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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幾年長 / 紫御璃天》第445章
  第四四三章 恩怨兩清(一)

  黎明破曉前最黑暗時,上官區身披無邊的沉寂步入剛剛離去不久的帝王寢宮偏殿。

  入眼處一群宮娥侍監跪在了滿地,渾身瑟瑟發抖。抬頭仰望,與他爭鬥了一生的那個女人正自品茶,眼瞼微垂辯不清其中顏色。

  目光掃過寬敞的偏殿,沒有發現那個昨夜三言兩語便輕易攪亂了他的心思,以致他夙夜未眠的孽種,再聯想到前去請他入宮的侍監噤若寒蟬模樣,上官敬已是猜出了幾分端倪。

  身子微微一躬,算是行了禮,上官敬聲音淡漠的聲音,“不知太后清早召微臣前來,所為何事。”

  “當”——

  瓷器碰撞的清脆一響,是啟仙太后扣上茶碗蓋的聲音,上官敬靜立不動,地上跪著的眾人卻是愈發虛軟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狹長的鳳眸並未看漏面前婦人眼角一閃而過的殺意,上官敬心中卻只是略過一絲冷笑。

  想殺了他麼?殺了他,她兒子高高在上的那個皇位寶座會轉瞬間被人奪去,而她一生的榮耀富貴也會頃刻崩塌散盡。

  望著那婦人,曾幾何時,原本美豔動人的女子眼角也已帶上了淡淡碎紋。而他——曾經的意氣風發也早已不在,躊躇滿志的心也早已與嘶啞的嗓音一般殘破不堪,腐朽在靈魂深處。

  一時之間,上官敬心中有些恍惚,咬牙堅持了幾十年,你來我往鬥了幾十年,到頭來,都是為了什麼呢?

  前一夜上官洛青的話迷茫之間迴響在耳邊,“羡慕”?“嫉妒”?怎麼可能?!他怎會羡慕、嫉妒那個孽種?!他怎會……

  上官敬握緊雙手,想要使自己的心再次冷硬起來,然而,明明長久以來駕輕就熟的法子,如今卻好像有些失靈了。

  心不由自主的惶惑著,遲疑著。仿佛那個孽種說的無稽之談一瞬間都成了事實。

  不!我不會就此認輸!

  上官敬在心中猛的警醒自己,而全然不肯深思,自己想要贏得的到底是什麼。或許,下意識中他自己並不想弄清。因為朦朧中他預感到,那答案絕非他想要、需要的。

  片刻迷茫的雙眼重新染上冰霜顏色。靜立不動,只與上方之人繼續僵持。

  注意到上官敬的目光由迷離中回復過來,啟仙太后的眼中劃過一絲不屑與輕蔑。仿佛在她眼中,下方站立的這位啟仙丞相,國之棟樑不過是一隻生命力頑強過了頭的鼠蟑之輩。

  而對於啟仙太后目光中意味,上官敬早已了然於心,卻選擇無視了許多年,如今,也一樣繼續無視。甚至心中有著更深重的不屑與輕蔑——不過是仗著娘家勢力方被拱上後位。

  就當上下兩個人四目相對、偏殿之中靜得詭秘時,一聲輕咳打破了僵局。

  “咳咳,母后,國相,你們都在啊,咳咳。”

  虛浮的聲音昭示著主人身體孱弱,一抹明黃色隨著那伴著咳聲的話語同時而至。

  只簡單的一句話,使得啟仙太后先前各種無情冷漠殺意通通煙消雲散,眼角的碎紋中蘊滿慈愛,高貴的婦人親自起身迎向來人,不顧身份地位親自伸出雙手攙扶住那看似搖搖欲墜的身子,出口的卻是埋怨之詞,“清早風寒露重,皇兒實在不該隨意走動。”

  說罷,兩道淩厲視線已是掃過明黃身影之後跟隨著的侍監。

  侍監深知太后手段,如今被這麼一瞪,險些被嚇得癱坐在地上。

  不過好在明黃色的身影不動聲色擋在那侍監身前,滿面笑容對著太后說道,“兒皇今日感覺不錯,這才想要出來走動走動。母后就不要再責備不相關的人了。”

  聽到兒子這麼一說,婦人方才緩緩收回視線,目光重新變得和藹,落在兒子身上。

  年輕的帝王也同樣微笑著,任由母親一寸一寸認真研究觀察著自己的容顏。

  “嗯,今日氣色確實好些。”

  半晌,太后終於滿意的點頭說道,臉上也漾起一個淡淡笑容。

  啟仙帝仍自笑著,“昨夜休息得不錯,睡得著實香甜。”

  明明是平凡無奇的一句話,站在下首的上官區卻好似從中聽出了別樣意味。

  難道——

  不,不會的,雖然這張臉酷似那個人,但是神韻卻全不一樣,陛下是他看著長大的,這一點他斷不會看錯。

  然而……

  為什麼,方才的那一個笑容,那一句低語,讓他恍然看到了當年的“他”?

  笑得神秘,語帶雙關,讓他這個啟仙第一才子也經常費盡了心思還是猜不透對方的想法。

  那樣舉世無雙的“他”,當真有人能夠比得上麼?

  答案,是否定的,在上官敬心中,答案毫無疑問,是否定的。

  怎能有人及得上?怎會有人比得了?那人的高深莫測,那人的笑裡茂刀,在世人眼中是威嚴與恐懼的象徵,在上官敬的眼中卻成了致命的誘惑。

  思及過往種種,上官敬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笑意——年少輕狂的他,爭強好勝的他,滿富好奇的探險精神的他,總忘了君臣之禮,明哲保身之道,一次又一次想要看清那個坐在上方的王者真實的心思。

  誰知,揣測了十幾年,當他由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成為一個棟樑重臣,被君王當做左右手,准許伴隨身側時,他也在不知不覺間沉淪了一顆心,心甘情願獻出了整個人。

  一切,仿佛都發生得那麼自然,仿佛那人就是他命裡註定的人。

  然而——

  直到那人笑看著自己的皇后逼婚,下毒,而後只是對他說了一句“保重”時,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會錯了意,原來他一直都太過自作多情了。

  那個人是啟仙的帝王,是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那人聰慧、睿智,沒有人能夠使他的心為之停留,更加沒有人能夠得到他的整顆心。

  然而,那時明悟已然太晚,他的心再也走不脫,他的恨也再也平不了。

  於是,他的帝王仍舊將他當做左右手,留他伴隨身側;於是他也依然盡心輔佐帝王,成為眾人眼中的忠臣良相。

  原本可以遠走高飛的,原本可以眼不見為淨的。可是,心裡總有個聲音阻擋著他的離去,阻擋著他的退避。

  認了命,靜了心,本以為止水一般的日子會一直延續下去,誰知,生離死別卻是那般輕易的來臨。

  當他的帝王臨死托孤時,他才知道,原來那個總是笑得高深莫測的男人,身有頑疾,早知命不會長久。

  那時,他還以為這是他的帝王同他開的另一個玩笑。怎能相信?怎會相信?因為,當他的帝王每每對他惡意逗弄之時,當他的帝王與他傾盡纏綿之時,哪裡有半點身患痼疾的跡象?

  然而,任憑他再怎麼不信,他的帝王還是不帶一絲留戀的去了。而他,則是為了那人臨走前的一句“抱歉”,再次深陷,從此不遺餘力輔佐著那人,同時也是害他失去清越嗓音的女人的兒子……

  “倒是國相臉色有些不好啊,咳咳,可是昨夜不曾睡好?”

  忽的,虛浮聲音響起,拉回了上官敬飄遠的心思。

  心中一凜,收斂思緒,暗自埋怨自己今日為何總是無法集中精神,上官敬抱拳一禮道,“多謝陛下關心,微臣無事。”

  誰知上官敬話音剛落,殿外傳來一陣急促淩亂腳步聲,伴隨一聲驚呼,“不好了!”

  “放肆,陛下面前,誰敢放肆?”

  啟仙太后聞聲沉下臉來,不悅的說道。

  而方才高呼“不好”奔至殿外的侍監聞言身子一抖,原本就已經有些蒼白的臉上愈發沒了血色,噗通一聲跪倒在殿門之外,不停叩首道,“太后恕罪,陛下恕罪!”

  “是何事令你如此驚慌?”

  啟仙帝王似是不甚在意,依舊淺笑著問道。寬容的態度配上孱弱病容,使得本該威儀懾人的帝王顯得有些平庸無能。

  看著這樣的帝王,上官敬起伏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沒錯,就是如此,這位帝王與那個人全不相同。那人,便是身患痼疾,命不久矣,面上卻依然神采飛揚、笑容也一倒深不可測,不似這位帝王,總是病懨懨的模樣,寬厚過了頭成了懦弱。

  如此想著,跪在門口的侍監回話的聲音響起,“啟,啟稟陛下,陵王他,他……”

  侍監支支吾吾的話語,卻已令在場的幾位重要人物猜出了下文。

  不過須臾,遠處已是隱約傳來兵戈交接的鏗鏘之聲。並且那聲音,愈見近了。

  “哼。”

  啟仙太后冷哼一聲,似是對那即將逼近的危險毫無懼意,只是冷著一張臉說道,“他倒是手腳很快。借著此次的由頭徹底反了,而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救出,愈發沒了顧忌,長驅直入攻了進來。如此看來,倒是此次之事成全了陵王多年的野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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