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五章 山谷匯合
聽到宇文焰柳低聲自語,御紫炎了然轉身看去。幾乎在同時,無居門口出現兩道身影。
其中一個毫無懸念自然是去而複返的御雋兗。而另一個——此刻院中也有不少人雖然與對方未曾謀面卻也照樣識得。
“小禾苗,來都來了,還在門口磨蹭什麼?”
御雋兗看了一眼身旁躊躇著不肯再向前行走的年輕男子,撇撇嘴說道。聽那語氣,大有些“怒其不爭”的意味,卻偏偏被他以少年身形說出口來難免好笑。
不過御雋兗身旁的年輕男子卻似乎一點也不這麼認為。與宇文焰柳生得有幾分相似的容顏黑得堪比鍋底,一言不發仍自僵直站立在無居門口。
御雋兗看著同行之人這般彆扭反應,唇角高高揚起,眨眨眼湊到對方耳邊低聲說道,“你若再不走,我可就丟下你自己跟著父皇他們前往南海了。嗯——說不定還能路過蝶穀呢。”
御雋兗話音剛落,同行的男子終於再次移動腳步,只是那臉色卻是愈發不鬱。
笑得好似一隻偷腥的貓味,御雋兗快步跟上男子,一齊來到御天行等人面前。
“想必這位便是宇文宗主的胞弟、淩禾前輩了。”
輕易便猜出了男子身份,只因此人面相與宇文焰柳實在是八、九成相似。只是氣質似乎相差甚遠,但也依然抹不去二人之間無法分割的血緣關係。
不僅如此,自從御雋兗與男子出現在門口,御紫炎便已將二人之間的互動盡收眼底。
自蛛絲馬跡中略約猜測出兩者關係,御紫炎也才明白,為何御雋兗會好端端將君嶽山魂魄由冥界召回陽世,又是為何會選准這麼巧妙的時機出現在宇文焰柳與君嶽山重逢的場合。
看來……這位宇文淩禾也並非狠絕之輩。雖然當年他不知出於什麼理由使計拆散了宇文焰柳與君嶽山,對於他人隱私,御紫炎也沒有太多興趣刨根問底。
不過如今看來,那宇文淩禾應是生出悔意,這才著意重新撮合促成二人。
於是,這結果應當算是皆大歡喜了吧?
御紫炎心中暗暗想到。
“淩禾……我以為——你早已經飛升上界了。”
就在御紫炎整理出前因後果之時,宇文焰柳猶疑著開口說道。
眾人聞言不約而同一齊看向突然出現的男子。
旁人不知,在場修真幾人卻是各個心知肚明,眼前之人修為高深莫測,想必當年已是與宇文焰柳不相上下,而今過去數千年,卻為何尚未得道飛升呢?
“你不是也還在此世?”
年輕男子終於開口說話,只是那語氣怎麼也不像是闊別多年的同胞兄弟,倒是比路人還要生疏。
“嗯哼。”
誰知宇文淩禾話音剛落,一旁的御雋兗卻是乾咳兩聲,同時還瞪了一眼前者。
宇文淩禾聽到御雋兗咳聲,愣了一瞬,而後別過頭去,不再做聲。
御雋兗見這小禾苗當真是無藥可救的彆扭,不禁翻了個白眼,乾脆代替他對眾人說道,“他啊,還不是心結難解,所以修為一直不得進益。加之此世也在近千年靈氣才算稍稍恢復了些。於是他的修煉更加受阻。”
“六兒!”
見御雋兗竟毫不客氣當眾揭了他的底,宇文淩禾木訥單調的表情終於發生變化,壓低嗓音喚了一聲。
而御雋兗顯然並不打算放過宇文淩禾,繼續說道,“做什麼?我說錯了麼?你若不是因為心中一直感到有愧於宇文宗主,又怎會央求我將君嶽山的魂魄召回。還答應我……唔唔——”
御雋兗話沒說完便被宇文淩禾猛然掩住了口,吱吱嗚嗚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但是,前面說出的話已經足夠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
宇文焰柳神情愈發複雜的看向宇文淩禾,“淩禾……原來是你要六皇子將君的魂魄召回的?”
“——”
宇文淩禾聽到兄長問話身子一僵,唇愈發緊抿著。
一時之間,兄弟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僵硬。
宇文焰柳靜靜的看著眼前男子。
曾幾何時,他與淩禾是無話不談的手足兄弟。兩人一直在蝶穀之中自由自在的生活、修煉。原本以為,兩人也會一起飛升上界,誰知他的生命中卻出現了一個意外。
為了那一次意外的邂逅,他拋棄了的弟弟,與愛人隱居山林,也曾有過一段十分甜蜜幸福的時光。
然而,他是與愛人雙宿雙棲、遠離了一切紛擾。但淩禾獨自留在蝶穀,想來卻是受盡了其他妖修的嗤笑蔑視——畢竟,淩禾有他這樣一個自甘墮落、與人修為伍、無用的妖修兄長。而妖修,對於血脈偏偏比人修還要看重。
在眾妖修的眼中,淩禾怕是也與他一樣,是個懦弱無能的蝶妖。
雖然當時他也曾要求淩禾與他一起離開蝶穀。但是淩禾卻一口回絕了。知道淩禾對君嶽山並無太多好感,加之蝶穀到底還是最適宜他們蝶妖修煉之所,因而當時宇文焰柳便也沒有堅持帶淩禾一起離開。
誰知……
那一次分別之後,竟是無端端生出許多枝節與不快之事。
思及此,宇文焰柳的目光有些黯淡——或許正因為他一直覺得是自己背叛弟弟在先,因而當他知道從中使計令得他與君反目的罪魁禍首是宇文淩禾時,他並沒有太多氣憤惱怒的感觸。只是有些淡淡的傷感與落寞。
“——”
看著愛人也漸自低下頭去,連氣勢都沉寂了許多,君嶽山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向前走了幾步,剛剛重獲新生的君岳山對著宇文淩禾深施一禮道,“多謝穀主一番苦心。”
似是沒想到君嶽山會主動與自己搭話,並且一開口竟然是道謝之言,宇文淩禾一時間忘記了彆扭閃躲,驀地轉回頭來,愣怔了半晌,終是斂去臉上表情,淡淡回了一句,“早已不是穀主。”
“嗯,因為在下與柳害得谷主一同受累,抱歉。”
對於宇文淩禾之言沒有露出意外之色,君嶽山緊接著又說了一句。
這一回,宇文淩禾的目光再不遮掩其中複雜顏色,又沉默了片刻,而後才緩緩說道,“你不恨我嗎?”
君岳山聞言微微一笑,毫不猶豫搖頭道,“是在下理虧在先。而且在下知道,谷主只是一心為了柳好。如今更加助在下與柳重聚,何恨之有?”
“……”
聽了君嶽山的話,宇文淩禾若有所思,不再吭聲,倒是一旁的宇文焰柳按耐不住插嘴說道,“什麼‘在下’、什麼‘穀主’!你們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我愛人,需要這麼客氣生分嗎?”
一句話惹得沉思中的宇文淩禾不禁動容,失聲說道,“哥哥你不恨我嗎?”
“笨蛋!君已經說了一遍,難道還要我再重複嗎?”
宇文焰柳伸手敲上宇文淩禾額頭,終是展顏笑道。
“好啦好啦,這一回當真是雨過天晴了。小禾苗,你總算能夠放下一顆心,好好履行我們的約定了吧?”
突然,御雋兗擊掌說道。
一旁御紫炎眉梢上揚,微眯著眼打量御雋兗——這位六皇弟,三番兩次提到什麼“約定”,不知宇文淩禾到底應承了他何事使得他如此念念不忘。
就在御紫炎心中還在猜測,卻感到搭在他腰間的手猛然使力,頭頂上方同時傳來語聲,“炎兒,我們該走了。”
“呵呵。好。”
知道愛人又在吃味兒了,御紫炎也不推搪,乾脆答應下來。
誰知剛剛與愛人、胞弟團聚的宇文焰柳卻是出聲說道,“等等!”
“——”
被人阻住腳步,御天行面色不郁的看向對方,“還有何事?”
“你們方才說要去南海之外?”
宇文焰柳對於御天行的不快視若無睹,問出心中疑惑。
御天行淡淡點頭算是回答。
緊接著宇文焰柳繼續說道,“那我們與你們一起前往。經歷了數千年,我也想回蝶穀瞧瞧了。
“——”
不等御天行回應,御雋兗也緊接著笑嘻嘻說道,“蝶穀啊!那我們也一定要去了!”
“……”
御紫炎有些無奈的笑看著面色愈發深沉的愛人,試探的說道,“天,既是如此,我們就一起出發罷。”
對愛人笑顏最是無法,御天行心中便是有再多不快也只得忍下,勉強點了點頭道,“炎兒歡喜便好。”
得了御天行首肯,御紫炎展顏。
見眾人去意已決,御雍嵐與元澈也不再挽留,又看天色不早,眾人決定即刻啟程,在御天行與御紫炎的指引下,先往城郊山谷趕去,與傲雲匯合。
一行人剛到了山谷外,傲雲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