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九章中途離去
“可——”
得了風白陽肯定回答,御紫炎眉心微蹙,緩緩說道,“雖然有師傅相陪,想必即便是戒備森嚴的晉王府也定能來去自如。但是,那晉王手中還有凝湘,萬一——”
不待御紫炎說完,風白陽已是明瞭對方意圖。
微微點了點頭,風白陽臉上現出幾分歉意,“紫炎所慮我們也曾考慮到。此番牽連了凝湘,實非我所願。但我想,業兒做出這許多事情,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為了引我現身。所以,只有我親自現身,他才可能放過凝湘。”
“……”
聽了風白陽之言,御紫炎凝眉不語。而一旁的燕琉璃忽的出聲說道,“是啊,紫炎。如今晉王尚可能仍舊顧念舊情。但若是拖得久了,怕是他失去了耐心,到時候凝湘公主前途更加堪虞啊。”
一句話使得御紫炎身形一頓。
就在此時,一直不曾出聲的祈憐銘靖也若有所思說道,“說起來,我們這一大隊人馬也著實惹人側目。莫說進到風瑤城,怕是剛一抵達邊境,便已有消息傳到晉王耳中了吧……”
一語提醒了仍自猶豫不決的御紫炎。
是啊,先前他們雖然也已考慮到這一大隊人馬惹人注目之事。但因一路行來也不曾真正有人出手尋事,因而他們也只當各方勢力在不明他們意圖情況之下、紛紛選擇了沉默觀望。
至於他們救起甯兒卻不曾受到晉王干涉,也只是以為晉王並不曾將這稚齡娃兒放在眼裡。但今日聽說風白陽提起晉王,卻又非是如此簡單。
思及此,御紫炎忽的記起,當初對臨風朝堂之上勢力瞭解,晉王本是堅定的太子一派。無論何時何事,皆已風白陽這位太子意圖為准。
而晉王本身在朝野之中也是實力不凡。風白陽退出朝堂、選擇與白塵逍遙天地間之時,晉王本該是最有力的繼任人選,卻不知為何至今仍未見動作。
不,說是未見動作卻也不甚貼切。實際上,剛剛進入臨風國境之後,燕琉璃便已向他們簡單介紹過如今臨風國內形勢。
雖說臨風皇帝如今尚身體健碩,風白陽捨去太子寶座之後他也非是必須急著重立儲君,但,各皇子之間明爭暗鬥卻不會因此而消停半刻。
而晉王明明有能力、也有數次機會勝出這場角逐,卻一直只是牽制著其他幾股勢力相互僵持,而他自己,卻至今仍然只是一個晉王。
對風怡寧的不聞不問,對他們一行人長驅直入前往都城風瑤毫無行動,甚至對太子寶座也好似刻意架空了似的。
一切矛盾與不自然之處連成一片,令御紫炎想到一種可能。
……
深深看了一眼眉目之間蒙著幾縷淡淡愁緒的風白陽,御紫炎一字一句說道,“他在,等你。”
“——”
只是短短四個字,卻使得風白陽臉色數變。
已不需風白陽回答,他的神色,已是給出了答案。
心中默歎一聲,御紫炎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看來,這位晉王又是一個為情所傷、為情傾盡所有之人。
只是可惜,在歷經了千年仍舊不曾褪色半分的情意面前,他,沒有半分勝算。
正自喟歎,紫眸餘光不經意間掃過一處卻意外對上一道探究玩味視線。
驀地一愣,待御紫炎想要再次確認之時,卻發現已經無跡可尋。
“……”
注視著不遠處那一雙水靈乾淨、不染一絲塵埃的雙眼,御紫炎翹起唇角——定是他想得太多了。甯兒不過一個五歲孩童,怎會露出方才那種仿佛能夠看透一切的深沉視線?
然而,這一段小小插曲倒是提醒了他此刻還有一個小娃兒在場。而他們談論的話題,似乎並不十分適合孩子聽到。
思及此,御紫炎對風白陽說道,“天色也晚了,甯兒一路奔波定是乏了。先讓他去歇息吧。”
風白陽聞言猛的醒悟,一拍額頭懊惱說道,“瞧我!竟是如此粗心!”
說罷低頭看向懷中已是昏昏欲睡的孩子,眼中又是一陣心疼與愧疚之意。
放輕了動作,風白陽抱著風怡寧站起身來,卻不想還未移動腳步便被兩人攔下了去路。
有些奇怪的看著面前一左一右同時伸出手臂的男女,風白陽輕聲說道,“不知二位這是何意?”
燕琉璃與御雋兗顯然也對對方做出與自己一樣的舉動而感到有些意外。
不過一個短暫眼神交錯過後,二人又同時露出一抹了然之意。
但,緊接著令兩人再次一齊挑眉的事情再次發生,只因一旁的祈憐銘靖也信步踱了過來,站在他二人之間,對風白陽微微一笑道,“我猜他們二人與我想到了一處,想著白陽兄應是還有許多未完話題要與大家商討。而甯兒即便安頓睡下,也該有人在一旁看護。於是,我們三人便紛紛自動請纓,想要略盡綿薄之力,守護甯兒歇息,好讓白陽兄安心與大家在此商議正事。”
“這……”
風白陽顯然被祈憐銘靖一席話說動,但仍是有些猶疑不決的說道,“可是怎敢勞煩三位——”
風白陽話音未落,御雋兗已是擺擺手毫不介意說道,“不勞煩不勞煩!他們二人皆欠著我三皇兄天大人情。而我嘛,則是純屬自己想要去休息一下。白陽兄就成全了我們幾人吧。”
“六兒。”
不等風白陽回答,一旁的宇文淩禾卻是有些莫名所以的出聲喚道。
遞給愛人一個神秘笑容,御雋兗一臉“此中大有乾坤”的意味。
而宇文淩禾雖是不甚清楚愛人此舉到底意欲何為,但對於這個相伴了多年的人兒,無論對方此刻在盤算著些什麼,他大概都會順著他的心意。
輕歎一聲,宇文淩禾也站起身來,面色淡然說道,“一路顛簸,我也有些乏了。還恕淩禾冒昧,先去休息了。”
並未錯過御雋兗與宇文淩禾之間的目光交流,御紫炎雖是不清楚御雋兗到底又是發現了什麼新奇之事致使顯得如此興致盎然。但,宇文淩禾所言卻也令他不得忽視。
不等御紫炎出聲,風白陽已是歉然說道,“淩禾公子說得極是。都怪我一心只掛念著己身之事,竟如此怠慢諸位貴客。”
御紫炎聞言在一旁微微一笑開解道,“白陽莫要如此自責。我們這一行人一路行來,早已不再有主客之分。否則淩禾公子也不會如此直言自己所感。”
說著,御紫炎又轉向餘下眾人說道,“不過時間確已不早。各位不若也是自便。”
御紫炎話音剛落,其他人未有動靜,倒是有一人霍然站起。
抬頭微笑看向站立之人,只見那一向穩重深沉臉龐上竟是少有的現出幾分急躁之意。
御紫炎悠悠說道,“上官大人想必也已乏了。不若就與六皇弟他們一同去歇息吧。”
“失禮了。”
上官敬拱手一禮,短短說了三字便面無表情走到了祈憐銘靖身邊。
意外過後浮現在祈憐銘靖臉上的,是幾分不加任何掩飾的喜悅之情。
“呵呵。上官大人、淩禾公子,幾位請便。”
聽到御紫炎隱含笑意一句話,同時也注意到祈憐銘靖表情變化,以及先前宇文淩禾與御雋兗之間目光交匯,風白陽很快也猜到了幾人之間各自關聯。
終是露出一抹會心笑容,自見面以來便一直有失常態的風白陽總算稍稍舒展開眉間褶皺,點頭說道,“如此,甯兒便有勞幾位照看了。”
說罷,風白陽又低下頭來柔聲對著懷中已是睡眼惺忪的孩兒說道,“甯兒,叫幾位哥哥、伯伯領著你去睡覺,可好?”
“唔——”
模模糊糊應了一聲,風怡甯任憑風白陽將他交予幾人。
而燕琉璃則是一面接過風白陽手中那軟趴趴的小身子,一面捉狹意味十足的撲哧一笑,眼角上挑看向祈憐銘靖說道,“‘哥哥’、‘伯伯’呐……呵呵。”
祈憐銘靖自是清楚燕琉璃此笑何來,卻也不與她分辨,只是同樣回以一笑,便率先走出了眾人聚首的房間。
一路上已是不知多少回看著燕琉璃與祈憐銘靖如此這般默契非常的談笑風生,上官敬只覺自己心中似是橫著什麼似的不得安生。
握了握拳,上官敬壓抑住心底悶悶不樂心情,如同先前一樣,與前方二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隨著走出了房間。
最後則是御雋兗帶著高深莫測笑意,牽著愛人之手雙雙離去。
“……”
瞥了一眼眼底掠過一絲起伏的默,御紫炎眼角亦是微微上揚,卻並未出言令默一同離去。
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暗中放出一絲靈識,追隨著離開的幾人而去。
送走眾人,風白陽重新坐下,與餘下眾人繼續交換幾月來彼此經歷。
而御紫炎放出的那一抹靈識,卻似乎不曾被任何人發現。甚至連已是八劫散妖的傲雲都未曾察覺。
注意到眾人臉色沒有因為自己放出的靈識現出半分起伏,御紫炎眼中流露出欣然笑意——看來先前在南海龍域的一番經歷,使得他對於靈識的控制能力又有了質的飛躍。
然而正自欣喜的御紫炎卻並不知曉,在離開的一行人當中,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卻是察覺到了他的靈識。
垂著眼瞼乖巧趴伏在燕琉璃懷中任由後者抱去臥房休息的小娃,此刻正在無人看到的角度上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