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九章玉雪商談（二）

　　御紫炎所言，同樣是水氏叔侄所慮。

　　水摩亮一拳砸在身旁桌案之上，恨恨說道，“若是叫我早些得知他們暗中進行的伎倆——”

　　不等水摩亮說完，水砂原已是捧起愛人緊握的拳頭包在掌心之中，歎息一聲道，“便是叫我們得知，天下乞人雖不多卻也不算少。何況他們居無定所，又沒有途徑維持生計。我們即便將他們全部收容起來，卻也只是養得了一時養不得一世。到底不是長久之計。這並非我們力所能及之事啊。”

　　“可是——”

　　水摩亮仍自不甘，還想分辨，卻聽御紫炎同樣出言勸道，“禮王爺此言正是。退一步講，即便各國將乞人全部收容管理起來，卻也不知水蕪派還會想出什麼法子擄人去煉製蠱王。若是逼得太甚，或許他們更加將毒手伸向尋常百姓。若當真如此，以他們能耐，尋常百姓又豈能抗衡？到時候，仍舊是無辜百姓遭受無妄之災，後果同樣不會是任何人所樂見。”

　　“……”

　　水砂原與御紫炎一番分析有理有據，水摩亮無言以對，只得垮下肩頭，有些不鬱說道，“那我們便只能任憑他們施為，而無可奈何麼？”

　　“這倒也不儘然。”

　　水摩亮聞言雙眼一亮，期盼看向御紫炎，“你的意思是——”

　　“主動出擊。”

　　御天行代替愛人，緩緩道出四字。

　　“主動出擊？”

　　水氏叔侄聞言不由自主齊聲重複御天行所言。

　　“正是。”

　　御紫炎看了一眼正注視著自己的愛人，粲然一笑，而後才又轉回視線對水氏叔侄說道，“此事我與天在返回凝吟峰的路上已是商議許久。此番獲悉水蕪派門人四處搜尋乞人，讓我們意識到不可再繼續如此坐以待斃。”

　　“你們的意思是——”

　　水砂原沉吟片刻，試探說道，“主動攻向水蕪派，以求搶佔先機、一勞永逸、永絕後患？”

　　“倒也不是如此激進。”

　　御紫炎微微一笑，緩緩解釋道，“不錯，比起一年前，我們如今實力確是大有提升。但修真卻非可以一蹴而就。比起水蕪派眾多弟子，我方眾人修為顯然還並不足以與之抗衡。”

　　“方才我們所見，除了你們自己的親信，不是還有一些妖修以及魔修似乎與你們關係甚篤？我是看不出他們修為具體如何。不過既然那些妖修已到了隨意化形的地步，修為想來應是不差。還有那魔修周身散發出的恣意張揚的壓倒性氣勢。

　　即便加上他們，也還是沒有勝算麼？”

　　聽水摩亮問起，御紫炎搖了搖頭，一字一句說道，“魑裟邪確是可以隨意使用。但雪狐族一向與世無爭。若非不得已，我並不想將他們牽扯進這一場恩怨之中。”

　　“紫炎公子，此事我們不是已經表明過立場。為何公子還是如此見外？”

　　御紫炎話音剛落，門外卻傳來帶著淡淡埋怨話音。緊跟著的，是脆生生聲討之音，“就是！哥哥！以小凝與哥哥的關係，難道哥哥還要這麼見外麼？”

　　御紫炎聞言站起，身形一閃已是來到門前。

　　拉開門扉，果不其然見到門口站立幾名容貌出眾男女。站在最前面的兩人生得十分相近，正是雪狐族族長淩霜以及孿生兄弟、大長老清寒。

　　站在他們身後的，則是先前在山腰見過的白石，以及他懷中正怒目圓瞪的雪白團子、雪狐小凝。

　　不等御紫炎出言安撫情緒激動的小凝，另一道柔美輕靈聲音隨之響起，“是啊紫炎。小凝說得沒錯。你太見外了。好吧，就算你不願雪狐族前去涉險，那怎麼說也該算上我們兩個吧。”

　　御紫炎循聲朝一旁看去，只見一抹殷紅映入眼簾，卻是花妖曼珠。在她身旁的，則是同樣身為花妖的沙華。

　　比起曼珠，沙華顯得沉穩一些，卻仍然不忘表明立場，“雖然我們兩個攻擊力並不算高。但是煉製丹藥、充當補給還是大有用處的。這一點白塵自可證明。”

　　“是啊是啊，若論丹術，白塵也自歎不如呢。便是這靈茶，也是曼珠泡制的。紫炎也覺得很好吧？”

　　曼珠指著房內桌上擺放的茶盞，急切的述說道。

　　“我自是相信的。”

　　見曼珠急得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御紫炎出言安撫道，“我也清楚，這段時間眾人實力提升不少，曼珠與沙華功不可沒。”

　　“呵呵。三皇兄，我從不知，原來你的人緣是這麼好呢。”

　　御紫炎話音剛落，人群中又傳來一陣歡快笑聲，“雖然我是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小禾苗與宇文宗主實力可也不低呢。當然，若是可能，我自然不希望我的小禾苗同你們一道上陣殺敵。不過，刺探個消息什麼的，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哼，話全讓你說盡了。還算你有點自知之明，知道除了這一張嘴，沒有其他什麼作用。”

　　宇文焰柳在一旁對自己兄弟的愛人嗤之以鼻。而御雋兗聞言卻是笑得愈發歡暢，“哎呀呀，大哥也不要這麼說嘛。仔細想一想，若是水蕪派門人驅使魂靈上陣，我也還是能夠設法抵擋一陣的。”

　　御雋兗這一句話倒是引起了另外兩人興趣。

　　只見水氏叔侄同樣站起身來，踱至門前，越過人群將御雋兗打量一番。

　　而後水砂原說道，“小王從未聽說，御氏皇族中還有能夠操縱魂靈這等異能之人。”

　　御雋兗聽水砂原如此說，嘿嘿一笑道，“皇后娘娘難道不覺得，若是事情總是一成不變、沒有新意，便會太過無聊了麼？”

　　並未忽略御雋兗特意稱呼自己為“皇后娘娘”嗎，以及話中戲謔笑意，水砂原唇角微揚，目光卻是犀利閃爍異彩，“這位殿下說得極是。小王受教了。”

　　“呵呵。好說好說。”

　　原本性情爽直的水摩亮此刻難得沉默不語，只是注視著一臉得意笑容的御雋兗。

　　突然，年輕的帝王開口說道，“這位殿下看著好生面善。”

　　水摩亮的話引得御雋兗投來一抹別富深意的笑容。

　　然而不給水氏叔侄更多時間咂摸他這一笑容背後深意，御雋兗拱手一禮道，“御雋兗，排行第六。”

　　說罷，御雋兗眨眨眼滿臉無辜說道，“陛下高坐尚水朝堂，雋兗從未去過尚水，因而此前應該無此榮幸得見真顏吧？”

　　“是麼？”

　　水摩亮蹙著眉再次將御雋兗仔細打量了一番，卻仍是有些不死心的嘟囔道，“奇怪，確實覺得很面善啊。”

　　御紫炎看了看水摩亮，又看了看御雋兗，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

　　接收到御紫炎視線，御雋兗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同樣一無所知，然而嘴角那一抹笑意卻是出賣了他。

　　注意到御雋兗表情有異，御紫炎不由得看向他身旁之人。然而卻見宇文淩禾臉上同樣帶著些微不解之意。

　　看來宇文淩禾同樣並不十分瞭解內情——得出這一結論，御紫炎按下心頭好奇。

　　雖說水氏叔侄是友非敵，但到底涉及到御雋兗個人隱`私，甚至很有可能與他前世經歷有關，因而若非御雋兗自己願意將其公之於眾，否則，此刻並非深究此事的好機會。

　　打定了主意，御紫炎重新換上淺淡笑顏，將眾人一一讓入房內。

　　各自坐定，御紫炎繼續先前話題說道，“雖然諸位都願意出手相幫，但天與我還是覺得不宜直接與水蕪派正面交鋒。相對的，天與我打算先設法潛入水蕪派，探明情況之後再行決定接下來的如何行動。”

　　“什麼？！”

　　御紫炎的話換來不小的反應。不少人剛剛落座又重新站起。其中最為吃驚的怕是要數水摩亮了，“你說你與睿思帝要潛入水蕪派一探究竟？！就你們兩個人？！”

　　“正是。”

　　御紫炎理所當然點了點頭，“既是打探消息，人數太多反容易暴露形跡。”

　　“但是——”

　　不等水摩亮再說，宇文淩禾卻出聲說道，“若是為了打探消息，宇文淩禾願意代勞。”

　　當初見識過宇文焰柳魂魄化形變幻出剔透玉蝶，並且可以隱藏形跡不為任所覺。因而御紫炎並不懷疑宇文淩禾表示代為打探消息的話語。

　　但是，紫發的少年卻仍是微笑著搖了搖頭，婉言拒絕了宇文淩禾的提議，“宇文穀主提議固然是好，但是天與我此行打算潛入水蕪派，卻又並非僅止於打探消息。”

　　“那還有什麼？”

　　水摩亮聽聞此言不禁蹙起眉滿是不解追問道。

　　這一回，倒是御雋兗靈光一閃，想到一事，開口說道，“莫非——是因為五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