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二章 吐露真相
聽到宇文焰柳的問話,御雋兗眯縫著雙眼邪邪一笑,滿是痞樣的說道,“小禾苗誤打誤撞飛進了我的寢殿,從此以後田間的小蝴蝶就成了家養的小禾苗。”
“六兒——”
宇文淩禾側首看向御雋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出什麼表情才好。支吾半晌,也只得喚出自己對御雋兗的稱謂。
而宇文焰柳見御雋兗一手搭在宇文淩禾身上,也不顧自己比宇文淩禾矮了足足半頭,更毋用說那另外一隻手還流氣十足的挑著宇文淩禾的下顎。
然而對於御雋兗如此輕佻舉動,宇文淩禾卻沒有表現出半分反感,反而是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的。只是在自己兄長還有其他人面前被一個比自己矮了半頭的少年如此對待著,饒是不苟言笑的宇文淩禾也不禁微微紅了臉龐。
眼中流露出請求顏色,宇文淩禾示意御雋兗放開他。然而少年卻只是眉梢一挑,絲毫沒有妥協的意味。
對於御雋兗我行我素的脾性,宇文淩禾再清楚不過。因而見此時少年堅持,他也是無法,只得就著這姿勢對宇文焰柳說道,“大哥,起初確是我誤闖六兒的寢殿,而後被他識破元神。反正我當時也是四處飄蕩、居無定所,又兼著六兒一再挽留我,我也就隨遇而安,留在了六兒身邊。
後來與六兒漸漸熟識,六兒也聽說了我數千年前害你與愛人反目成仇之事。知曉當年之事已成了我的一塊心病,修為再無法進益,六兒便主動提出將君嶽山的魂魄由冥界召喚回此世,然後借機重新將你們二人撮合在一處。
而我也是那時方才知曉六兒他身負異能的事,後面的事你們就都知道了。”
見宇文淩禾就這樣與自家兄長說話,御雋兗眼中閃爍著莫測笑意。
宇文焰柳雖然也在聽著弟弟講述,但也將御雋兗表情盡收眼底。
雖然宇文焰柳與弟弟一樣,對待感情都有一根筋的一面,但是此時到底還是旁觀者清,因而對於御雋兗此舉意味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這個少年,這是在他面前宣告自己對淩禾的“所有權”。
不過,宇文焰柳有些想不通的是,御雋兗這帶著幾許“示威”意味的舉動,為何要針對他?
微微蹙起眉,宇文焰柳又看向自家兄弟,問起的卻是另外一事,“那麼淩禾現在可是能夠告訴我,當年你為何要設計拆散我與君,害得我們反目成仇?”
被宇文焰柳問起此事,宇文焰柳身子一僵,原本帶著一抹緋紅的臉龐也瞬間轉為煞白。
“我——”
與宇文淩禾離得不過咫尺之遙的御雋兗自然第一時間看出了面前之人一瞬間的變化,原本眼底莫測笑意之中掠過一抹暗色,卻又轉瞬即逝,挑眉面對宇文焰柳說道,“哎呀,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了,你們既然現在都已經冰釋前嫌了,又何必再去翻那些舊賬呢?宇文宗主不會對自家弟弟也這麼會斤斤計較吧?”
御雋兗滿不在乎的態度激怒了宇文淩禾。
面容秀美的男子妙眉倒豎,對著依然賴在弟弟身上的少年吼道,“你說的倒輕巧!當年我可是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愛的人啊!而且這幾千年來,你可知因為我的心魔瘋症,害死了我多少子孫?!怎麼能夠就這麼糊裡糊塗的一筆帶過了?!還有!御殿下、六皇子!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
“柳——”
“哥哥——”
君岳山與宇文淩禾一同出聲想要勸阻情緒激動的宇文淩禾。然而脾氣火爆的蝶妖哪裡是會乖乖聽勸的人?
更何況,被他質問的少年也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
“哦?”
御雋兗眉梢挑起,終是放開了挑著宇文淩禾下顎的手,然而,卻又在下一刻雙手合攏環在宇文淩禾腰間。高傲的少年揚起下巴,高高在上的口氣聽在宇文焰柳耳中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你覺得我是‘外人’?沒有資格‘說三道四’麼?”
“六兒,別再說了。”
宇文淩禾看著臉色變得越來越差的兄長,低聲對緊緊抱著自己腰身的少年說道。同時眼中也染上一抹沉痛之色。
正是因為兄長後來的遭遇,他才會一直抱愧至今。也才會種下心結,修為受阻。
然而,一切的悔恨愧疚都已經無法挽回當年一直延續至今的慘劇,
即便六兒當真實現了對他的承諾,將君嶽山是魂魄召回,並且使得兄長與愛人重聚、解開誤會。但是,正如兄長所說,發生了那麼多事情,無論是兄長,抑或他至今,都無法將過去發生的一切一筆勾銷了罷?
思及此,宇文淩禾目光愈發沉重,甚至流露出一絲脆弱與無助。
“——”
然而,回答宇文淩禾的,卻只有御雋兗深深一望。
“……”
那視線太過深沉,仿佛有著憐惜、有著包容、有著堅持,還有著無限情意。太多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好似一個無底深淵、能夠吞噬一切。
明明該對眼前這無底深淵感到恐懼的,然而宇文淩禾卻不禁看得失了神、也忘記了言語。
心中百感交集,不只是因為自己當年使計拆散兄長與他情人的理由難以說明,也不只是眼前少年強大的迫力不容人反抗,更加因為,他知道少年所做的一切、所說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然而,不過片刻之後宇文淩禾已是尋回思緒。
眼見得宇文焰柳與御雋兗針鋒相對、僵持不下,宇文淩禾抿了抿唇,終是開口說道,“是我……想要兄長回到我的身邊。是我希望兄長能回到蝶穀,依舊是我們兄弟二人在蝶穀中自由自在的修煉生活。所以我想著,只要讓兄長與君岳山互相誤會、彼此死心,那麼無處可去的兄長一定會回到蝶穀尋我的。”
原本以為自己當年對於兄長的依戀之情會很難說出口,否則當年他也不會默默在一旁看著兄長與他人雙宿雙棲、遠走高飛而獨自痛苦孤單,更加不會暗中使計,做出有違自己原則的事情。
然而,當他開口開始訴說,卻驀然發現,過往的種種糾纏不平、孤單落寞,甚至是絕望,似乎全都成為過眼雲煙,便連在心頭一道極淺的痕跡都很難。
當時的執著追逐,是由何時起漸漸淡出心頭的呢?
目光微移落在旁邊少年身上。
唇角上揚——或許,答案,他早就知道了吧?
而原本與宇文焰柳大眼瞪小眼的御雋兗此刻聽到宇文淩禾的自白,視線毫不猶豫離開宇文焰柳身上,重新落在宇文淩禾臉上。
只是一瞬停頓,旋即,少年綻開一個燦爛笑顏。
滿足、得意、歡喜……種種情緒滿溢,仿佛天邊明日,晃得宇文淩禾有些張不開眼,卻也好似被那燦爛笑顏感染了一般笑意漸深。
一時間,二人眼中只有彼此的笑顏,再也容不下其他。
“啊?”
呆愣的一聲突兀的打破二人默默相視的溫馨氣氛。
御雋兗沒好氣的丟給宇文焰柳一個大大的白眼,而後竟是逕自攬著宇文淩禾的腰朝一處角落走去——笑話!小禾苗這一番自白可是徹底放下過往的表現,他怎麼可能還有那個閒工夫和那個笨蛋蝶妖吃飛醋?!眾人是拉著自己的小禾苗抓緊時間促進感情去了!
信心十足的御雋兗就這麼當著宇文焰柳的面將人家的兄弟拐了去,毫不在意自己攬著宇文淩禾離去,那形象到底有多麼怪異。
當然,宇文焰柳此刻也顧不上阻攔御雋兗拐走兄弟的行為了。
後知後覺的他依然處在震驚當中。
“剛才淩禾說了什麼?他——他怎麼會——怎麼……”
君嶽山有些無奈的看著已經徹底陷入混亂的愛人,朝著御雋兗與宇文淩禾消失身影的方向,也是長出一口氣,這才收回視線轉向愛人喚了一聲,“柳。”
“怎麼會,怎麼會?”
然而宇文焰柳還在喃喃自語,對於愛人的呼喚充耳不聞。
實在無奈,君嶽山只好抓住愛人肩頭用力晃了兩下,同時加大了音量喚道,“柳,柳!”
“啊?!”
君嶽山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應。宇文焰柳終於從自己的世界中回轉。
“……”
看清了眼前之人是君岳山,愛人那憨直敦厚的笑容使得他混亂的心情漸漸沉靜了下來。
過來半晌,宇文焰柳終於歎息一聲,雙手捧起愛人臉頰喃喃說道,“沒想到,淩禾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我……”
雖然宇文焰柳並未將話說明,但滿心滿眼都只有宇文焰柳一人的君嶽山又豈會不知他想說什麼。
雙手輕柔撫上愛人雙手,君嶽山依舊帶著敦厚笑容說道,“柳無需自責。說起來當日我也有錯。若非我自作主張留下你一人獨自返回仙葉,淩禾他也不會有機會使計令我們誤會對方。若非我當時不夠堅定,輕易便放棄,你也不會將誤會坐實,怒極攻心。”
“君——”
愛人將一切錯處攬上身使得宇文焰柳眼圈一紅,驀地撲進愛人懷中,悶悶的聲音由君嶽山胸前傳來,“君,君……”
君岳山擁著愛人,滿足的歎息一聲,然後一聲一聲回應著愛人的呼喚,“柳,我在,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