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右手的變化

　　沐超登時綠了一張臉。

　　個沐雲深！居然敢偷聽他說話！

　　元赫已經快笑抽過去了，笑得直咳，眼淚差點沒下來。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第一次跟沐雲深交談會是這種情況。

　　沐雲深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置於腹間，標準的領導模樣：“怎麼？堂堂一個上校敢做不敢當？”

　　沐超瞪了元赫一眼：“我說你差不多行了啊！咳死了老傢伙回來別特麼再怪我頭上。”轉頭看著沐雲深，一臉懷疑的模樣：“真的是你把我弄出來的？”

　　沐雲深說：“不然呢？想指著你老子把你撈出去，軍紀管領導能換三批。”

　　元赫又是一輪瘋狂的咳嗽之後，好不容易緩和下來：“他應該是想、想讓你來看看家裏是不是真的有我這麼個咳咳咳，這麼個人，所以才放你出來。我覺得這一點你倒是不用懷疑。”

　　沐超心說你們倆長得一模一樣，我特麼看你們倆的長相就忍不住懷疑你們倆有貓膩！

　　沐雲深一看沐超的臉都能猜到他想什麼，但這次重點畢竟不是讓沐超直播吃屎，所以他也懶得理。

　　他看著元赫，心情多少有些複雜。他相信此刻元赫應該也和他一樣。

　　“你是怎麼猜到是我放了他？”沐雲深問元赫。

　　“還用猜嗎？有能力把他弄出來，又想弄清我的存在，這樣的人本來也沒幾個。”元赫說，“你呢？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

　　“一個巧合。”沐雲深說，“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選擇。”

　　“喂！你們當我是死的麼？”沐超不樂意了，“沐雲深你想搞什麼？！當著我的面來個認親大會，然後讓元赫給你當臥底？！”

　　“對付你，甚至是你父親，我不需要任何臥底。”沐雲深說，“今天算是個意外。我只是想告訴你們，精神疏導師統一管理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以後你們是光明正大接受疏導，還是偷偷摸摸自己找疏導師，這取決於你們怎麼決定。是做上一代人權利之戰的奴隸，還是做自己。”

　　“你這話說得輕巧，你有黎佳，足不出戶就能接受精神疏導，疏導師統一不統一管理根本對你沒多少影響。可我們不一樣。”沐超說，“我們……”

　　我們還要仰仗某人的鼻息生活。

　　沐超想這麼說，但是又覺得這麼說太丟人了。可就事論事，他們三個人中目前只有沐雲深實現了個人自由。

　　別看沐雲深級別沒有上將高，其實上將早已經對他無可奈何，不然也不至於看著這人年紀輕輕就升至將級軍官了。

　　深得王和二王子信任，總歸是不一樣的。特別是現在又有了黎佳這個超強的全能醫師，更不一樣了。

　　“其實我們並沒有選擇。”元赫看著沐雲深說，“特別是我。”

　　“你們有。”沐雲深說，“你們可以選擇是去官方的精神疏導處疏導，或者是找自己的……親人。”後一句沐雲深是看著元赫說的。

　　“親人？”

　　“對。”

　　“喂，你別被他的話騙了！”沐超皺著眉頭，“誰知道這是不是他想要把你騙出去的把戲？”

　　“把我騙出去不是正好麼，以後這裏的資源都歸你。”元赫說，“而且你也不想想，到底是因為誰，他才會這麼早發現我的存在。”

　　“你！”沐超無法反駁，忙低頭去看自己腕上的通訊器。因為沐雲深出現得太突然了，還一出現就惦記著讓他吃屎，氣得他居然忘了這一茬！

　　沐超抓著通訊器使勁兒往下扒，吃奶的勁兒都要用出來了，但是那東西就像牢牢焊在他的骨頭上一樣，怎麼扒也扒不掉！

　　沐雲深坐在那兒像是在看耍猴。他也不催，只是適時地告訴沐超：“通訊切斷之後，它自然會去它該去的地方。不過我也勸你，最好不要讓上將知道你見過元赫，甚至最好別讓他知道你是怎麼回來的，否則你會看到你從沒見過的上將先生。”

　　沐超瞪：“該怎麼做我自己知道！用不著你來教我！”

　　沐雲深實在懶得再多說。

　　沐超是不聰明，但也絕對沒有到傻的程度。他扒了一會兒實在扒不下來就不去管通訊器了，坐在那兒思索沐雲深對他說的話。

　　沐雲深的突然加入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他更沒料到沐雲深會放他出來。雖說沐雲深有其個人目的，但是沐雲深這次把他放出來也確實是讓他發現了一些以前從沒有正視過的問題。

　　是要做自己，還是要做上一代人權利之戰的奴隸？

　　他是奴隸嗎？

　　在這次他被抓進軍紀管之前，誰要敢這麼跟他說他肯定抽死對方。但是現在呢？

　　他父親真的希望霍尼肚子裏的孩子是元赫的？

　　沐超面色陰沉：“我的事我自己會查清楚，沐雲深你可以消失了！”

　　沐雲深瞅都沒瞅沐超，徑直對元赫說道：“慢慢考慮。如果不信我的話，可以選擇繼續陪著上將和我硬剛，我隨時奉陪。”

　　元赫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通訊切斷了，沐雲深的全息影像消失在書房。

　　坐在沙發上的兩人一時誰也不言語，低著頭各自想著事情。

　　“孩子的事……”片刻後沐超說，“你真的沒騙我？”

　　“我有必要麼？”元赫說，“如果是我的，就算光明正大地告訴你，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你！”沐超氣得牙癢癢，“你真是跟沐雲深一樣惹人討厭！”

　　“你也沒見得多招人喜歡咳咳咳咳咳咳……”

　　“去你媽的！”沐超站起來跟個沒頭蒼蠅一樣來回走著，“我告訴你！就算孩子的事是真的，你也別想跟沐雲深聯合起來對付家裏！沐雲深是沐雲深，我們是我們！再怎麼說我媽還在這兒呢，雖然她……”沐超想到元赫之前的話，噎了一下，“雖然她好像跟你沒有什麼真正的血緣關係，但是她畢竟把你生出來了 是吧？”

　　“嗯咳咳咳……”元赫抹掉唇邊的血，淒然地笑笑，“你說的對。”

　　“……你這又是什麼毛病？”

　　“跟你無關。”

　　“行，那就說點跟我有關的。你到底是什麼時候把我的種偷走的？”這是最讓他覺得奇怪的地方！

　　“完全控制你和霍尼的行為對我來說不是很容易，但是在你控制好他的時候控制你一個人，對我來說還不難。特別是泰林在的時候。”元赫笑了笑，“虧得你每次都不久，不然還真麻煩。”

　　“說得跟你多久似的，我看你還是個處男吧？你有什麼資……”

　　“噓！”元赫突然一個起身，捂住沐超的嘴就把人往電梯處拉去！

　　沐超的身體本能地開始反抗，但是剛要拉開元赫的手就聽見外面傳來聲音。

　　沐上將的這間書房，裏面的人說話外面的人聽不到，但是外面的聲音在裏面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

　　元赫拉著沐超上了電梯，緊接著便按下了下降鍵。

　　沐上將跟副官走了進來，一股極淡的血腥味鑽進了沐上將的鼻子。

　　“是你上來過？” 沐上將站到變回畫的多功能背景牆前說。

　　“是。本來想去看看霍尼，看看能不能感應到孩子的精神力，但是不太舒服就提前回來了。”元赫平穩的聲音從沐上將的通訊器裏傳出來。

　　“嗯。”沐上將看到沙發上還有個沒來得及消下去的座印，“身體沒事吧？”

　　“還好。”

　　“這段時間我不叫你的話暫時先別上來了，沐超這小子出來了，萬一他再闖進來看到你。”

　　“那霍尼懷孕的事如果他問起來……”

　　“一會兒我會叫人把霍尼送走，只要沒人告訴他，他也不會知道。”

　　“好。”元赫切斷通訊，轉頭看著目眥欲裂的人。

　　沐超的胸膛劇烈起伏著，像是一頭挨了打卻不能還手的困獸。

　　元赫拉著他往長廊的另一頭走。沐超狠狠掙了一下，掙開元赫。

　　“你去哪？！”

　　“我媽知道這件事麼？”沐超問。問完見元赫不吭聲，眼中的怒意更甚，“你別告訴我，把霍尼接來也是因為你！”

　　“……我出生之後沒多久，爸手下的一批人就致力於如何修復異能人受損基因並增強異能等級，他們相信總有一天我和我的下一代會因此而恢復健康並且變得更加強大。”

　　“那他媽還要我幹什麼？！”

　　“為了佔用更多的疏導師。你的出生是為了佔用更多的疏導師，而我的出生是爸為了證明他是對的。至於沐雲深的出生，則是老元帥為了證明對的人永遠是他。”

　　“你居然還能這麼平靜，你不恨他們嗎？啊？！”

　　元赫沒有回答。

　　沐超瞪著元赫看了半晌，突然轉身朝電梯反方向走去。

　　元赫這次沒再攔著，只是等他冷不丁想起那個躲過所有掃描安然被沐超帶進來的通訊器的時候，那通訊器已經不見了。它既不在沐超的腕上，也沒在其他地方。

　　沐超已經無心去管它，他現在只想出去！離開這裏！

　　“將軍，您確定不讓沐超帶著通訊器出去？”獵天軍最高指揮官辦公室裏，秦潛問沐雲深。

　　“反正他還會回來，帶出去沒准這小子一犯抽就給扔了。”沐雲深看到通訊器隱身之後穩穩地掛在電梯旁，看了看那個半晌沒挪步的人。

　　“你說他會站在我們這一邊麼？”黎佳問，“雖然沐上將是個瘋子，但是好歹養了他那麼多年。”

　　“上將何止是個瘋子啊？”付力坦一臉無語地說，“簡直是精神病吧？”

　　“瘋子和精神病某種程度上不是一個意思麼？”松傑說，“不過他和老元帥真的是……”

　　“秦潛，叫人繼續盯著沐超。松傑去看看霍尼要被送到什麼地方。”沐雲深說。

　　“是！/是！”

　　“事情是不是太順利了？”兩人出去之後沒多久，黎佳說，“這個元赫，我們以前跟他並沒有什麼接觸，但是你提出建議的時候，他很明顯已經開始出現傾向性，會不會……”

　　“你說現在泰林被我們帶走了，還有誰可以為他疏導？”

　　“……上將原用的疏導師？”

　　“原用的疏導師要是能用，他應該不至於像剛才那樣。”沐雲深說，“其實我倒是覺得，他現在這種情況，做出什麼選擇都有可能。”

　　“怎麼說？”

　　“之前我出現清空反應的時候，你看到過。還記得我做了什麼麼？”

　　“當然記得。”黎佳笑說，“你把你的初吻給了我的虛擬影像。不過他應該沒有進入清空反應吧？”

　　“是沒有，但是精神域裏的精神垃圾過多還無法疏導的時候，那個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啃腦髓，多一秒都不想體會。那個時候，精神系異能人會本能地，想做自己內心最渴望的事。”

　　“你是說，元赫內心想來我們這？”

　　“有這個可能。”

　　“他們為什麼不去找大王子？班漠醫師應該可以疏導吧？”

　　“那他的存在就要被曝光，而上將必然要擔責任。你覺得他能嗎？”

　　“如果是我，寧可擔責任也不會看著自己的孩子那麼痛苦。”黎佳皺著眉，怎麼想都覺得上將太自私。

　　還好沐雲深沒長歪，不然他疏導的時候一定把他的精神域疏導成蜘蛛網！

　　沐雲深心想著他也一樣，如果他的孩子承受著痛苦，那他肯定寧願犧牲自己也要保護他/她。

　　然而他剛這麼想完，就感覺背脊一陣發涼，轉頭一看黎佳的右手居然變成了灰色！

　　黎佳的皮膚特別白，所以只要有點變化就會特別明顯，沐雲深一眼就看了出來！

　　“你……”沐雲深猛的抓住黎佳的手。

　　“嗯？”黎佳回神，笑問：“怎麼了？”

　　“沒什麼。”沐雲深看到黎佳轉頭的一瞬間，那灰色迅速消退，硬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