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彼岸心華 第一二六章 心口印記
章節字數:4418 更新時間:10-10-25 05:20
見燕琉璃如此模樣,御紫炎撐不住笑駡道,“二十幾歲的人,怎得如此沒正經。你即便不是太子,也還是位公主——”
“紫炎這話說的我好生冤枉。我若似其他小女子般嬌嗔做作還能有幸得了紫炎青睞,視為友人麼?”
“呵呵,此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而且啊——”燕琉璃故作神秘的眯起一雙顧盼傳情的美目,拖長尾音說道,“我最近發現了更好玩的事情,讓我更加不想再呆在那個破位子上了。所以便想借御淩耀一用。”
“——為何偏偏是他?從燕昭眾皇子之中選擇一人不是更省事些?”
“理由嘛——當然是燕昭宮裡那般俗不可耐的男人我燕琉璃一個都看不上眼。”燕琉璃趾高氣昂的說道。
御紫炎不禁笑道,“那麼御淩耀很出色麼?”對於這位五皇子,御紫炎的記憶僅限於當年與御天行出宮時在飯莊巧遇御漣軒兩兄弟搶人鬧事時那個唯唯諾諾站在一旁小聲規勸卻全然無濟於事的小孩子。如今的御淩耀,難道脫胎換骨了不成?
“我說紫炎啊——”燕琉璃有些脫力的拍著御紫炎的肩頭說道,“你不關心我家的瑣事也便罷了,你家的幾個兄弟是神是魔,你好歹心裡要有個數啊。”
“說什麼神啊魔的,你當我父皇是什麼啊?”
“真龍天子啊!”燕琉璃不假思索滿臉崇拜的說道。
“——”
御紫炎心中暗想,原來這裡的女人也會犯花癡。不過那個男人確實有令每一個接觸過他的女人為之傾心的魅力。只是——
明明他對御天行的魅力無疑也是認同的,有如此出色的父皇他該感到自豪才是,此刻眼見燕琉璃毫不掩飾對御天行的嚮往之情,心中這隱隱的不快又是為何?胸口處曼珠沙華的印記,又開始發熱。
“琉璃你——果然對我父皇……”御紫炎嘴唇微微發顫,臉色有些發白。
覺察到御紫炎的異樣,燕琉璃忙湊上前問道,“紫炎,你怎麼了?為何突然臉色如此蒼白?”
說著,燕琉璃便欲探手試探御紫炎的額頭,卻猛然覺得周圍的空氣冷了幾分。詫然回首,一抹明黃的身影頃刻間已將榻上的人兒擁入懷中,而燕琉璃則同時被來人一陣內力震下床去,不及反應,默的劍鋒已搭在她的頸部要害之處。
“炎兒怎麼了?”全然不去理會嘴角出血趴在地上的燕琉璃,御天行只是擔心的詢問御紫炎的狀況。
聞到熟悉的冷香,感受到御天行偏低的體溫,心口的灼熱感稍稍平息,蒼白的臉龐也漸漸恢復血色。御紫炎搖搖頭,安撫的拍拍御天行緊擁著他的手,轉頭查看燕琉璃的傷勢。
卻發現燕琉璃不但沒有痛苦之色,反而自顧自的逗弄起默來。不過只有燕琉璃自說自話,默總是面無表情、沉默不語,看起來倒有些好笑罷了。
——燕琉璃口中所謂“更好玩的事情”莫非——思及此,御紫炎不禁失笑。琉璃啊琉璃,你可知默為何名為“默”。真是……不過,不是他,不是這個男人呵……
莫名鬆了口氣的御紫炎感受到御天行帶著一絲怒意的視線,御紫炎抬頭對他展顏一笑,輕聲說道,“只是朋友。”
不知為何要對這個男人解釋,只是脫口而出——雖然看到這個男人為他與別人親近而生氣讓他莫名覺得心裡隱隱有些愉悅,但是連累了琉璃就不好了,嗯,沒錯,不想連累琉璃,是故才會解釋。
而這邊御天行見到懷中人兒對他綻放如此絕世笑容,心中一緊,俯身下去,微涼的唇瓣貼上那誘`人香甜的兩片柔軟。
不似第一次記憶中霸道的索取,亦不似第二次記憶中強勢的挑`逗,而是極盡柔情,只是將那兩片柔軟輕輕含入口中反復輾轉廝磨,仿佛是在對待世上最最稀貴也最最脆弱的珍寶。一時間,御紫炎甚至忘記了時間,忘記了掙扎與推拒,就這樣迷失在深似汪洋的柔情蜜意之中。
……
當心頭再次騰起的隱痛與灼熱感驚醒了御紫炎,他突然記起燕琉璃和默還在,迷蒙的紫瞳猛然大睜,餘光掃去,御華殿內早已沒有第三人。
御紫炎心中暗自歎息,平日只道默是塊只知衷心護主的石頭,沒想到對於“避嫌”這種事反應倒是很快。也不知剛才一幕是否被琉璃瞧了去。若是被她瞧出端倪,不知她會有何反應——
有些不滿意御紫炎的心不在焉,正欲“略施小懲”的御天行注意到御紫炎的臉色又有些發白,擔心的為御紫炎探脈診視,卻又瞧不出端倪。正欲叫李祁傳御醫,卻被御紫炎攔下。
“炎兒!?”
“父皇無需擔心。紫炎無事。”
“炎兒——”
“無事。”御紫炎堅定的重複道,而後又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道,“待紫炎休息一下,再告訴給父皇聽……”
御天行聞言不再堅持,輕輕擁著御紫炎,一齊躺下,一面輕撫著御紫炎的背,一面為他緩緩輸著內力。
覺得極舒服的御紫炎很快便昏昏欲睡,恍惚間,遠處的婉轉琴聲又隱隱傳入耳中。聽這琴聲,便可知道,撫琴之人定是個溫柔如水的絕色佳人。
忽閃著細密卷長的睫毛,御紫炎忽然想起李商隱的那首名詩——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為何,明明這懷抱令他覺得如此安心,心中卻依然隱隱的有些燥動……
====
“醒了?”不知過了多久,御紫炎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酸軟的眼瞼正在努力積蓄力量張開,便聽到耳邊那熟悉的低沉悅耳的聲音。
“嗯~~~”
御紫炎低低呻`吟一聲,用力繃緊身體四肢,片刻後又徹底放鬆,神情一如出生的嬰兒般無憂、滿足、不設防。
“呵——”
耳邊低沉的笑聲聽起來很是愉悅,“有了炎兒十五年,與炎兒同寢六載,父皇可是難得見到炎兒如此可愛的模樣呢。”
聽到這話,御紫炎徹底清醒了過來,回想起方才自己習慣性的動作,耳根微微發熱。
“夜禹橋的習慣——”御紫炎不滿的低聲嘟囔道。
“呵,父皇更希望這是炎兒的習慣呢。”
御天行面帶笑意輕撫御紫炎的臉龐,“這張精緻的小臉上的表情實在是防備太過了,就連睡夢中它都緊繃著,好似帶著一張面具。”
御紫炎微微一笑,又是那御天行看過無數次的並未到達眼底的笑容,“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無數張面具,以真面目示人的人,世間罕有。父皇亦然,父皇還記得真正的自己有怎樣的表情麼?”
“父皇此刻注視著炎兒的表情便是父皇最真實的表情。”御天行低聲說道。
“——”沒有想到御天行竟會如此回答,御紫炎一時無言以對。
“那麼炎兒呢?炎兒真正的表情又是怎樣的呢?”不給御紫炎深思的時間,御天行進而問道。
“——”御紫炎張了張口,隨後又有些苦笑的搖搖頭,“紫炎……”
御天行只見懷中的人兒微微抬起頭,視線越過自己望向不知名的遠方,口中喃喃說道,“真實的紫炎麼……呵,真正的御紫炎——在哪裡呢?”
御天行劍眉微蹙,緊了緊擁著御紫炎的手臂,“說的什麼傻話!你便是父皇的炎兒。父皇的炎兒只有你一人。”
“呵呵。”
御紫炎挑眉笑道,“父皇,您憑何認定我便是真正的御紫炎?平常嬰孩可能一出生便通人事,甚至帶著前世的記憶麼?或許,不過是我這個名為夜禹橋的幽魂佔用了三皇子的這具身子罷了。若是在之前,夜禹橋大概只會將這種事情歸於怪談傳說,可是如今,見多了非常之事,反而覺得這種情節才是順理成章呢。”
“炎兒不是說過,你確是過了奈何橋,見了彼岸花,喝過孟婆湯才轉世投胎的麼?炎兒既喚我一聲父皇,那你便是父皇如假包換的三皇子,是我的炎兒。”
“——”
御紫炎一雙桃花眼圓睜,定定的凝視著御天行,流金的黑眸中,沒有半點懷疑,有的,只有滿滿的確信與認定。
愣了半晌,御紫炎嗤笑出聲,“呵,紫炎真是敗給父皇了。”
“哦?”
御天行心情愉悅的伸出修長的手指輕點御紫炎翹挺的鼻尖,“難得炎兒如此坦率的認輸呢。”
“紫炎一向落落坦蕩,輸便是輸,何來‘難得’之說?”
御紫炎不服氣的反駁著御天行的話,才發覺他與御天行依然維持著極親密的姿勢,不動聲色的退出御天行的懷抱。
御天行察覺到御紫炎的意圖卻並未阻止,鬆開了手。御天行的配合卻令御紫炎心底瞬間劃過一絲淡淡的悵然失落——若他如日間撫琴之人一般,是個溫柔如水的女子,他是否就可以安心留在父皇的懷中了?
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逝——短暫到連御紫炎自己都未察覺,心底的這份自卑感,便是他不自信的根源,更加想不到,便是他險些再一次與御天行擦身而過的禍首。
“對了,炎兒曾答應父皇要解釋你為何身子不適的。”
“是。”
提起之前心口的灼熱刺痛感,御紫炎才注意到,原來已是晚膳的時辰了。原來自己已是睡了大半日,“父皇為何不喚醒紫炎?難道你一直陪著紫炎?午膳呢?”
“父皇見你睡的深沉,不想驚擾了你。況且父皇也不餓。”
“父皇——”
御紫炎不知該說些什麼。這個男人對他如此體貼,卻毫不在意自己的事情,“午膳總是要用的。父皇該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現在在討論的是你的身子。”御天行固執的說道。
“還是待紫炎拿到解藥回來再說吧。你看天色已晚,差點就誤了出城尋解藥的時辰。若再耽誤,怕是得要再多等一個月了——”
“炎兒的身子最是要緊。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御天行不容反駁的說道,“炎兒莫要岔開話題,不解釋清楚你為何身子不適,父皇斷不會放你外出的。”
“——”再一次歎息御天行的強勢,也明白他的擔心,御紫炎動手解開上衣。
“這是——?!”
目不轉睛盯著御紫炎心口曼珠沙華的印記。御天行與御紫炎共浴已是近十年前的事,如今便是二人同寢,寬頻更衣等事御紫炎也斷不會在御天行面前。
是以直至今日,御天行並未發現御紫炎的身上竟多了如此妖豔惑人的印記。未注意御天行訝異且驚豔的眼神,御紫炎低頭檢視心口的印記,經過方才的不適,印記的顏色較前幾日似又深了些,已是桃紅色。
“自那日陵王府遇刺之後,心口便出現了這曼珠沙華的印記。起先只是極淺淡的顏色。只是似乎每次心情有起伏時,這印記就會發熱刺痛,隨後顏色便會較之前深些。”
“心情起伏?”御天行敏銳的抓住了話裡的關鍵。
“——”心中莫歎一口氣,本想輕描淡寫的蒙混過去。
“到底是怎樣的心情起伏?”御天行繼續追問道。
御紫炎注視著御天行,不知該如何解釋“心情起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