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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16章
第16章 乾坤定

  雲劍萍反應過來:「你在羞辱我?讓我與那魔火後人一起?」

  曲悅強調:「還有君舒。」

  雲劍萍噎了下:「想拉我一起下水,想得美。」

  曲悅笑道:「隨你怎樣想我,不過雲姑娘,與韋師尊過招,這可能是你此生唯一一次機會。」

  正準備回房去的雲劍萍腳步一頓。

  「乖乖種田。」曲悅的話說到這裡,囑咐江善唯一聲,出門溜達去了。

  自從她搬進這座足有兩個足球場大的浮空島,還沒有認真觀察過周圍的環境。

  繞了一圈,繞去了屋捨後方一片不經修剪很原始的樹林裡。林間鳥語花香,霧氣繚繞,肥美的仙鶴在潺潺溪流上戲水,令曲悅感覺到了腹中饑餓。

  除了閉關和實在沒有食物吃,她從來不辟谷,樂修體驗人生百味,舌尖味便是最容易感受且最激烈的一種。

  她正砸吧著嘴,想著殺一隻仙鶴會有什麼罪名,感覺到一抹神識肆無忌憚的在自己身上打量。

  曲悅抬頭看向對面的島,這道神識來自妲媞的島。她與妲媞是鄰居,後院對著後院。

  順著那道神識,曲悅看到了君執。

  他盤腿在小瀑布旁的大石頭上打坐,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蠶絲中衣。臉色蒼白,唇無血色,果然是受傷了。

  但瞧著更像是舊疾復發。

  君執睜開眼睛,莞爾:「曲先生。」

  「君前輩。」曲悅行了個點頭禮,「您受傷了?」

  「看出來的?」君執恍然,「哦對,你是樂修,樂修也通醫理。」

  「那倒不是,晚輩昨夜聽見妲媞前輩的琴音,是治療內傷的。」既然這樣防著自己的耳朵,曲悅便直截了當的說。

  「那何以認定是為我彈奏的?」君執辯了一句。

  是在試探她能不能聽見兩人傳音?怕她偷聽怎麼不回自己的王府去?

  「晚輩也不知為誰彈奏,眼下您衣衫不整的出現在妲媞前輩的島上,若不是來找妲媞前輩治傷,那是……?」

  曲悅露出些八卦的神色,覆霜第一樂修與攝政王之間的確有著許多傳聞,妲媞時常出入攝政王府,一住便是小半年。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為君執穩固舊傷。

  不過兩人郎才女貌,是情人關係也不奇怪。即使妲媞已經七百多歲了,君執才兩百出頭,在修道者的世界裡,年紀從來不是問題。

  可巧了,正想著妲媞,妲媞便緩緩走進她的視野裡,手臂上搭著一件玄色織金袍,走來君執身邊站著:「該回了。」

  曲悅看著她,呼吸露了幾個節拍。只覺得蕭索冬日裡,眼前有一園牡丹驟然盛放。當真是位絕代佳人。

  君執取過她臂上的長袍披上,從石頭下來,面朝曲悅的方向微微頷首示意了下,轉身隨著妲媞離開。

  想到那顆蛋,曲悅本能的想要喊住他。

  她有個接近君執的絕佳機會,《春秋十三曲》中的「陽春白雪」,療傷效果遠遠超過昨晚妲媞所奏的曲子。

  現在說出口,有些當著妲媞的面勾搭她情人的意思。

  曲悅先忍住了。

  妲媞陪著君執往回走,默默傳音:「太師伯,媞兒不擅樂醫道,她手中或許有更適合您的……」

  「不急。」

  *

  接下來七八天裡,曲悅都待在自己的島上修煉,將法力恢復到了八成左右。

  每晚子時,她都能聽到妲媞的琴音,看來這是君執固定的療傷方式。

  第九日時,她與韋三絕的比賽之期只剩下一日,她去了天上城掌院閣找居不屈。

  聽她說明來意以後,居不屈摸著小鬍子糾結道:「君舒怕是不行啊……」

  「晚輩知道他藏劍不出的事情。」見他欲言又止,曲悅挑破,「是攝政王的要求。」

  她解釋罷,居不屈驚奇道:「你還真是特別喜歡自找麻煩。」

  曲悅自己也很頭疼,但還得繼續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才是我輩證道之路。」

  年輕真好啊,居不屈在心裡默默感慨,遙想當年的自己,也是一樣的傻缺。

  「對了居前輩,您知道君舒藏劍是怎麼一回事嗎?」她問。

  「不知道。」居不屈搖頭,「只知道十七歲那年,他獨自外出去歷練,也不知遭遇了什麼打擊,回來後意志消沉了一陣子,便再也不出劍了。」

  君執也是這樣說的,曲悅心裡有了個譜。

  走出掌院閣,夏孤仞背著劍站在門口,曲悅打了聲招呼之後,瞧見已是中午,便去往食所吃飯,順道給江善唯帶些吃的回去。

  那小子每天泡在藥田裡催熟草藥,毫無成績,曲悅搞不懂他在做什麼,也沒有理由阻止他。

  走進食所裡時,暫態有許多道神識凝在她身上,隨之而來的是各種聲音湧進耳朵裡。

  「她就是才四品的曲先生?」

  「同樣的年紀,人家已經驚世駭俗了,咱們還在練習禦劍飛行呢。」

  「你押了誰贏?我反正押的曲先生,你去看看賠率,即使押韋師尊也賺不到什麼錢,不如押曲先生,萬一她贏了那我就發財了,夢想總是要有的,你說是不是?」

  「我去!夏孤仞竟然來吃飯了!」

  曲悅抬眼,瞧見夏孤仞坐在自己前方,與自己隔著兩個飯桌,拿了些清粥小菜,卻並不動筷子。

  曲悅又和他打了聲招呼:「你也來吃飯?」

  夏孤仞點頭:「對,吃飯。」

  「吃個屁啊,他不是辟谷多年了?」

  「他幹嘛呢,我瞧他早上開始就踩著仙鶴在曲先生的浮空島附近溜達。」

  「他該不是韋師尊派去刺探軍情的吧?」

  「韋師尊還用刺探軍情?不對,即便要刺探軍情,韋師尊腦子抽了才會派夏師兄吧?」

  曲悅置若罔聞,吃完飯又打包了一份。

  見她起身,夏孤仞也起身跟了出去,並走快一步,走去曲悅前面。

  曲悅看著他的背影直皺眉,停下腳步:「夏公子,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難道不是先生有事找我?」夏孤仞也停下腳步。

  「我沒事找你啊。」曲悅莫名其妙。

  「先生和師父比試,需要三個人。」夏孤仞比出三根手指,眼神裡寫著「你懂」。他這些天一直等著曲悅來求他參賽,然而明天就要比試了,她竟然這般沉得住氣。該不會忘記了吧?

  「我知道呀,三個人已經確定。」曲悅回望他,「君舒,逐東流,雲劍萍。」

  夏孤仞愣了,甚至有些惱怒:「我是學院裡最強的,先生竟然不選我?」

  逐東流能夠理解,君舒也算臉面,雲劍萍???

  曲悅恍然大悟,連忙安撫他道:「我沒有瞧不上你的意思,九國試煉的五人賽肯定有你,但明天的小比賽用不著,殺雞焉用牛刀。」

  夏孤仞一怔。

  身後食所裡一陣抽氣聲:也太狂了吧!

  *

  這廂居不屈派人喊來君舒。

  君舒一口拒絕:「師父,您是知道的,徒兒不喜歡與人爭鬥。」

  居不屈道:「是曲丫頭和韋三絕爭鬥,你不過是去當一枚棋子罷了,這也不行?」

  「這……」君舒為難,的確沒有拒絕的理由,何況曲悅是他的恩人。

  「教訓韋三絕那王八蛋,為師是一定要出一份力的。」居不屈舉了舉拳頭。

  「莫非您認為曲先生會贏?」無論君舒怎樣想,曲悅都沒有贏的可能性。

  「為師砸了一千靈珠買她贏,算是精神上支持她。」居不屈指指君舒,神情嚴肅,「你去助陣,便是物質上的支持。」

  君舒翻個白眼,也不問原因了。反正只要能懟韋師尊,師父砸鍋賣鐵也要上。

  說來也是奇怪,師父和韋師尊性格迥異,見面就互吵,吵惱了直接大打出手,掌院閣都已經重建許多次了,可傳聞中兩人竟是好友。

  君舒一丁點兒都沒看出來「好」在哪裡。

  「掌院!」一名執事急匆匆跑進來。

  「怎麼了?」居不屈皺眉。

  「您快瞧瞧咱們學院大門口!」執事冷汗冒了一頭。

  居不屈忙不迭揮手打開了水鏡,只見門口圍著密密麻麻的人,門外整條街都被堵的水泄不通。

  居不屈嚇了一跳:「他們這是幹什麼?」

  君舒也吃驚,覆霜學院是何等莊嚴肅穆的地方,百姓們平時都是繞路走,路過也要躡手躡腳,生怕冒犯了「仙人們」,此時鬧哄哄的宛如菜市場。

  執事擦著汗:「還不是那隻海妖!誰給它講故事它就給誰一枚覆霜幣,沒有好故事說秘密也行,誰的秘密都行,只要說的秘密令它感興趣!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半個王都的百姓都來了。」

  居不屈惱火道:「趕走趕走統統趕走!」

  「師、師父!」君舒睜圓了眼睛,「那是咱們學院的水缸嗎?」

  水缸名叫乾坤定,是學院祖師爺放置的,學院內蓬勃的靈氣正是取自於裡面的海靈力。

  原本乾坤定是煙灰色的,搭配著學院古樸嚴謹的建築風格,顯得極有檔次,現在成個闊口大花瓶,還是花裡胡哨農家樂審美,豎在大門廊柱旁簡直了。

  居不屈氣的臉紅脖子粗,想要擼袖子捏爆那隻海妖。

  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海妖沒什麼鬥法能力,卻很難被抓。

  尤其是「汐」,說白了就是一蓬海浪,隨時可以與海水融為一體,除非把缸砸了,但那是老祖宗留下來的。

  「快去告訴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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