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零章 二度入夢（一）

　　心中暗道自己應是像先前在玉雪樓密室中時一樣，進入了浮世輪構建的特別時空之中，御紫炎並未太過驚奇，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面前光團。

　　莫名覺得那一閃一閃、忽明忽暗的光團似曾相識，御紫炎卻怎麼也想不起從何處見過這一團白光。

　　而這時，光團卻突然移動起來，御紫炎不假思索一句問話脫口而出，“你要去哪裡？”

　　好似回應著御紫炎的話一般，光團明暗變換了幾回。

　　御紫炎也就像是聽懂了光團意思一般問道，“你是要我跟你走嗎？”

　　光團又閃爍了兩回。

　　御紫炎唇角微揚，愈發確定這光團有了自己的生命和靈性似的，“好，我就跟著你去瞧瞧有什麼新奇事物。”

　　說著，御紫炎就要跟隨著那光團飛去，誰知身形剛動，卻被一股力道拉住。

　　回頭看去，御紫炎頓時兩眼放光道，“天！”

　　原來御天行的元嬰也出現在了浮世輪中。

　　“天，你為何也來了？”

　　御紫炎轉回身問道。

　　“我見炎兒將靈識探入浮世輪，於是也打算打坐入定，但很快嗅到空氣中飄來彼岸花香，而後待我反應過來之時，已是元嬰姿態，而且聽到你的聲音。循著聲音飄來，便看到了你正要隨著一團白光離去，這才拉住了你。”

　　御天行簡要的說明了事情經過。

　　御紫炎點頭，回身指向已經停下來的光團，“這光團好像有著靈性一般，似乎想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嗯？有靈性？”

　　御天行聞言挑眉，仔細打量著眼前忽上忽下的小小光團，一亮一暗。

　　“這光團——為何覺得如此熟悉？”

　　御天行喃喃自語道。

　　御紫炎聽到他的話面露喜色，“天也如此覺得嗎？其實方才開始我就一直覺得這光團似曾相識，但偏偏記不起從何處見過。”

　　“——”

　　注意到御天行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眉頭微蹙，御紫炎微笑寬慰道，“天不必擔心，我們此刻應該身在浮世輪中，應不會有什麼危險，何況我覺得這光團不僅熟悉，簡直就是親切得好似自身的一部分呢。”

　　看著愛人眉飛色舞模樣，御天行終是展開眉峰，點頭說道，“既是炎兒如此說，那我們就隨著這光團去瞧瞧到底有什麼事情發生。”

　　“嗯！”

　　御紫炎應了一聲，轉頭對光團說道，“現在可以走了。”

　　下一刻，御天行就看到那光團仿佛真的能夠聽懂人言一般，動了一下，朝前方飛去。

　　對著御天行微微一笑，御紫炎的元嬰拉起身旁愛人的元嬰，二人一同朝前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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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之上，兩側只是無邊黑暗，只有前方的光團發出白色光芒照亮一片不大的區域。

　　但只是這樣空無一物的空間，御紫炎卻覺得好似穿越過遙遠悠長的時空隧道，那是一種難言的感觸，仿佛歷史的滄桑感籠罩在心頭，耳邊隱約劃過呼嘯風聲，卻又並非實際的空氣流動。那種流動，像是一種更為抽象的感觸。好像……對，好像流動的並非空氣，而是時間。

　　這種感覺，御紫炎隱約覺得曾經經歷過，就在他作為夜禹橋死後直到以御紫炎的身份轉世重生。

　　但，又似乎有些不同。好像那時間的跨度更悠久、更長遠——

　　緊緊握住御天行的手，御紫炎能夠感覺到身邊的人與他有著同樣的時間流轉的感觸。

　　歷史更迭、晝夜交替，一切的一切，活人成了黃土，河川成了荒漠，翠綠成了空蕪，而後一道春雷驚醒沉寂之世，萬物再次復蘇，生命再次蓬勃，又是新的一個輪回。

　　新陳代謝、除舊迎新，再沒有比此刻的理解感悟更加鮮明，卻又偏偏如此悠遠不定。

　　就在此刻，御紫炎與御天行，誰也沒有說話，就連心中的交流都沒有。但此刻他們卻又覺得前所未有的心意相通，，幾乎融為一體，一同感受著這種難言而奇妙的，生與死、興與滅的循環往復。

　　不知飛了多久，前方不遠處帶路的光團終於停了下來。

　　從先前的神奇體語中緩緩回過神來，御天行與御紫炎才發現，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矩形的空洞。門形的空洞中投射而惡報耀眼光芒令長期處在黑暗中飛行的他們有些睜不開眼。

　　眨眨眼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線，待御紫炎回過神來四下張望時卻發現方才帶領他們前進的光團卻不見了蹤影。

　　“咦？”

　　疑惑的呢喃一聲，御天行立時知道了御紫炎心中的不解。

　　“大概是它引路的使命已經完成。”

　　御天行說出心中猜測。

　　“嗯。”

　　御紫炎認同的點頭，複又說道，“不過我覺得，日後我們還會見面的。”

　　“走吧。看看等待我們的究竟是什麼。”

　　深吸一口氣，二人一同飛向光亮的來源。

　　“——”

　　看清了眼前事物，二人一時無言。

　　“這——”

　　御紫炎沉吟半晌，終於笑著說道，“原來我們還是同上一回一樣回到了萬年前的凝吟峰頂嗎？”

　　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致，御紫炎與御天行相視而笑。

　　“浮世輪加彼岸花香，看來果然是回溯前世記憶的因由。”

　　御天行也同樣笑道。方才的一點點擔憂直至此刻，煙消雲散。

　　“那就讓我們去瞧瞧這一回幻瑛與將暝又有怎樣的故事吧。”

　　御紫炎嘻嘻一笑，“我可是還惦記著，幻瑛到底是如何說服了將暝與他定下主從契約的。”

　　御紫炎話音剛落便聽不遠處傳來囂張非常的聲音，“喂！將暝！你快點答應做本狐的主子！”

　　“呵呵。”

　　御紫炎聞聲眉開眼笑，“看來幻瑛果然還未成功。”

　　御天行同樣挑起眉梢，揚起唇角，牽著御紫炎的手，兩隻元嬰一同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是玉雪樓，但門楣之上卻還沒有寫著那三個大字的牌匾。

　　只抬頭看了一眼，御天行與御紫炎的元嬰便毫不猶豫的進入樓內，沿著樓梯來到了二層。

　　輕易便發現將暝正悠然自得的翻著著書架上的藏書，而白狐模樣的幻瑛則繞著將暝轉來轉去。

　　“喂！你不要再看啦！本狐從各處幫你搜集來這麼多的功法秘訣，你白白看了卻不答應和我結契！”

　　白狐見將暝依舊不理他，索性停了下來，跳到將暝面前氣鼓鼓的說道。

　　“……”

　　但是，回答他的仍是一陣沉默。

　　“！”

　　白狐耐性似乎快要用光，卻偏偏拿將暝莫可奈何，一對利爪洩憤似的狠命劃著腳下玉砌的地板，竟是將上好的玉板劃出十道深痕，而白狐卻連眉梢都沒動上一動，足見其爪鋒利。

　　最令人稱奇的是，預料中利爪劃過玉石而發出的尖銳聲音並沒有出現，也就是說，那爪尖並未與玉石直接接觸，而是以氣刃劃開了玉石！

　　御紫炎饒有興致的看著白狐氣悶不已的磨著爪子，口中說道，“看來幻瑛雖然十分生氣，但卻依舊顧忌著將暝在看書，因而不願驚擾到他。只不過……呵呵，他一直喋喋不休講個不停已經打擾到將暝了啊。”

　　“嗯，這幻瑛倒是有幾分可愛之處。”

　　御天行一言剛畢，換來御紫炎戲謔一瞥。其中揶揄之意不言而喻，御天行卻全不在意，繼續說道，“當然，若論可愛，還是炎兒更甚于他千萬倍。”

　　“呵，近日來天倒是將這些甜言蜜語說得越來越順口了。”

　　御紫炎輕笑一聲，悠悠說了一句。

　　就在這時，將暝終於將手中的書冊放回原處，地上原本在磨爪的白狐眼睛一亮，仰頭滿是期待的看向將暝，卻見將暝又由書架上取出另外一本書。

　　這一回，幻瑛終於再也忍無可忍，猛的縱身而起，巨大白狐後腳著地，前腳騰起，竟有一人多高的身形。偌大的狐口張開露出鋒利牙齒，兇狠的聲音低吼道，“你這人類不要太過得寸進尺！本狐容你住進這裡，還大方的讓你隨意閱覽書冊，你卻對本狐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上一回是本狐故意讓你，不過想找個人來打發日子、解悶開心。你要是這麼不懂規矩，信不信本狐一爪子就能把你拍成肉醬！”

　　“啪——”

　　這廂幻瑛正起勁的放著狠話，那一廂將暝猛的將打開的書冊闔上。

　　“！”

　　白狐因為突如其來的聲響愣怔了片刻，旋即反應過來自己不該失了氣勢，故而重新挺直了脊背，依舊站立著與面前這個“不識好歹”的人類對峙。

　　將暝緩緩抬起頭，黑如暗夜的瞳眸深不見底，明明沒有說出一句話，卻讓白狐莫名的身子打了個顫。

　　“看什麼！”

　　不過也只是一顫，堂堂九天幻狐可也不是簡單角色！厲聲問了一句，幻瑛的氣勢絲毫不輸給將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