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七章 佛性魔性

　　看著愛人神采飛揚模樣，御天行眸中滿是柔情，“我不過簡略一說，炎兒便將我用意揣摩至如此深度，才真是聰慧過人啊。”

　　“呵呵。”

　　被御天行如此誇獎，御紫炎赧然一笑，“跟在天身邊這許久，便是平庸之人，也該學會些皮毛了。”

　　風白陽在一旁呵呵笑道，“你們二人皆是御氏驕傲，天之驕子。瞧塵他都樂得合不攏嘴了呢。”

　　御紫炎聞言看向白塵，果見他唇角上揚，眼中含笑。

　　“老祖宗中人中龍鳳，我們這些做子孫的自然要上進些才不會給他老人家丟臉啊。”

　　御紫炎抿唇一笑，眨眨眼打趣道。

　　“呃——”

　　一句話說得白塵語寒，風白陽卻是在一旁險些笑彎了腰。

　　白塵見愛人如此開懷，寵溺一笑，便將御紫炎的玩笑話承了下來。

　　倒是御紫炎自己先行起身做了一揖道，“紫炎失禮了。”

　　白塵抬手，“呵呵，炎兒不必介意。”

　　御紫炎頓時被一股無形力量托起。

　　重新落座，御紫炎繼續說道，“既是此條對策可行，我們便照著做吧。不過，這也只是個權宜之計，若為長遠考慮，我們還是應當抓緊時間提高自身實力才行。”

　　說罷，御紫炎打量一下霜潔等人，“嗯，小峰確如師傅所言，天生的好筋骨，適於修真，不到一月時間，已是到了辟穀初期。月、浩、母妃還有默，本就武功根基深厚，醉夢訣本就是以武入道，因而你們也是到了融合期。緣楓武功尚淺，所以是開光後期。瀾兒則是開光初期。姝媛妹妹——看來還未開始正式入道。”

　　說罷，御紫炎轉而對白塵笑道，“師傅，饒是他們有武功作為根基，但短短一個月能達到如此水準，想必也消耗了你不少靈丹靈藥吧？”

　　白塵聞言淺笑，“無妨無妨。丹藥可以再煉，人才卻是難得。此世修真之風已沉寂多年，如今突然多了這許多同道中人，我可是高興得緊呢！何況，這些靈丹靈藥得以煉成，也仗炎兒幾年間幫為師採摘靈草靈果啊！”

　　“呵呵，佛家雲‘種善因得善果’，可不就是此意了麼。”

　　御紫炎同樣呵呵笑道。

　　白塵點頭，繼續說道，“不過以靈丹靈藥迅速提升修為也有其弊端存在。我一直擔心他們心境進益趕不上修為進展而因此根基不穩。但如今看來，為了早日令幾方實力壯大起來，我們又不得不抓緊提升修為。”

　　“嗯。畢竟對方實力不明，天師或許只是冰山一角，出面偷襲魑裟邪、救走天師之人可能也不過抛磚引玉。當初我們在廢城之中已是見識過對方人多勢眾的陣勢，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若只靠師傅與魑裟邪與之對抗，到底有些冒險。”

　　御紫炎的話立即引起魑裟邪不滿。只聽他冷哼一聲滿不在乎道，“那些烏合之眾、蝦兵蟹將，連白塵都不必出手，老子一人就可盡數解決！”

　　“話不能這麼講。”

　　御紫炎不贊同的搖搖頭，“當日現身的不過是些修為低下之人，但不能保證他們沒有保存實力。那一日能夠冒出一個意外之人偷襲了你，就代表可能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試問你又能夠抵擋幾回，又有幾個身子給他們暗算相傷呢？”

　　御紫炎話音剛落，一旁的淩霜就是出聲說道，“紫炎所言有理卻也不儘然。對方勢力確實不可小覷，但我方又怎會只有白先生與魑公子？紫炎莫要忘記，我們雪狐一族上下可都隨時聽候調遣，與天行、紫炎共同進退。”

　　聽到淩霜如此表態，御紫炎心中一暖，還未說出感謝之言，卻沒想到傲雲竟然也隨著開口，“還有千雪山妖修。”

　　“！”

　　聽到這一句話，御紫炎只覺在意料之外、卻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心念微動，御紫炎微笑著對淩霜、傲雲點頭道謝，“如此，紫炎就不客氣了。”

　　見淩霜、傲雲主動提出相助，魑裟邪愈發來了勁頭，拍案而起說道，“哈哈！這下你們都沒話說了吧？！有了雪狐族和千雪山妖修的力量，害怕他們一個藏頭露尾的小小門派不成？！”

　　聽魑裟邪這麼一說，御紫炎眉頭微蹙，“魑裟邪，你怎得心中只想著打打殺殺？”

　　魑裟邪雖然性情浪蕩不羈，卻哪裡受過這般有如指責似的質問？即便是他頗為欣賞的御紫炎，也不容如此冒犯他的威嚴。因而聞言立時面色一沉，“你——”

　　但不等他發作，御紫炎又繼續開口，語氣卻是不如方才那般淩厲，但說出的道理依然不容人反駁，“我知你過去一人四處闖蕩慣了。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你既要與我們相交，便已不是一身。面前眾人安危，彼此息息相關。不單是你，任何一人都不該一意孤行、不顧後果。況且你修為高深，是我們的大前輩，理當提起掛號信後輩的責任，更加任性不得。

　　如今即便有二位族長提出相助，對方實力不明、目的不清，我們貿然出動與對方正面衝突，只會提早暴露自己實力。到時候敵在暗，我在明，對方若想使出什麼陰謀詭計，簡直防不勝防。我們這邊許多剛剛築基開始修行之人，面對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暗襲，叫大家如何自保？”

　　“我——”

　　一席話說得魑裟邪心有不甘卻又無法駁斥，只得瞪圓雙眼，半晌不能言語。

　　此時霜潔上前一步，面若湖水淡淡說道，“枉費活了這許多年，行事卻只知一味向前沖、瞻前不顧後，尚不及我家少爺一半見識。毋怪會被人偷襲受傷歸來。”

　　魑裟邪心中原本就因為御紫炎的態度而老大不樂意，如今再被霜潔如此不留情面訓斥，臉上愈發掛不住，一反平日裡妖冶嬉笑怒駡模樣，兩眼快要能瞪出火來，雙手緊攥成拳咯咯直響，咬牙切齒低吼道，“丫頭！別以為老子之前對你和顏悅色，如今你就能得寸進尺！千百年老子都是這麼我行我素過來了！魔修本就是直來直往，誰會像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只會說些大道理，其實還不是自己貪生怕死——！”

　　誰知魑裟邪話音剛落，霜潔如水明眸中寒光乍現，柳眉倒豎，一言不發直直看向他。一時之間，原本滿腔怒氣的魑裟邪倒被霜潔氣勢震得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魑裟邪心中憤懣更盛，心道自己分神期的修為難道還能讓一個剛剛入道修真的小丫頭壓倒了氣勢？

　　運足精神，魑裟邪正要怒目瞪回去，卻偏在此時另一個威嚴十足的聲音冷冷響起，“你若不服自可獨自離去，無人留你！”

　　“——”

　　感受到背後射來的冰冷視線，魄力更盛面前珠紗羅裙女子，魑裟邪渾身不可自製一顫，那種睥睨天下眾生的氣勢，那種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威嚴……

　　有些僵硬的回轉身看去，說話的，正是過去的御寰帝，如今的小小人修，御天行。

　　黑眸中金光乍現，甚至瞳孔變得狹長，面前的御天行無論怎麼看都不太像是尋常人類。

　　憶起先前看到的御天行內府中異象，魑裟邪心中疑惑再起，方才的怒氣也隨之消散了許多。

　　“幹什麼幹什麼？！老子不就是發發牢騷，你們一個兩個至於這麼認真嗎？魔修好戰，天下皆知。你們一個個都攔著老子去打架，難道還要老子對你們老老實實笑嘻嘻的說‘哦，我知道了’不成？！還有你這個御寰帝，幾日不見又弄出個奇弄怪狀的丹田出來！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根本不是正常人啊？！”

　　“呵，滿口胡言亂語！”

　　就在御天行聽了魑裟邪的話，周身寒氣更盛之時，御紫炎卻突然輕笑出聲說了一句。

　　上前一步站到御天行身邊，御紫炎輕輕握住愛人的手，無聲安撫著他暴動的氣息，口中卻是依然對面前紅衣的男子說道，“貪生怕死本是人之常情。紫炎不能否認也從未想過否認。過去或許尚且可能說一句‘生無可戀’，但如今——”

　　深深望著御天行，御紫炎唇角微揚，“有了心愛之人，在這世上我便有了剪不斷的牽掛。如此一來，不僅怕死，更加貪生。”

　　轉回視線，御紫炎又將在場眾人一一看過，複又將目光落於魑裟邪身上，“不只是天，在場每一個人，都是我放不下的牽掛，是我在此世解不開的緣。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魑裟邪你修煉魔佛決，應當體悟過這種牽掛眾生的感覺。何況，眼前人們，並非只是陌生的‘眾生’，而是與你同樣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朋友。”

　　“我——”

　　方才看到御紫炎與御天行兩兩相望的默契和諧，令魑裟邪一時之間有些晃神，眼前似乎驀地浮現出方才霜潔看向他那冰冷非常的眼神，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仿佛根本不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倒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想到這裡，魑裟邪浪蕩不羈的心突然猛地一痛。本已消散了些的怒火好像瞬間被澆了一盆冷水完全熄滅。

　　再加上御紫炎方才那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更是深深打動了魑裟邪。確實，魔佛決就是哪些矛盾的一部功法，魔性好戰、佛性積德。方才好戰的魔性占了上風，他頭腦發熱、口不擇言，如今被御紫炎偈語點撥，佛性醒覺，頓時心中又是一個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