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零章 歪打正著
見玄舞表情突變,幻瑛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原本放鬆表情收斂了些許,正色說道,“不錯。我帶他前來,正是想要向龍王討要一滴心頭之血。”
“你瘋了嗎?!竟然為了一個人類向敖瀚討要龍血?!”
由幻瑛口中得到肯定答案,玄舞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青,半晌過後終是爆出聲怒吼。
幻瑛似是沒有料到玄舞竟會反應如此劇烈,臉色也頗為難看,話音中帶出幾分不悅道,“我向龍王討要心頭精血,還未向本尊開口,你倒是先一口回絕了,這倒是個什麼道理?以前我只以為你是只笨蝴蝶不和你計較,現在看來你不只笨,腦筋還很不清楚。我瘋了?我看是你瘋了才對。”
“你——”
雖然一向知道幻瑛講話不留情面,但如今聽幻瑛說出如此刻薄之言,御紫炎一時間也愣在當場,更加不要提被這一番話直接堵回的玄舞。
“好好好!好你個幻瑛,好一個九天幻狐。怎麼?你這是翅膀長硬了,敢跟義兄頂嘴、敢在師傅身上打主意了!人家都說狼崽子沒良心,要我說這世上倒是狐狸最沒心肝了!”
指著幻瑛“你”、“你”、“你”了半晌,玄舞最後怒極反笑,拍著手斜睨幻瑛涼涼說道。
這一回幻瑛倒沒有在意玄舞明嘲暗諷態度,臉上竟是帶出幾分不解之色,翻手一片龍鱗置於掌心理所當然說道,“為什麼說我沒有心肝?這龍鱗是我離開南海之前龍王所贈。他當時說過,我們師徒一場,日後我若有求於他,只要不危害到龍王與你的性命以及水族安定,憑著這一片龍鱗無論是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我。
雖然我知道龍族心頭之血很是珍貴,但只是一滴也不至於危害到龍王性命罷?而且我也不會白白討要了去。這些年我在外面也得了不少好東西。所以除了用掉龍王以這片龍鱗為信許下的承諾,我所有的寶貝只要龍王看得上眼的,不論數量,任他挑選。”
見玄舞聽了自己的話臉色愈發難看,幻瑛最後又補了一句,“還有我的混元珠。龍王贈出龍血後消耗的真元,我都會以混元珠為他補回來。”
“……”
聽著幻瑛列出一系列交換條件,玄舞的臉色由起初的鐵青漸漸變得複雜難辯。
最後,當幻瑛說出願以混元珠為敖瀚恢復真元時,玄舞終於再次開口,“那個人類……到底有哪裡值得你如此盡心盡力?”
“嗯?”
幻瑛聽到玄舞的問話,一臉不明所以模樣,“我既已認他為主,事事為他謀劃是再自然也不過的事情,還需要什麼理由麼?”
然而這樣的回答顯然沒有令玄舞信服,審視的目光在幻瑛身上來回了幾次,玄舞的聲音愈發深沉了幾分,“幻瑛,你當真不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意思麼?”
“我當然知道,你在問我為什麼會對將暝盡力盡力啊。”
幻瑛愈發不解的看向玄舞,“笨蝴蝶,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直盯著我不放,還淨問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被幻瑛理直氣壯的模樣氣得一窒,玄舞忍不住在房間內打起轉來,而幻瑛眉頭微皺,卻也沒有出言阻止自己這位義兄奇怪的舉動,只是靜靜的看著玄舞的身影在方圓之內來回折返。
御紫炎看著這樣一對義兄義弟,不由得翹起唇角,對身邊愛人說道,“看來幻瑛這一回可是將那位蝶妖玄舞治得死死的。而玄舞,似乎也已察覺到了些什麼。”
看著愛人點頭表示贊同,御紫炎繼續說道,“可是天,你認為幻瑛此時對將暝的感情算得上男女之情麼?”
御天行聞言挑眉看向愛人,緩緩說道,“幻瑛此時心情到底為何,炎兒莫說可以直接感受到,便是如此冷眼旁觀,不也該得出答案來了麼?”
見愛人如此氣定神閑模樣,御紫炎有些洩氣的撇撇嘴道,“我是認為幻瑛此時對將暝,尚未生出情愛之意。只是看玄舞如此激烈的反應,又好像洞悉了什麼我們還不清楚的事情。”
聽著御紫炎的話,御天行目光深沉看向滿臉無謂等待玄舞再次開口的幻瑛,低聲說道“向龍王索要心頭精血,答應以混元珠為其恢復真元。其中所要付出的代價,或許比我們想像的更多更重……”
聽到御天行的話,御紫炎臉上顏色不由得沉了幾分,疑問的目光看向愛人——莫非,不只是消耗真元這麼簡單?
正如此疑惑著,二人只聽門外響起一個低沉嗓音,“幻瑛,本王且問你,向本王索要心頭精血,是那人類命你如此,還是你自作主張?”
隨著聲音響起,由門外走進一人,不是旁的,正是龍王敖瀚。
見敖瀚現身,幻瑛稍稍收斂顏色站起身來,向著對方稍稍欠身喚道,“龍王。”
而玄舞見到來人則是三步並作兩步沖到敖瀚面前,低低喚了一聲,“瀚——”
低頭向玄舞投來溫柔一笑,敖瀚一隻手環上玄舞腰身,另一隻手則是握住玄舞緊抓在他衣襟上的雙手。
御紫炎與御天行見狀交換一個眼神,從彼此眼中皆看到一絲了然——這位龍王與蝶谷穀主,果然是一對有情人。
然而相對於天、炎二人的了然,幻瑛卻好像對二人之間的親密行為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帶著幾分敬重語氣對敖瀚說道,“龍王,向你索要心頭精血的事,是我的主意,將暝他並不知曉。”
幻瑛的回答使得御紫炎與御天行意外挑眉,不由得再次四目相對——幻瑛他明明已經認定了將暝有意尋他幫忙取得龍血了不是麼?為何此時卻又將此事說做自己主意?
反觀龍王敖瀚,顯然也沒有完全相信幻瑛說辭,目光高深莫測打量著面前俊俏少年。
頓時,房內氣壓迅速降低,迫人的氣勢直奔幻瑛而去,不留半點情面。便是御天行體內同樣有著龍氣,但是面對著龍王敖瀚的龍氣,卻如同面對七尺大漢的嬰孩,全無抵抗之力。蒼白著臉擁著御紫炎退後幾步,御天行與御紫炎眼中有著同樣的震驚——這就是龍王的氣勢麼?而且根本不難猜到,此刻面對幻瑛,龍王怕是並未放出全部威壓。
這便是實力的差距!沒有半點僥倖與迂回的可能,現實再一次證明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莫說龍族之王那睥睨天下的強橫與霰氣,便是直面如此強大龍氣仍能氣定神閑、面不改色的玄舞、幻瑛,也是他們此刻望塵莫及的高度!
然而面對這樣的威壓與差距,御天行與御紫炎心中說沒有半點敬畏之心確是不可能。
但是即便敬畏,即便面對如此威壓感到十分吃力,但是兩個人誰也沒有因此就生出懼怕與沮喪之心。
十指相扣,二人心神安定,沒有半點動搖與迷惑——眼前三名妖修雖然實力強大,但也並非遙不可及的距離。他們修習的功法不是別的,而是與將暝、幻瑛曾經修習過的一樣,乃是神人所創的乾坤訣與混元訣。
而比起如何拉近自己與面前三人的實力差距,御天行與御紫炎此刻更加關心的是龍王對於幻瑛所求的回應。
不負眾望,龍王敖瀚再次開口,眼中似是帶著一絲笑意,“哦?是你的主意?那本王倒想問問你,以混元珠為本王恢復真元,付出的代價難以估計。或許是你千百年的功力,或許是一重天的境界,甚至或許——可能是你的半條命。外加任本王挑選你手中寶物,以及浪費本王龍鱗許下的承諾……
你,當真願意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只為求得本王一滴龍血?”
“我願意。”
無視龍王故意拖長尾音給他更多考慮與反悔機會的“好意”,幻瑛毫不猶豫的點頭答道。
幻瑛乾脆的回復使得龍王狹長金眸之中笑意更深,但周身龍氣卻也愈發無情強橫壓向幻瑛,原本已是威嚴十足的嗓音中更添了幾分冷意,“為了一個小小的人類,你倒是很捨得下血本啊。不過——便是本王此刻當真應了你的要求,你當真確實——本王的龍血,那個人類消受得了?”
敖瀚對將暝明顯輕視與貶低的態度似是激怒了幻瑛。原本一直恭敬有加的臉上現出一絲不悅,卻還是一五一十回應著龍王的話,“我既已認將暝為主,他便值得我付出任何所有。而且將暝也不是尋常人類。雖然我並不清楚他需要龍血到底有什麼用處,但是只要龍王肯給,將暝一定有能力‘消受’!”
原本令人震撼的宣言,卻因為最後一句話喧賓奪主失去了該有的震撼力。此時莫說是敖瀚、玄舞,便是御天行與御紫炎也雙雙愣住。
過了半晌,御紫炎才遲疑的問道,“天,這——莫非……莫非幻瑛還沒有弄清楚將暝所求,就自作主張帶著將暝來到龍域,還一本正經向龍王提出要求索要龍血?”
御天行顯然也沒有料到幻瑛竟會粗枝大葉到如此地步,但是細細回想一番,卻又好像是那麼一回事,因而表情怪異的說道,“似乎……從始至終,幻瑛確實一直沒有向將暝明確詢問過他到底想要從龍族得到什麼。”
“……”
二人面面相覷半晌,御紫炎終是忍俊不禁輕笑出聲,搖著頭說道,“呵呵,我們在浮世輪幻境中看到了過往,知曉將暝天賦異稟且有天龍訣在手,因而需要某種契機結成龍丹。卻忘記了,這些事都是將暝遇見幻瑛之前發生的。而幻瑛他,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啊。”
御天行聞言唇邊亦是露出一絲笑意,“看來幻瑛這一回只能算是歪打正著了啊。”
“這只九天幻狐,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就在御紫炎感慨幻瑛運數奇好之時,萬年前的龍王敖瀚,發現事實真相額頭青筋不禁暴起,雙唇緊緊抿著似是在竭力克制著什麼。
然而玄舞顯然就沒有這麼好的忍耐力,當醒悟過來幻瑛最後一句話的含義,早已蹦得老高,再次朝著幻瑛撲去,口中還吼道,“你這只臭狐狸!腦袋裡是不是裝的盡是乾草啊?!!你當敖瀚的龍血是南海的海水啊,隨便拿一瓢也不打緊!你個笨狐狸!蠢狐狸!呆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