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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192章
第192章 話本子

  上完香回到掌院閣裡, 居不屈感慨萬千︰「當初曲先生來學院投考導師,本座一見她呀,便知她乃人中龍鳳,與衆不同, 本座可真是生了一雙慧眼啊……」

  韋三絕擦拭著沉墨劍, 聞言抬頭瞥他一眼︰「我怎麽記得,你說反正成績不會更差了,死馬當活馬醫?」

  ……

  演武場看臺上。

  「師姐也太厲害了!」江善唯激動不已。

  「這是皮皮的功勞吧。」支岐抱著手臂,坐在他左手側。

  「那也是因爲師姐給了提示。」承認皮皮厲害那是不可能的,江善唯爭辯道, 「師姐一眼就看穿了,還能判斷出皮皮可以贏, 這才是最厲害的!」

  支岐點頭︰「對,你師姐最厲害。」

  心道你是哥哥, 你說什麼都對。

  明知是敷衍, 江善唯依然十分開心,又看向自己的右邊,納悶著道︰「幻波前輩, 您怎麼沒有一點兒反應啊?」

  「要什麼反應?」正是晌午,天氣有些熱,幻波一手撐著魚骨傘, 一手拿著一柄精緻的、蚌殼做成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有些意興闌珊。

  「咱們贏了呀, 您都不激動的嗎?」江善唯不理解,「這個時候,您不來首詩歌,抒發一下感情?」

  「我還記得先前夏孤仞爲了完成考題,要往我水缸裡撒尿的事情呢!」打從這之後,幻波就對比賽失了興趣,何况先前它還被君執譏諷了一頓。

  幻波快速扇了幾下蚌殼扇,扇走「蹭蹭」往外冒的火氣,嘖嘖嘴道,「再說了,小月亮那麽厲害,區區一個小比賽,贏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嗎?毫無懸念,有什麽好激動的?」

  「哎?對呀,好像挺有道理的。」江善唯抓了抓自己的長髮,他也從沒想過師姐會輸。

  江善唯、支岐、幻波三個坐在一起,引來了看臺上許多人關注。

  因爲他們三個一模一樣,白晰好看的臉,濃密似海藻一般的長卷髮。

  ——幻波之所以頂著太陽與他兄弟倆坐在一起,就是覺著「三胞胎」蠻好玩的。

  此時,身後不遠處傳來笑聲︰「六百八十年,贏了這一場,會激動也是人之常情。」

  「是啊,終於不再是倒數第一了呢。」

  「希望他們可以再贏一局,從小組賽殺出來,遇上咱們……」

  冷嘲熱諷著笑了兩聲,言下之意是,「讓我們教你們做人。」

  江善唯不必扭頭,也知道是炙炎國的人,炙炎實力强悍僅次於天風。

  他一擼袖子,準備和他們理論理論。

  支岐也轉頭,瞥向他們,他對誰贏誰輸不敢興趣,但敢惹他哥哥不高興,那便是犯了他的忌諱。

  「哈。」幻波翻了個大白眼,「你們也不過是萬年老二罷了,有臉笑話誰呢?」

  那幾人臉色一黑,還不等開口呢,又聽它念道——

  月亮當空

  我化魚成龍

  你欲阻攔

  是痴人說夢

  任爾東西南北風

  我是一顆在風中翻滾的檸檬

  稍稍一頓,幻波又挑挑眉掃他們一眼︰「酸死你們。」

  ……

  就一個場地,接下來就要讓給其他組了,何况夏孤仞幾人整整打了五天,需要休息,曲悅向33m提議,將他們覆霜下一場比賽,挪到小組賽最後去。

  其他人留在演武場觀摩學習,曲悅則陪著曲春秋回了別院,路上問道︰「爹,關於我的表現,您還滿意嗎?」

  曲春秋笑了笑,伸手撫了撫她烏黑柔順的長髮︰「爲父早就說過,你啊,集合了爲父和你母親的所有優點。」

  曲悅心道您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不過和母親「嫌弃」孩子相比,曲悅更喜歡父親,在他們家從來不存在「別人家的孩子」,姓曲的才是最優秀的。

  曲春秋又道︰「你十四歲時,我尚且有些憂心,如今是真的放心了。」

  曲悅原本還因他給自己「找麻煩」,有些小脾氣,一聽這話,心裡頭添了些酸澀,同時不免有些著急。

  百日命劫,只剩下二十來天了。

  母親究竟要等到何時才出手呢,總得給父親留下點突破的時間吧。

  回到別院之後,曲悅準備回房拿出小木偶出來,向九荒詢問一下天人境的事情,却又被邢諺喊住︰「曲姑娘。」

  「刑前輩。」曲悅見他不打算入內,便走出了院子,與他站在一棵樹下。

  邢諺微微笑道︰「姑娘,舅舅讓我來與你說一聲……當然,我也想來與你告個別,我們準備回天人境去了。」

  曲悅皺眉︰「刑前輩不是答應了我的約戰?」

  邢諺擺了一下手︰「姑娘這場比賽,我未曾合過眼,認真分析了下,認爲舅舅說的對,我的贏面幷不大。」

  曲悅︰「哦?」

  邢諺道︰「題目本身幷不算難,難在需要瞭解九國的風俗習慣、教育原則,這一點,需要耗費許多時間來研究學習,想必姑娘曾下過不少苦功。」

  曲悅點頭︰「是的,晚輩仔細研究過將近一年。」

  邢諺笑道︰「我若想贏,可能也需要這麽久,而且對於我們天武人來說,看書……真的是件頭疼事兒。」他彬彬有禮的拱手,微微垂頭,「所以,我認輸就是。」

  還挺識時務的,且腦子也足够機靈,曲悅也找不來理由再繼續絆住他們了,只能故作詫异地道︰「可你們天武人,不是永遠都不認輸的麽?」

  「那是不能輸給男人,輸給女人,倒是沒什麼。」邢諺抿了抿唇,「我們天武,從來都是服從於天女的。」

  曲悅點了點頭,眸光微深,仔細打量他的神情。

  說到臣服於天女,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看來幷沒有受到他父親刑攸的影響。

  所以母親對邢諺的評價,是比較好的,說他除了耳根子有些軟之外,旁的無可挑剔。

  邢諺的確沒有不滿,只是頗有些惋惜。

  見到曲悅打量自己,他微楞了下,猶豫再三,輕輕一嘆︰「我知道有些話不當講,但姑娘如此聰慧,應該有所感覺,我自曼陀海論道會上,第一次見到姑娘時,便起了些許欽慕之心。」

  曲悅腦海裡正在想著天武族「造反」的事兒,不防備他突然表明心迹。

  曲悅微微怔了怔,鎖著眉頭收回了自己的視綫,轉望向一旁的樹。

  除了九荒之外,這是第一個向她表白的男人。

  沒有任何感覺,但也不好打斷他吧?

  等他說完後,她才訕訕道︰「晚輩已經有……」

  見她面myh尷尬,邢諺忙道︰「姑娘莫要誤會,我只是表達一下我的想法,幷沒有其他意思,姑娘有情郎,而我同樣有一位早已選定的未婚妻,今日說了出來,也算了却一樁遺憾。」

  這是心裡話。

  但邢諺說出口時,也是隱隱帶著一絲希冀的。

  總想知道,她是否待他也有一絲的不同。

  曲悅却只是「哦」了一聲︰「我明白了。」

  邢諺難免失望,同時也徹底死心了。

  死心之後,又不免生出了幾分慶幸,慶幸她對自己無意,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身爲天武少主的自己,該如何是好了。

  場面一時有些尷尬。

  邢諺準備離開,臨別前踟躕再三,溫柔說道︰「曲姑娘生的清秀,似出水芙蓉一般,這覆霜學院的夫子服,極爲適合姑娘,趁的姑娘冰肌玉骨,宛若霜雪仙子。」

  「多謝前輩誇獎。」曲悅明白他的意思,她屬於小家碧玉的美貌,却偏愛穿較爲艷麗的紅衣,幷不是很適合。

  提過建議的,他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說到這裡的時候,曲悅就不由得想起九荒了,印象中九荒從來都沒有說過她怎樣穿戴會更好看,估摸著在他的眼睛裡,她只是她,根本看不到衣服……

  等等,這話怎麼感覺有些猥瑣?

  曲悅忍俊不禁,回到房間裡之後,拿出小木偶。

  這次,隔了好一會兒,小木偶才在她手掌心裡活了過來︰「六娘。」

  曲悅聽他的聲音有一點疲憊︰「怎麽啦?造空間遇到什麽麻煩了?」

  「麻煩倒是沒有,就是我師父不準我休息……」九荒滿肚子苦水,不準他休息沒關係,還不準他想六娘,動不動就被吼一頓,心好累,「所以有一些辛苦。」

  雪裡鴻是師父,曲悅雖然心疼,可也管不著人家教徒弟,摸摸他的腦袋︰「你去和你師父撒撒嬌。」

  「我可能會被她打死。」九荒可不敢,「六娘,你比完了?」

  「恩。」

  「那就好,你肯定也很辛苦,歇著吧。」

  曲悅道︰「你爲何不問我結果?」

  九荒微怔︰「這用問麼?」

  六娘怎麽可能會輸。

  曲悅挑挑眉,步入正題︰「天人境現在怎麽樣了?」

  「聽我師父說,自從天武貴族開始揣測我師父是個女人,而我是宗權的兒子之後,那些天武貴族已經越來越囂張了,幾乎都不把神殿放在眼裡了。」九荒知道她要問,一直將這些要說的話,都牢牢記在心裡,「前兩天大祭司召喚天武族的族長,那個刑攸,他明明身在神都,却聲稱自己不在……」

  聽九荒說完之後,曲悅尋思了一會兒︰「韭黃,你去同你師父說一聲,宗權他們從魔種離開了,返回天人境去了。」

  「好。」

  ……

  「你這個小兔崽子,又分心!」

  這一次,在雪裡鴻動手之前,九荒瞬間躲了過去。

  趕在雪裡鴻二次出手之前,他連忙說︰「六娘讓我同您說一件事情,宗權他們回來了……」

  雪裡鴻抬著的手臂頓了頓,轉爲摸下巴。

  沉吟良久,她招招手︰「你過來。」

  等九荒附耳,她低聲說了幾句話。

  ……

  從凡人境回到天人境的落脚之地,有一座高高的門牌。

  若是曲悅見到,怕是要喊一聲「南天門」。

  「宗大人!邢少主!」守衛見到他們,吃驚著抱拳請安。

  「恩。」

  宗權淡淡點了下頭,大步往前走。

  守衛們各個垂著頭,臉上的表情十分的耐人尋味。

  宗權兩耳不聞窗外事,完全沒有看出來,但身後的邢諺和宗芯都覺得有一點奇怪,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

  正準備詢問的時候,宗權看到了不遠處,乞丐一般的九荒坐在路邊,正在悶頭雕刻。

  他皺了皺眉頭︰「怎麽是你?」

  九荒被喊醒了過來,立刻起身走了過去︰「宗……」

  隻喊了這一個字,然後停頓住了。

  身後的守衛們目光愈發詭异起來。

  宗權問道︰「你是這裡等我?」

  奇怪了,這小子怎麽會知道自己此時回來呢?

  九荒將手裡的刻刀收起來︰「宗前輩,我師父說想要見一見您 ,讓我在這等著您,說您到了之後先過去找她。」

  宗權不幹︰「回去告訴他一聲,我現在要去給大祭司復命,沒空理他。」

  三百年前,他領命去抓雪裡鴻,如今雪裡鴻自己回來了,還得到了大祭司的寬恕,得以戴罪立功。

  但這和他沒有關係,他的任務仍然是失敗了,所以他必須要去給大祭司一個交代,然後領罰。

  九荒伸出一條手臂攔住他︰「不行,我師父說了,你不能先去見大祭司,你必須先去見她。」

  宗權覺得可笑極了︰「我憑什麽要先去見他,他還能比大祭司更重要不成?」

  懶得再廢話,宗權直接繞開了他,繼續往前走。

  九荒一個快步閃身在前,繼續擋著,態度極爲强硬︰「不行,你必須得去,我師父說了……」

  餘下的話全部改爲傳音,「我師父說,倘若你今天要是不先去見她的話,她就將你在人間各種丟臉的遭遇,寫成話本子,不出三日,天人境內每個人人手一本,看你丟不丟人。」

  宗權的臉色瞬間黑沉︰「真是無理取鬧,你們以爲我會怕嗎?

  九荒點頭︰「我師父說了,你肯定會怕的,這招一定管用。」

  宗權的臉色更黑幾分︰「都回到天人境了,我宗權還會怕誰?可笑!」

  言罷,他一拂袖,再度繞開九荒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九荒沒有攔他。

  宗權走著走著,自己却猶豫著停了下來,轉頭看向九荒︰「你爲何不走了?」

  九荒道︰「你管我呢?」

  宗權咬了咬牙︰「你不帶路,我怎麽知道你師父現在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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