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問情 第七十一章 千月宮 (改後)
“千月宮那二人麼?”白塵問道,“那二人昨日已然離去,見他二人走得匆忙,想來該是有何急事吧。是以我們也未曾強留。”
“走了?”
御紫炎心中暗道糟糕,千月宮址世人難知,這一次放走了他們,不知何日才能得知他們口中千月宮主欲尋之人到底與神秘人有何關聯。
“怎麼?炎兒尚有事找他們?”
“嗯,有些事情,紫炎心下疑惑,想要弄清楚。”
“既是如此,炎兒不妨問問仁兒。”
“逸仁?”
“不錯。”白塵笑道,“說來,仁兒與千月宮也有些淵源。千月宮址,他是知道的。”
“師傅此話當真?那紫炎現在便尋逸仁去。”
御紫炎聽白塵如此說,便迫不及待要去找尋蕭逸仁問出千月宮所在。
“幽幽尋我何事?可是片刻功夫不見,想念我了?”
門外甜得發膩的聲音,御紫炎從未像此刻一般覺得蕭逸仁的聲音如天籟一般動聽。
“逸仁,快些進來,我有事問你。”
“何事問我?”蕭逸仁應聲進得門來,離莫言一同出現。
“師傅講你知曉千月宮所在,可否告於我知?”
不待蕭逸仁開口,離莫言的身子卻是一僵。
御紫炎正自疑惑是否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轉念一想,這幾人本就是由月非藍、月非雲才結識的,想來裡莫言不該對千月宮有何忌諱才對吧。
正在御紫炎心中糾結不清之時,蕭逸仁開了口。
“幽幽要去千月宮?”
“正是。”
“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念頭為妙。”蕭逸仁搖搖頭。
“為何?”
“千月宮絕不招待外人。你若貿然前去,必是吃的閉門羹。如若你意欲硬闖——”
蕭逸仁眯起一雙狐狸眼,危險的說道,“那我便只有在此對你到一聲‘後會無期’了。”
從未見過蕭逸仁如此表情,御紫炎不禁挑眉,好強的倔強脾氣難得的跑出來,“被你如此一說,倒使得我愈發好奇了——對那千月宮。”
“你當真要去?”見御紫炎堅持,蕭逸仁亦難得一本正經問道。
“不錯。”
“究竟何時,要你親自跑這一趟?”
“有些事需要查明。”
“何事?”
御紫炎再次挑眉斜睨著蕭逸仁,此人難得如此刨根問底,便是昨夜他分明已是心中疑惑萬千,卻也並未多嘴一問。
御紫炎不禁心中有些好奇,這蕭逸仁到底與千月宮有何淵源,且不論他知曉千月宮所在已是不尋常,便是此時他如此執著諸多阻攔,莫非他知曉何內情不成?
“為你好。”離莫言分明察覺到御紫炎對蕭逸仁投來探究的眼神,開口吐出三個字。
御紫炎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後淡淡笑道,“紫幽明白了。”
“小言——”
“不過我主意已定,逸仁只管將千月宮所在告與我知便好。”
“幽幽你——”
“多說無用。”離莫言說道。
“哎。”蕭逸仁歎息一聲,“既是如此,也只好依你。”
“多謝。”御紫炎笑著微欠身說道。
……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蕭逸仁便將標注著千月宮的地圖畫了出來。
“原來千月宮距離賢劍山莊如此近啊。”接過地圖,御紫炎大略看了一眼,說道。
“這一張是?”御紫炎指著另一張類似於地形圖的紙。
“此圖是我記憶中千月宮的暗樁陷阱分佈。只是已是十幾年前的分佈,如今怕已是大不相同了。不過有總好過沒有。至少,你心中尚可有個大概,這千月宮的暗樁陷阱多是有章可循的。只是我並不精通此道,不過將過去的佈陣畫與你。”
“已是幫了我許多,多謝逸仁,強你所難了。”
“我是無所謂。千月宮早與我沒有任何瓜葛。便是有,也與旁人無關。”
御紫炎點點頭,站起身。
“炎兒現在便要動身麼?”白塵見御紫炎動作,開口問道。
“是,師傅。”御紫炎躬身一禮道,“還請師傅包涵紫炎行事莽撞,只是此事宜早不宜遲。待此事一了,徒兒再來尋師傅。”
“無妨無妨。”白塵笑得寫意,“近日我會暫住於山莊,等待炎兒歸來。”
“紫炎定會儘早趕回。”
“萬事小心。”白塵再次囑咐道,並從衣袖中取出一片玉符,“若是有何危險,便捏碎這玉符,為師便會立時感知,趕到你所在之處。”
“多謝師傅。”御紫炎雙手接過白塵交與他的玉符,小心收起,隨後對眾人說了一聲,“諸位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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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著蕭逸仁畫下的地圖,御紫炎不過半日便來到了千月宮所在的山谷之外。
“若是沒有逸仁的地圖,我怕是十年也難找到進入山谷的通路。難怪千月宮多少年來都不曾被人發現。”御紫炎站在一處極其隱蔽的洞口前,不禁感歎道。
撥開層層覆蓋的藤蔓枯草,面前一塊一人多高的岩石擋在眼前。
依照蕭逸仁所言,御紫炎沿著岩石腳下摸索一陣,觸到一塊並不明顯的突起,略微用力一壓,突起下陷,眼前的巨石竟然移動起來,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洞口便出現在御紫炎眼前。
御紫炎走進洞口,又回過身將藤蔓枯草擺放回原樣。待御紫炎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又是一陣響動,巨石回到原處。由外界看來,這裡不過只是毫無特別之處的山之一隅。
巨石移回原處之後,御紫炎由懷中掏出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幽暗蜿蜒的通道立時被柔和的螢光照亮一片。
“看來要橫穿山腹才能進到山谷之中了。”
御紫炎自言自語的聲音在並不寬闊的山中隧道迴響。
沿著隧道又走了約莫一個時辰,依然不見盡頭。御紫炎驀地想起一年前在仲夜祭那晚,同樣也是在秘道之中走了許久。只是那時絲毫不覺時間漫長,是因為那個男人在他身邊嗎?——御紫炎莫名的想起遠在大央的御天行。
“習慣——已經習慣了麼?”御紫炎喃喃自語著,“父皇也是如此習慣了我的存在了麼?”
所以才以為愛上了自己嗎?
御紫炎看向一眼望不到盡頭的不見天日的前方,所以才說,不懂情愛之人最是容易迷失在溫柔的陷阱之中。世人固然皆是希望有人溫柔善待自己。只是,那溫柔卻並非總是別有深意。若是自作多情會錯了意,便不得怨尤“落花有情,流水無意”。
“曾幾何時,夜禹橋便是如此不厭其煩的勸服自己的麼?”御紫炎冷冷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太傻。”
隱隱約約殘留著一點模糊的記憶。如此不斷說服自己的夜禹橋,卻只是一味徒勞的壓抑著自己心底的怨尤。
做些無用功——明明是夜禹橋將幻想與現實混為一談,別人給一點溫柔,便輕易陷進去,本就屬自作多情,本就沒有任何理由怨懣。
希望被溫柔對待呵——御紫炎那一次並未對御天行提起,夜禹橋的心底其實是較常人加倍渴愛的吧——隱隱的,御紫炎心中浮現一抹印象。
“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又似乎腦中一片空白。”御紫炎揉了揉額角,姣好的眉微微蹙起。
頭很痛,很痛——御紫炎揉著額角的手指逐漸加大力度,最終雙手抱額,有些脫力的靠向隧道一側,手中的夜明珠也落到地上,滾出一段距離,停在不遠不近的前方。御紫炎的身邊瞬間變得黝黑一片。
沒有聲音,沒有光亮,沒有一絲暖意,隧道上方滴下冰涼的水滴,剛好落在御紫炎柔嫩的小臉上,順著光滑的臉龐一路滾下,順著細膩的頸間肌`膚消失在層層疊疊的絲質衣料之間。
“我是御紫炎,我已不再是夜禹橋——”御紫炎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句似乎理所當然的話。
黑暗的空間勾起了深深埋藏在御紫炎心底屬於前世最脆弱的膽怯——沒錯,夜禹橋最怕黑,最怕這伸手不見五指、找不到依靠的感覺。
然而那恐懼是屬於夜禹橋的,而非他御紫炎!他不再是那個戰戰兢兢努力做個好孩子的小男孩,他不再是那個明明膽小怯懦卻要勉強表現出堅強獨立的男孩,他更不再是那個明明怕黑、怕獨自一人入睡卻要堅持高中一畢業便離家獨立的少年,他不再是,不再是那個總故作大方豁達卻是在心中百感糾結的男人……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御紫炎喃喃的不住重複著破碎的話語,被頭痛欲裂的感覺折磨的快要昏厥。忽然覺得有個熟悉的氣息靠近。
“膽敢擅闖千月穀?活得不耐煩了?”冰冷的聲音明明泛著一絲殺意,卻讓御紫炎莫名感到心安。
“你為何會在這裡?”御紫炎的聲音有些顫抖,甚至帶著一絲脆弱,卻又透著莫名的喜悅與安慰,漸漸低了下去,“對不起,謝謝你——”
來人冷冷的問道,“你知本座是誰?”
“——”
半晌不見回應,來人疑惑低語,“暈了?”
黑暗中,衣袖內伸出的手掌莫名的收回內力。
俯下身,將早已在地上癱軟無力卻還努力將自己抱成一團的御紫炎抱起在懷中。
微涼的體溫令來人想要放開手,卻感到懷裡的人向自己的懷中拱了拱。因為這小動作,來人本就不甚整齊的衣衫愈發鬆垮,衣領敞開,露出大片胸膛。
“裝昏?還是醒了?”冷冷的聲音有些不悅——男人從未允許任何人如此與他肌`膚相親,何況懷裡人與他素不相識,且早已被冷汗浸濕了全身。
“——”依然沒有回應。
來人有些不耐的再次想要放手,卻感到懷裡人濕涼的小臉貼在自己的胸膛,舒心的發出一聲嚶嚀,急促不穩的呼吸也平靜了下來。
“……”
不知怎的,來人莫名打消了將懷裡人丟到三丈開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