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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曲》第195章
第195章 結局(中)

  君執看出這是反噬反應,想起外出未歸的曲悅, 應是她出了事兒。

  曲春秋許久不語, 擱在棋盤上的手攥成拳頭, 骨結攥的發白, 且在微微輕顫。

  知道他在感知曲悅是生是死, 君執閉口不言, 隻密切關注著他的神色。

  慢慢的, 曲春秋眼珠的血色褪去︰「還好。」

  簡單兩個字, 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同時不難聽出其中深深的恐懼。

  君執也鬆了口氣, 這說明曲悅的狀態穩定住了, 至少性命保住了。

  但能牽動禁制,至少也是重傷, 所遭遇的險境不容樂觀。

  曲春秋不作任何遲疑, 立刻催動自己手腕上的一線牽。這是先前入魔種時, 從曲明手腕上摘下來的子珠。

  子珠與子珠之間是無法聯繫的, 他唯有聯絡曲宋。

  無論曲宋正在部門裡做什麽,感應到父親召喚, 立刻回應。

  不等曲宋問安,曲春秋先劈頭蓋臉的問︰「阿悅是怎麽回事?」

  曲宋聽出他聲音微顫,自己的語氣也添了幾分急促︰「您什麽意思?小妹不是一直在陪著您麼?」

  曲春秋道︰「她昨天傍晚回了天羅塔, 說回去拿些卷宗,你不知道?」

  曲宋真不知︰「您稍等片刻。」他顧不得召人,直接出門問了人之後, 回來道,「父親,小妹昨晚上的確回來了,但幷沒有去拿什麽卷宗,而是從技術部去了十九洲。」

  曲春秋道︰「你聯繫下她。」

  稍等片刻,曲宋︰「沒有反應。」

  他的聲音也開始微微顫,猜到曲悅的保護禁制被破除了。那道保護禁制,是踩著生命綫的存在。

  他也不敢再繼續催動一綫牽,害怕會加重曲悅的負擔。

  曲春秋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鎖定她的位置,立刻通知我。」

  一線牽有這種用途。

  曲宋連忙應下︰「是的父親。」

  曲春秋收回一綫牽,站起身︰「君前輩,恐怕得麻煩您送我出去。」

  「好。」君執也起身。本想說隨他一起走一趟,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但想想自己這倒黴樣子,指不定幫不上,還會添亂。

  君執猶豫再三,隻將他送出魔種,便又回到魔種內憂心忡忡的等消息。

  ……

  「六娘?!」

  「小月亮!」

  九荒與幻波皆是駭然。

  徹底擊碎之後,風槐收了劍,淡淡道︰「可以的。」

  言罷瞬間化爲一團烟霧,席捲著天邪劍離去。

  曲悅眼前一抹黑,耳朵嗡嗡作響,亂七八糟什麽聲音都有,却又什麽都聽不清楚。虛脫無力,只能歪靠在九荒肩頭上,將myh的重心都交付在他攬著自己腰肢的手臂上。

  九荒想將她打橫抱起,又怕改變姿勢會衝撞到她正處於波動中的神魂。垂頭看著她臉色慘白、氣息衰敗的模樣,心疼又緊張,渾身肌肉綳成了石頭。

  擔憂咯著她,逼迫著自己放鬆下來。一條手臂小心翼翼支撑著她,另一手則取出條縴塵不染的白帕子,幫她擦擦嘴邊的血漬。

  也不敢和她說話,問她還好不好。

  曲悅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myh逐漸平復,一仰頭瞧見九荒眼眶都有些泛紅了,費力的擺擺手︰「放心吧,我沒事,風槐雖和我爹娘有仇,却還是很有長輩風度的,下手快狠準,幷沒有折騰我。」

  不提前跟九荒說,是因爲說完之後他會一直挂在心裡提心吊膽的。

  便在此時,她手腕上一線牽震動起來。她沒有回應,幾個瞬息便不再震了。

  九荒問道︰「這樣是不是就够了?你爹此時應該急瘋了。」

  「哪那麼容易,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曲悅費力的將與自己脫離的小琉璃罩從意識海內取出來,好奇的拿在手裡看了看,隨後塞進儲物鐲子裡,「韭黃,咱們該走了。帶我去曼陀海,就是先前我父親閉關之地。」

  無相界原本就位於天人境、凡人境交界之處,而天人境的大門,就在曼陀海附近。

  「好,你先扶著她。」九荒將曲悅交給幻波,自己施法將棺材翅膀取出來,打開棺蓋,再將曲悅抱進棺材裡。

  曲悅坐在裡頭朝幻波招招手︰「走了前輩。」

  幻波滿頭霧水著縮身飛入她耳墜裡,想問,可瞧見曲悅的狀態,它忍住了。

  棺蓋闔上,棺材翻轉,九荒遲疑了一下,將棺材背在身後,似一道光影,消失不見。

  ……

  九荒一路飛到曼陀海,滾滾海浪聲中,倏然感知到一道神識在自己身上打量,他頓時停下,集中全部精神力,將神識反殺過去。

  順著神識,遠遠窺探到一名披著黑斗篷的女子浮在半空中,一條白紗巾綰在髮髻兩側,遮住大半張臉,但那雙清冷的眼眸,熟悉之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寒myh。

  「六娘,是你娘。」

  「快過去。」

  九荒連忙轉個方向,朝寒myh飛過去,停在她面前︰「伯母。」

  九荒很怵看著溫潤和善又愛笑的曲春秋,却不怕不容易接近的寒myh。

  「娘。」曲悅被九荒從棺材裡抱出來。

  寒myh知道她遭了罪,已有心裡準備,以爲自己不會有所觸動。可一瞧她的臉色,才不過一天不見,像是生了許久的病,顔色蠟黃,眼眶凹陷,嘴唇毫無血色。

  寒myh心頭驀地一軟一痛,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小臉。

  然而在人前,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說道︰「你受苦了。」

  曲悅搖搖頭,表示自己無礙。

  寒myh認真檢視她一番,確定她的確沒有大礙,才望向她的手腕︰「怎麽樣?」

  曲悅道︰「二哥第一時間就聯絡我了,現在應該已經鎖定了我的位置,爹估計正在趕來的路上。」

  「恩。」寒myh若有所思,一拂袖釋放出一道光芒,像是召喚信號。

  不一會兒,一男一女兩名天人撲閃著天人翅,由遠及近而來,請安︰「守護大人。」

  九荒蹙了蹙眉,這兩個人他有印象,是他師父的親信,看來是師父有任務交給他。

  他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就聽曲悅道︰「韭黃,我們得分頭行事了,你跟著他們走,你師父有事兒吩咐你。」

  「我……」九荒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只知非常危險,他片刻不想離開她。

  「有我娘在,你還擔心啊?」曲悅趕他走。

  的確擔心,九荒覺得寒myh和他爹葉承錫是一類人,心裡裝了太多的東西。

  守不到戀人,便接受了家族聯姻。

  兒子出生時,總有比兒子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離開。

  最後戀人錯過了,兒子也丟了,贏來個十九洲正道魁首的名聲。

  九荒可以放心將六娘交給曲春秋,交給曲唐,哪怕曲宋。

  交給天人族這位未來的大祭司,他不放心。

  他相信寒myh一定會顧慮到六娘的安全,但肯定是多番權衡之下的那種顧慮。

  他不喜歡。

  但他明白這話他是不能說出來的,因爲六娘認爲這沒毛病,畢竟,六娘喜歡蓋世英雄。

  「好。」最終九荒答應下來。

  曲悅鬆了口氣,她看得出來九荒十分緊張,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留下來。

  曲悅將幻波栖身的耳墜摘下來,遞過去︰「你帶著幻波前輩一起去。」

  趴在耳墜邊沿上的幻波,此時僅僅是一團發光體,瞧出事態不太對,它也緊張起來︰「小月亮,你們究竟要做什麽啊?」

  「現在還不確定,你們先過去等著,若是一切進展順利,雪裡前輩會通知你們的。」曲悅忍著myh不適,朝幻波眨了下眼睛,「幻波前輩,您這次出手,是經過我强烈推薦,才被臨時加上去的,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幻波茫然︰「恩?」

  曲悅給它個「你懂」的眼神︰「這事兒若是成了,我保證,絕對够您吹一輩子,吹到天荒地老。」

  幻波一聽這話,既好奇又期待︰「那還等什麽?韭黃,別傻站著了,咱們趕緊走走走!」

  九荒將那耳墜挂在腰帶上,依依不捨的又看了曲悅一眼。

  寒myh凝視著他看向曲悅的眼神,補充道︰「你也有賞,若是成功,即使你沒有聘禮,這門親事,我也會摁著曲春秋的頭,讓他點頭。」

  九荒轉了視綫,看向寒myh,眼神似乎在說,我願意用我這輩子都娶不到她,來換她安然無恙。

  這眼神令寒myh微微觸動,看著九荒隨那兩名天工離開,她竟忍不住在心中反思起了自己。

  不得不說,她這個做母親的,是真的失敗。

  「娘,您怎麽了?」等九荒的身影消失之後,曲悅扭臉,瞧見寒myh眼神黯淡,眼底似有些傷感之意,關切的詢問。

  「女兒。」只剩下她們娘倆之後,寒myh展臂抱了抱她,幾番欲言又止,還是道,「是我無能。」

  模楞兩可的四個字,與她不熟的曲悅大致揣測了下,大概可以理解她指的什麽,忙安慰道︰「娘,在我看來做出一點兒犧牲,達到雙贏三贏,這是非常棒的事情。」

  她的確不在乎遭些罪,只要母親沒有將父親拋去腦後,那麽在救父親時,兼顧一些其他事情,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非常支持。

  甚至覺得母親棒極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直切要害。

  與母親比起來,她的性格就有些過於焦躁了,不過也無需看輕自己,畢竟年紀和經歷擺在眼前。

  母親是她往後努力的目標。

  ——

  九荒隨著那兩個天工族人一路飛。

  也不知道飛了多久,仿佛飛到了世界盡頭,豁然穿透一層屏障,進入一片黑暗空間之中。

  耳墜裡的幻波從水裡伸出頭,又伸出一條手臂。感知不到任何的氣流,空間似乎是靜止的,只知道非常寒冷。

  它好奇︰「這是什麼地方?」

  九荒︰「是世界外。」

  先前雪裡鴻帶著他進入天人界,正是從這裡走的。

  幻波聽不懂︰「世界外?」

  前頭領路的天工族人解釋︰「又叫做大虛空。」

  超出幻波的認知範圍,更聽不懂了,還是問九荒比較靠譜︰「韭黃?簡單點?」

  九荒︰「簡單點說,就是一片肥沃土壤,三千世界都是從這片土壤裡面孕育出來的。稍後爲魔種世界造好的空間胚子,也需要拿來這裡種上。」

  一個時辰之後,前頭的兩個天工人說︰「快到了。」

  幻波舉目望過去,黑暗之中有一簇紅光。

  再離近一些之後,像是一輪血月。

  再近,看清楚是顆血紅色的球體。

  等到了跟前之後,幻波才驚嘆這球狀物究竟有多大︰「這是我們魔種的放大版?」

  「是天人境。」見那倆天工停下來,沒有入內的打算,九荒問,「究竟要我們做什麼?」

  女天工族人取出一塊兒木頭,恭恭敬敬的雙手呈給他︰「少爺,少主給您的,開啟便知。」

  九荒擱在手中,手裡的木頭慢慢泛起光芒︰「師父?」

  ——「到了?」

  九荒問︰「要我做什麼?」

  他希望趕緊做完,回到六娘身邊去,怕他壞事兒的話,躲在一旁看著也好。

  ——「你去找一找,我在一處地方做了個標記。」

  「哦。」九荒以棺材翅膀飛了很久,才尋找到雪裡鴻說的標記,是個「X」。

  九荒不解︰「然後呢?」

  ——「這片區域,應對的正是神都,且還是神都區域最薄弱之地。你以它為突破口,給我在世界壁上打個洞。」

  九荒愣了一下,旋即震驚︰「打個洞?師父您這可真是異想天開。」

  這是先上古時代,天工族集合一族之力才打造出來的世界。

  爲了魔種,九荒已經研究過天人世界許久了,界內界外設置穿越法陣都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异想天開吧,讓他打個洞。

  將他的頭打個洞比較簡單。

  ——「你這小兔崽子,你還不曾做過,怎就知道不行?倘若這都辦不到的話,我想你怎麽也不可能打造一個新世界了,先前的豪言壯語壓根就是說大話吧。」

  九荒認真思考了片刻,問道︰「那師父你先告訴我,打個洞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讓你做你就做,少廢話?」

  「不行,我必須得知道打個洞之後會對神都造成什麼影響。」九荒固執的厲害,「因爲按照我的初步估算,可能會引發神都範圍內的大地動,天柱也會傾塌……」

  ——「沒錯,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僅如此,打了洞之後,還要讓幻波將它栖身的耳墜海扔進去,然後再打破那個耳墜容器,叫什麽乾坤定的,放出裡頭的海水來。」

  幻波也能聽到雪裡鴻說話,驚訝︰「爲什麽?」

  九荒一聽此言,更不幹了︰「不行的師父,我不能做壞事。」

  ——「壞事?你忘記寒myh姑姑在族會上一直在強調,瀆神之後會遭受神的懲罰?神會不會懲罰不知道,我們卻可以創造神罰,不明白?一套神罰下來,便會將那些天武人嚇的再也不敢亂來,會對他們起到震懾作用。」

  聽上去有道理,但九荒搖頭︰「那也不行,會死人的。」

  翻江倒海,水淹神都,這不是蓋世英雄做的事情。

  ——「你當這是人間?」雪裡鴻的聲音聽上去非常無語,「神都裡面住的哪一個是平凡人?這一缸海水,頂多也就是淹到膝蓋,不會造成傷亡的。只不過翻江倒海,天池傾榻的場面,就得依靠幻波這隻海妖了,唯有它可以做的到。」

  「呀!」幻波激動不已,難怪小月亮說它辦成這事兒之後能够吹上一輩子,它這一次是要扮演「神」!「韭黃你還等什麼,快打洞!」

  九荒再三詢問︰「師父,你確定不會死人?」

  ——「確定,我們天工族和天靈族都已經做好準備,不會出事的。」

  九荒應下來︰「好。」

  ——「對了,你要在一兩天內辦到。」

  九荒恍恍惚惚︰「一兩天?」

  ——「對,必須在婚禮當天。」

  九荒硬著頭皮︰「哦。」

  他開始圍繞著這個球體不停地轉,冥思苦想,根本無從下手︰「師父,這個真的好難。」

  ——「我當然知道難,我已經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研究出來,所以唯有指望你了。」

  九荒︰「那您可以提前告訴我,讓我也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一下。」

  他這一個月都在天人境裡,明明有時間可以準備的。

  ——「不行,人的極限是逼出來的,我們都知道現在是要逼著曲春秋狗急跳墻,我覺著我也可以逼著你狗急跳墻。」

  九荒︰「這能一樣?」

  ——「一個道理,你這小兔崽子不要再� 鋁耍 煲壞愣 br />

  九荒無計可施,悶頭又研究了會兒,問道︰「師父,宗權爲何沒有出來,您將他怎麽了?」

  ……

  「你擔心他作甚?」雪裡鴻問完之後立刻明白了,他是怕宗權死了少一份聘禮,「放心,他沒事兒,好得很。」

  語畢瞟一眼宗權,從一開始的抗拒,痛苦,到現在這幅樂在其中的模樣。

  呵,男人。

  ——

  寒myh正與曲悅說話。

  「賤人。」風槐的聲音冷不丁壓了下來。

  寒myh朝一個方向望過去。

  風槐浮現在十丈之外︰「咱們多年不見了,當年見你時,你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天女,而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寒myh不說話。

  風槐嘴角一提︰「可你得記清楚,你之所以能入神殿,是踩在我屍體上走過去的。」

  寒myh冷漠的看著他︰「你研究種魂之術,殘害凡人,論罪當誅。」

  風槐冷笑道︰「整天張口閉口的天人凡人,你說天人有責任護佑著凡人,維護三千界穩定,那麽凡人爲天人做出點貢獻,有何不可?在我們天人族的朝拜會上,供奉諸神,也會有猪牛羊之類的貢品,凡人獻上一些貢品,來求得我們的護佑,哪裡不正常?」

  「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能改變什麼?」寒myh眉間顯myh出一抹不耐煩,「是曲春秋將你逮出來的,等會兒他來了,你與他兩個人解决去,凝霜難道沒有與你說清楚咱們合作的內容?」

  提到凝霜,風槐神情微微一動,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

  風槐有所感應︰「賤人,咱們可以開始了。」

  言罷,他化爲一道飓風席捲而來。

  那颶風引動天地氣機,下方的海域頓時波濤滾滾。

  寒myh一揮袖,將曲悅推去一邊,設下一層防護罩,雙手結印,手中浮現出一柄通身銀白的長劍。

  手腕一轉,劍尖下沉再上挑,掀起一陣滔天巨浪,在身前築起一道水墻。

  再一轉,又一道巨浪幻化成水龍,攻向風槐。

  曲悅躲在一邊,服下一瓶寒myh給她的養氣神藥,催動手腕上的一線牽。

  這怕是曲宋有史以來回應的最快的一次︰「小妹?」

  曲悅聽他聲音急促而顫,微微一楞。

  曲宋不聽她答,只聽見她那邊勁風浪涌的聲音,愈發的急︰「小妹你怎麽樣?你到底出了什麽事兒,爲何去了無相界?」

  曲悅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佯裝虛弱地道︰「二哥,我、我……」

  曲宋︰「你撑住,我已經鎖定了你的位置,父親正往你那裡趕。」

  若不是耽擱不起,曲悅真想逗逗他,裝作氣若游絲的模樣,哄他說點煽情的話。

  回頭他再板著臉,賤嘴巴,就拿這些話來噎他。

  可惜沒空。

  「你快連上爹的一線牽。」曲悅催促。

  「好。」曲宋立刻照做。

  ——「是不是阿悅有回應了?」

  「爹。」不等曲宋說話,曲悅先喊了一聲,伴著濃濃的鼻音。

  ——「是誰?」

  往常她若哽咽,父親必定是先安慰她,此時聲音冷沉,聽得出他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意。

  ——「是不是風槐?」

  再不殺死曲悅的情况下,擊破他設下的保護禁制,啓封她的天人竅,思來想去,他的衆多仇敵之中,只能是風槐。

  曲春秋除了擔心女兒,還擔心另外一件事。

  先前風槐從來沒有朝他女兒下過手,在他渡劫失敗,只剩下不足二十天命時,突然啓封她的天人竅。恐怕目的並不是他,而是寒myh。

  曲悅「恩」了一聲,咳嗽兩聲,虛弱道︰「不過,娘來救我了,和風槐打起來了。」

  ——「你娘下界了?」

  「恩。」

  曲宋插句嘴︰「看來天人境應是出了什麽亂子。」

  曲悅組織語言︰「我聽娘說,天武族的族長刑攸,煽動著天武人造反了,逼著娘嫁人……」

  她簡單解釋兩句。

  話音落了許久,聽不到父親的回應,像是一綫牽的信號中斷了一樣。

  突然!

  她感受到頭頂有一股壓力,轟的擊碎了寒myh為她設下的防護罩。

  她被一股新的力量包裹住,如被困在一個籠子裡。

  凝霜從天而降,落在她身畔,衝她一笑︰「小姑娘,又見面啦。」

  跟隨她落下之人,是刑攸。

  刑攸探一眼遠處正與風槐鬥法的寒myh,又看一眼被凝霜抓住的曲悅。

  風槐是借來的肉身,他沒認出來是誰,只是指著曲悅疑惑的問︰「這是哪裡來的小天女?我為何從未見過,寒myh會爲了救她下界來,應是她身邊的人才對。」

  天武族正在熱熱鬧鬧地準備辦喜事,刑攸收到寒myh的邀請,獨自來到神殿,來到寒myh的寢殿外。

  卻又被值守的小天女告知,寒myh突然myh不適,正在殿中休息,讓他要麽先回去,要麽稍待片刻。

  刑攸知道自己給了她難堪,所以私下裡,她想從他身上找回一點兒尊嚴。自然不會走,站在院中等著。想一想寒myh那張數百年如一日冷冰冰的臉,竟有此舉動,還真是可愛。

  刑攸愈發覺得,他不該瞻前顧後,早在宗權失踪那段日子裡,便該拿定主意,不然這個女人早已是他的了。

  豈料等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見寒myh出來,他便有些惱了。恰好凝霜找了來,說寒myh幷不在殿內,出現了一點突發狀况,她下界救人去了。

  刑攸聽出凝霜言語中隱有所指,心中狐疑,便隨著她一起走一趟。

  見曲悅垂著頭,似乎很怕他的模樣,刑攸問︰「小天女,你見過我?」

  曲悅手腕上的一綫牽還連接著,他們看不到,却可以聽到她周圍的動靜。

  曲宋問︰「這人是誰?」

  曲悅尚未回答。

  ——「天武族的族長,刑攸。」曲春秋先答了。

  曲悅心道父親的記憶力真是好,聽父親說,他與刑攸從未正式見過。

  那會兒父親還被隋聖君封印在骨塤中,掛在神殿淨化,母親則是神殿內的一個小侍女。

  天女到了一定年齡,無論出身,都必須進入神殿做一陣子侍女,侍奉神尊。

  而刑攸身爲族長之子,雖只是庶出,每隔一段時間也要來向大祭司請安。

  母親就會偷偷躲在柱子後面,偷偷打量刑攸。

  而她躲藏之地,上頭正藏著骨塤。

  父親一開始以爲她是來偷看情郎的,豈料有一日,她看完搖搖頭︰「配不上我。」

  父親這才覺著有點兒意思,注意起了他們二人。

  「小姑娘,你告訴他你是什麽人?」凝霜一句話將曲悅拉回到現實中來。

  曲悅不答,抿著嘴唇低著頭。

  刑攸心中的狐疑越來越重,不滿道︰「凝霜,你能不能不要再故弄玄虛?」

  凝霜挑了挑眉︰「她是寒myh和一個凡人私通,生下的女兒。」言罷恍然大悟似的,「啊,瞧我這記性,再過兩日,等你娶了寒myh,她也是你的女兒啦。」

  凝霜說著話,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按在曲悅的肩膀上︰「還不快叫一聲爹,這位乃是堂堂天武族族長,比你那個連合道天劫都渡不過去的凡人親爹不知强了多少倍。」

  身邊刑攸的氣場,壓的曲悅喘不過氣來,却仍舊在心裡佩服凝霜姑姑這張嘴,真毒!

  「胡說八道什麽?」刑攸攥了一下拳頭,瞥她一眼,冷冷道,「凝霜,你是清楚因我之故,這個祭司之位肯定是寒myh的了,所以才想出這種招數?你若再敢亂說話,信不信我讓你死在凡人界,現在,可沒人攔得住我。」

  他陰沉沉勾了下唇角,眼底浮出殺機。

  凝霜的臉色亦是一變,倏然冷厲起來,伸手扼住曲悅的脖子︰「寒myh!來,說一說她是你什麼人,不然的話,我立刻捏碎她的骨頭!誅滅她的神魂!」

  寒myh擋下風槐的攻勢,亦真亦假的回頭冷冷道︰「你給我記清楚,我們有約定,我們之間的恩怨,不禍及子女。」

  聞言凝霜的手稍稍鬆了些,瞥向刑攸︰「怎麽樣,刑大族長相信了嗎?」

  刑攸已處於驚怔之中,半響回不過神。

  但他的臉色越來越鐵青,曲悅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快要爆出體外。

  一滴冷汗從曲悅額頭滴落,一綫牽裡沒有任何聲音,曲悅不知父親現在的狀態,也不說話,隻痛苦的悶哼一聲,這痛苦真情實意,幷非作假。

  「嘖嘖,刑族長。」凝霜繼續添油加醋,「你知道麼,當年寒myh不願嫁你,根本不是因爲你納妾之事,那不過是找個說辭罷了,她早就和一個凡人好上了,連孽種都生了,才不得已去競選神殿守護,與你解除婚約的。」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激怒刑攸罷了。

  曲悅被一股恐怖的力量包圍著,若非凝霜還扼住她的脖子,在這股力量下,她連站都要站不穩了。

  母親說刑攸這個人心胸極是狹隘,即使不喜歡她,在這種說辭下,也會怒急。

  「我們早說過,褻瀆神靈是會遭受神罰的。」凝霜的笑容幸灾樂禍,出口的話似刀子一般,「你瞧,這就是神對你的懲罰,你還要娶她麽?不娶的話,後天的婚禮,你該怎樣和你的族人交代?」

  不待他回答,她步步緊逼,「刑族長,無論從前還是現在,你都被這個淫婦耍的團團轉,就憑你還想統領四族?哈,神意爲何讓我們天女當家,你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數?將天人族的未來交給你,你有何臉面承擔?」

  她話還未說完,刑攸便一掌襲來︰「你給我閉嘴!」

  凝霜早有準備,扼住曲悅的脖子瞬移而走︰「你惱火啊,打我做什麽?對不起你之人,讓你顔面掃地之人,又不是我。我若是你,該立刻去將寒myh挫骨揚灰才對,哦不,殺她真是太便宜她了。」凝霜鬆開了曲悅,且往前一推,「我告訴你,她最心疼她這小女兒,折磨她女兒,她才會知道疼。」

  「賤人!」刑攸死死盯住遠處的寒myh,一貫維持的風度蕩然無存,眸光中殺氣肆虐。

  曲悅的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聽見曲宋道︰「父親突然將一綫牽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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