都看向了九荒:「小兄弟有何高見?」
九荒問道:「返璞歸真是什麼意思?」
青龍台老者道:「我正是問你,返璞歸真是什麼意思。」
九荒搖頭:「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青龍台老者皺皺眉:「我們修煉的目的,是為了探索世界的本相,故而有一種說法,返璞歸真將是我們修煉的終點,懂嗎?」
九荒不解的看向他:「你既然知道,你還問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