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新年
陳眠對玩偶的研究成果危險性極高,而且來路不乾淨,江問源不打算讓青鳥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有一個人是江問源沒辦法瞞過去的。
資訊技術團隊的老闆是左知言,江問源的不透明避稅帳戶也是左知言幫忙辦理的。江問源動用資訊技術團隊和不透明帳戶的事情,左知言肯定知情。不僅如此,由於江問源此前委託左知言調查陳眠的事情,左知言還知道陳眠和AJWY的關係。現在都不必江問源主動坦白,左知言就已經對江問源做的所有事情了然於心。
在青鳥,所有成員每次從遊戲裏回來,在身體和精神都恢復健康狀態後,需要寫一份遊戲報告存入遊戲資料庫,以便作為往後遊戲的參考。現在遊戲資料庫裏基本上都是左知言以前的報告,正在逐漸添加其他人的遊戲報告。
易輕舟大學畢業之後就再沒動過筆,對這些文字報告最是不耐煩,不過左知言明確告訴他,不寫遊戲報告的人無權使用遊戲資料庫。易輕舟就算再沒心沒肺,也明白資料庫的含金量,只能不情不願地寫遊戲報告。和易輕舟相比,江問源的態度就積極很多,他不僅會盡可能詳細地記錄遊戲過程,並且還習慣在通關遊戲後和左知言進行交流。
上次江問源從眼睛遊戲裏回來之後,和左知言交流時,還提過齊思遠多次遇到背叛者局的經歷,問左知言要不要花一筆錢向齊思遠購買背叛者情報的事情。左知言給江問源轉了一筆非常可觀的資金,不過江問源和齊思遠加過論壇好友後,齊思遠就一直沒有上過線,現在他們的背叛者情報庫裏,也就只多添了那條“背叛者不得主動向普通玩家透露身份和遊戲劇情”的資訊而已。
這次從無NPC遊戲回歸,江問源臨時翹掉工作和遊戲報告。暗搓搓搞完小動作後,江問源有點心虛地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落下的工作,寫出一份非常漂亮的遊戲報告,這才有膽子去找左知言例行遊戲後交流。
因為江問源今天要進遊戲,所以左知言一整天都在別墅山莊裏待著。江問源找到左知言的時候,左知言正在體育館的恒溫泳池裏游泳。
江問源是個旱鴨子,他使用救生圈的話,還是可以下水游泳的。但是江問源很討厭水漫頭頂的感覺,心理醫生也不建議他用以毒攻毒的方式來學會游泳。所以江問源來到京市幾個月時間,這還是第一次踏進游泳館。
左知言身穿黑色的四角貼身泳褲,頭戴同色的泳帽和泳鏡。左知言正在兩百米泳道內進行中速自由泳,他常年堅持鍛煉和保養的完美身材,在水花中若隱若現,畫面十分養眼。
江問源在泳池邊的長椅上坐下,耐心地等左知言四種泳姿都輪換過一遍,在左知言上岸時,非常殷勤地給他遞上大浴巾。
左知言摘下泳帽和泳鏡,隨意地甩了甩短髮的水,他披上灰色的浴巾,胸腔還在劇烈起伏,有點明知故問地問道:“你請假的事情辦完了?”
江問源臉皮已經鍛煉得十分厚實,“辦是辦完了。不過還留有點尾巴,可能還要麻煩你幫忙。”
江問源說的可是大實話,他為了得到陳眠的情報,不顧退路地和林志成聯繫。江問源和林志成的通話不知道是否被錄音,他轉賬給林志成的記錄也是真實存在的。等林志成不幸被CJ的人抓住,那下一個跟著倒楣的就是買走AJWY研究成果的江問源。
左知言淡淡瞥了江問源一眼,“陳眠已死,誓死追隨他的那些核心成員也死得七七八八,CJ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你和陳眠是戀人關係,你想拿走AJWY的研究成果,CJ恐怕也不會同意。青鳥剛剛雛鳥展翅,還沒資格和CJ抗衡,你就是知道我會給你擦屁股,才那麼肆無忌憚地對AJWY的研究成果下手的。”
江問源耍的心機都被左知言看穿了,他還能說什麼呢,對,他還能給左知言打CALL,“什麼都瞞不過你,大佬英明啊!那我的安全問題解決了嗎?”
左知言被江問源惡搞的打CALL行為戳中笑點,不由笑出來,“資訊技術團隊那邊黑進林志成的手機,刪掉你的錄音,通訊公司那邊的通訊記錄也抹消了,你把備用機扔掉,重新換台新的。還有你的不透明帳戶,裏面的錢不多,我就沒有取出來,免得留下線索,現在已經註銷帳戶了。只要你和林志成接頭時沒暴露身份,CJ那邊就查不到你頭上。”
“我做事,你放心。”江問源說道,“我和林志成通話時用了變聲器。汽車也是使用的大眾品牌,車牌也特地換成假車牌。垃圾和垃圾桶都扔到和我們不相干的地方,玩偶材料我都檢查過了,沒有追蹤器。”
左知言再次肯定,江問源就是故意留出點爛攤子讓他處理的,他當初到底是看中江問源什麼地方,才會和這個喜歡耍無賴的傢伙建團的?算了算了,不生氣,自己作的死,被坑了也得繼續下去。而且左知言也是有好奇心的,他一邊擦乾身體,一邊朝洗浴室走去,“你花一千萬拿到的東西,怎麼樣?”
江問源跟著左知行一起走進淋浴室,在左知言淋浴隔間外頭等他,“陳眠拿他獲得的幾百個玩偶進行實驗,林志成偷走的是一部分玩偶的殘肢斷臂和其中一位研究員對玩偶實驗的隨筆記錄。那部分玩偶材料,可以廢物利用起來,繼續做我們的實驗。至於研究員隨筆記錄的內容,我認為CJ的官方聲明沒有撒謊,那的確很危險。”
明知道隨筆記錄會危及生命,江問源也還要去看。左知言想起他們開誠佈公時彼此的願望時,江問源說過他是為了追查男友的死而進入遊戲的,本來左知言還覺得有些荒謬,但是現在看來,真的就是那麼回事。
左知言沒有江問源那麼瘋狂,他沒繼續追問隨筆記錄的內容,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你拿著遊戲報告過來,是這輪遊戲又有什麼新發現了嗎?”
江問源嗯了一聲,“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討論過的AJWY的懸賞貼嗎?”
左知言略微回想片刻,“那個收集無NPC遊戲情報的貼子麼。”
“是的。我剛剛結束的遊戲,就是無NPC遊戲。”江問源說道。
江問源話音剛落,左知行立刻加快洗澡的動作,兩分鐘便披著浴巾走出淋浴間,去更衣室穿衣服,他邊走邊道:“詳細說說你的遊戲經歷。”
江問源隱去陸羽的真實身份,用以前合作過的玩家來指代他,省去他和陸羽的一些對話,把其他情況詳細地和左知言說了一遍。
在江問源講述的過程中,左知言一直保持沉默。等江問源說完之後,左知言才感慨道:“這種整個遊戲世界都是怪物身體的一部分的遊戲模式,確實和我們平時經歷的遊戲不一樣。我怎麼覺得,你們這輪遊戲的綿羊玩偶很喜歡你呢?”
江問源只要回想起活在漆黑中的那幾天,就覺得是一場恐怖的噩夢,要不是有陸羽在,他能活下來的機率絕對不足5%。“把我的視力全部收走,哪里喜歡我了……”
“如果不是你雙目失明,陸羽也不會在小路中心位置砍下樹枝給你做手杖。當你們沿著小路走進怪物的口腔後,就算你們能通過多次走小路,確認返回老洋房的時間變短,從而發現老洋房在移動的真相。可是你們不會知道小路中心有常溫樹,也無法通過尋找本體的玩偶找到前往小路中心的路。無NPC遊戲遊戲時間段,又不提示時間限制,你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找到脫困的辦法?”左知言篤定地分析道,“可是所有困難,在你雙目失明之後,全都迎刃而解了。你們知道森林裏有常溫樹,又有找到常溫樹的方法,還愁無法通關遊戲嗎。”
左知言的分析非常有道理,江問源一下都想不到可以直接反駁他的話,“這應該是個巧合吧,玩偶怎麼會對玩家有喜惡呢。在黑影怪那輪遊戲,我身上就被花仙子撒下很多螢光粉。那個世界的黑影怪就是通過光影認知獵物的,按照你的說法,花仙子就很討厭我。”
左知言想了想,江問源說的似乎也沒錯,“總而言之,無NPC遊戲完全跳脫我們平常對圓桌遊戲的認知,無NPC的遊戲形式可能還不止你經歷的這一種,所以才會導致經常出現玩家全滅的結局,以至現在論壇上關於無NPC遊戲的情報少之又少。”
江問源有點沉重地點點頭,他現在知道了陳眠對玩偶做的實驗,肯定已經被圓桌遊戲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都有點不敢想像接下來的遊戲到底會有多難了。
儘管如此,江問源也不後悔買下陳眠的研究成果,他迅速調整好心態,對著左知言上下打量了一會,發現左知言的神色間果然帶著一抹疲色,“我親愛的左總唉,我今天去醫院檢查皮膚,和馬醫生聊了一會。馬醫生說你工作太拼命,身體積累了很多疲憊,還讓我勸你多休息休息。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更重要。如果工作實在太忙,你可以考慮從公司裏提拔有能力的人,如果公司裏沒有合適的人選,也可以找獵頭公司聘職業經理人,別把自己累垮了,你是青鳥不可或缺的存在。”
左知言淡淡說道:“我信不過外人。”
信不過外人活該累死啊!這句話江問源是不敢說的,他只能委婉地說道:“那我總不算外人吧,李娜和易輕舟也不是外人,你要是忙不過來,也可以把一些工作分擔給我們。”
江問源的本意是讓左知言體會一下自己人的工作能力,以左知言的完美主義,見識過他們低下的工作能力後,肯定會痛定思痛,選擇更專業的外人來幫他分擔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可是左知言斷章取義,從今天起,李娜和易輕舟依舊沒什麼事,江問源的工作卻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增加一倍,而且新增工作有不少都和公司決策相關。
江問源本來是技術崗,只能硬著頭皮邊學邊工作。還好他腦子聰明,學得還挺快的。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左知言閒暇的時間多了,江問源從原本的一周工作三天變成一周工作六天,還得抽出時間來鍛煉身體,還得關照單曉冉的學習進度,忙得不可開交。
臨近除夕,陳眠的一周年忌日就要到來之際,江問源足足瘦了三斤。
左知行呢?過得太舒服,養胖了一斤。
江問源對著常規體檢單默默無語:“……”
馬醫生,你誤我啊!
陳叔叔和陳阿姨即將迎來兒子的忌日和第二個沒有兒子的除夕,對於兩位老人來說,這是一個坎,江問源想要回去陪伴他們,順便也給許久不見的江父和繼母拜個年。江問源向左知言請了十五天的假期,帶上簡單的行李飛回江城。
江問源飛回江城後,沒有先回家,而是直接帶著行李,買上一束溫室反季向日葵,來到陳眠所在的墓園。江問源也沒想到,竟會在陳眠的墓碑前和陳叔叔、陳阿姨不期而遇。
江問源在墓碑前放下向日葵,“陳叔叔、陳阿姨,好久不見。”
往常愛笑的陳阿姨,在兒子的墓碑前,也笑不出來,她正要和江問源打招呼,卻被突然發狂的陳叔叔打斷。陳叔叔一腳踢開江問源的向日葵,從喉間擠出一個字:“滾!”
江問源就算在圓桌遊戲裏面對恐怖的怪物,都沒有現在這麼手足無措。
陳阿姨連忙拉開想要狠狠揍江問源一頓的陳叔叔,“老伴,你怎麼了?兒子的事是一場意外,上次我們請小源到家裏吃飯,不是已經說開了嗎?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們總要向前看的。”
“我們請江問源吃飯?老伴你記憶錯亂了吧,我就是死都不會和江問源同桌吃飯!”陳叔叔狠狠地往江問源身上啐了一口唾沫,他打從骨子裏深深憎恨著江問源,“陳眠怎麼死的,你陳阿姨不知道,江問源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你也沒資格來給陳眠掃墓。你馬上給我滾!”
陳阿姨雙手摟住陳叔叔,“你陳叔叔狀態不太好,小源你先走吧。”
江問源木木地握著行李箱的手柄,轉身離開墓園。上次他為南銳之死返回江城,陳叔叔放下心中芥蒂,和陳阿姨一起請他到家裏吃飯。江問源本以為就算他不能完全取得陳叔叔的諒解,起碼也能稍微緩和一下關係,讓他替陳眠多照顧兩位老人。
可是陳叔叔的表現卻像是完全不記得他們一起吃過飯的事情,吃飯的事情陳阿姨也記得,並不是江問源臆想出來的。那為什麼陳叔叔會完全不記得呢……
江問源忽然回想起陳叔叔在飯桌上說過的話,他說:要是桌子能坐滿就好了。
當時江問源以為陳叔叔話裏的潛臺詞是“要是陳眠還活著就好了”,可是現在想起來,桌子坐滿的情況並不止飯桌坐滿這一種,還有——
圓桌最後的空位也坐滿之時。
陳叔叔的異常,江問源在另一個人身上也見過。
在自動國際象棋機的那輪遊戲,利用玩偶的特殊能力假扮陳眠的關山。關山當時的狀態很奇怪,他問江問源,要不要向圓桌許願復活陳眠。當江問源給出否定的答案後,關山就表現得非常生氣。其實當時以關山的立場,他哪里有那個膽子和資格對江問源生氣?
原來從很久以前,圓桌遊戲的GM已經滲透到他的身邊了。
以陳叔叔現在的精神狀態,江問源陪伴他們度過新年的計畫只能取消,他回到自己家,江父和繼母已經領證,成為合法夫妻。繼母還有個女兒,剛讀大一,寒假時回到家裏,雖然房間剛好夠住,但是江問源始終覺得不適應。呆了三日,便以還有工作為由,除夕也沒過,就直接飛往京市。
不知不覺之間,青鳥已經成為江問源心中的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青鳥和江父的家相比,甚至讓他更有歸屬感。
江問源萬萬沒想到,當他回到別墅山莊時,不僅左知言和呂琦妙在,家裏也在京市的易輕舟,就連和他一樣回家過年的李娜也在。他們把食材搬到飯廳,正在一起包餃子。
往常高高在上的左知言左總,現在就是一個和麵工,還別說,手法挺專業的。
易輕舟這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傢伙竟然負責擀面皮,他擀的面皮那叫一個不均勻,每次都得李娜重新再擀一遍。
可是李娜並沒有趕走添亂的易輕舟,她不厭其煩地給易輕舟示範正確的擀面皮方法,擀到足夠的面皮後,便和呂琦妙一起用剁好拌勻的餃子餡包餃子。
呂琦妙吃過苦日子,她小臉表情嚴肅,認認真真地包起餃子,動作像模像樣的,她包的餃子竟比李娜包的還要好一些。
幾人聽到江問源回來的動靜,同時朝他看過來,竟異口同聲地笑道:“江哥/江問源,歡迎回來!”
江問源愣了愣,朝他們回以大大的笑容,“我回來了。”
無需多言,他們在圓桌遊戲中掙扎求生,努力接近自己願意為之付出生命的願望。這種特殊的共情,即使是他們有著血緣關係的家人無法給予他們的。只有在青鳥,他們惶恐不安的內心,才會得到一絲的安撫。
江問源放好行李後,便回到飯廳和大家一起包餃子。江問源的廚藝還不錯,有他一個人加入,所有人都能空得出手來包餃子。在五雙手的共同勞作下,很快就包好了一托餃子。
江問源用沾滿麵粉的手拎出手機,對著擺滿奇奇怪怪的餃子拍了張照片。“不如我們來選出最好看的餃子吧。”
江問源本以為自己肯定能獲得第一的,結果最好看的餃子的名頭,被一隻包成兔子形狀的餃子奪走。呂琦妙都少有地露出了屬於孩子的笑容,“兔子好可愛,是誰包的呀。”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始終不見有人承認。被他們排除在互相看看的對象之外的易輕舟磨磨牙,“這只餃子是我包的。”
李娜一臉的不信,“怎麼可能呢,你連擀面皮都做不好。”
易輕舟哼了聲,“這是我媽教我包的。”
在場的人除了後來的呂琦妙還不瞭解,其他人都知道,易輕舟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不過也正是如此,呂琦妙才能迅速讓氣氛回暖,她渴望地看著易輕舟,“易哥,能不能幫我也包一隻兔子餃子。兔子好可愛,我也想要一隻。”
“沒問題。”易輕舟一直都對失去所有家人的呂琦妙非常寬容,哪怕呂琦妙有時候很兇殘,他動作麻利地用兩張餃子皮一起包出一隻更大的兔子餃子,“喏,這只大兔子是你的。”
今天晚上,江問源難得把所有悲傷和痛苦忘卻到腦後,過得十分快樂。
吃完餃子後,他們把陣地轉移到家庭影視廳,一邊享受堪比電影院的視聽,一邊瞎扯淡。
有件事情,江問源很早就想說了,不過他回家之前一直忙得團團轉,分不出精力來,現在正好可以拿出來聊聊。“話說之前我們爭搶組織命名權的時候,你們不是都很積極尋找新成員嗎?怎麼青鳥的名字定下來之後,你們一個兩個的怎麼都變懶惰了,最新的成員還是我找來的呂琦妙。”
易輕舟懶洋洋地說道:“找了那麼久沒找到,我膩了。”
李娜撇撇嘴,“想要找我加入組織的,我看不上。我看得上的人,人家又看不上我呀。我怎麼能找看不起我的人當隊友呢!”
左知言也很絕,“都是仇人。”
呂琦妙一本正經地參一腳,“六月高考。”
江問源:“……”
快樂的時光並不長,在臘月二八,左知言感受到他的新一輪圓桌遊戲即將到來,就在大年初一。除夕當天,江問源也同樣感覺到,他的遊戲也在年初一這一天。有些玩家的遊戲輪次密集,有些玩家一年才兩三輪遊戲,這都說不準的。
除夕守夜時,青鳥的氣氛反而沒有幾天前江問源剛回來的時候那麼好。
江問源心裏有落差,左知言卻適應得很好,他拿出一個木盒,坐到正在看春晚的江問源身邊,“給你。”
江問源打開木盒,裏面裝著一條黃繩編織的手鏈,他的視線落在左知言的左手腕上,另一條相匹配的手鏈,正戴在左知言左手腕上。
左知言放下三噸重的社會精英包袱,慢慢地在沙發上葛優癱坐下來,“這是用你提供的玩偶材料做的共陣營手繩,實驗效果未知。這次也不知道我們會進同一個遊戲,還是進入不同的遊戲,就先這麼戴著吧。”
江問源默默把黃繩手鏈套在右手腕上,春晚上除夕最後的六十秒倒數結束,一片歡聲笑語中,輕聲對左知言說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左知言從沙發上站起來,又恢復了平日做事雷厲風行的模樣,“我去自己的遊戲準備室了,我們現實裏再見。”
江問源向其他人也道過新年之後,跟著回到自己的遊戲準備室。他有些睡不著,又把隨身包裏的東西重新整理一遍。等心情稍微平復下來,江問源才背著隨身包合衣穿鞋躺到床上,閉上眼睛。
淩晨四點二十二分。
江問源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從夢中驚醒,他猛地睜開雙眼,熟悉的失重感襲來,無形的大手狠狠地將他拽入黑暗的深淵。當視野恢復之後,江問源不顧自己還處於眩暈狀態,立刻在圓桌上尋找左知言的身影。
江問源自己就坐在圓桌空位下的第一位,他側頭看去,左知言赫然就坐在他的旁邊!
左知言偏過頭,朝他露出微笑,在玩家的聲音被彼此隔絕之下,用唇語對他感慨道:江問源,你已經完全超越我了啊……
在左知言和江問源第一次相遇之時,江問源就以新人的身份,位列圓桌排名第二。
不過大半年的時間,江問源以一種非常恐怖的速度成長起來,現在,他的圓桌遊戲綜合評價,已經在左知言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