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藺景明調出酒店監控,正巧拾音器壞了,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他看著沈繪和一對不認識的情侶說話,三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女方先氣呼呼地退場,接著沈繪和男方勾肩搭背地走了。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人間蒸發一樣,藺教授急得都想報警了。
“隔壁住的是誰?”
酒店經理為難,人家擺明瞭自願跟人走的,他們也不好洩露客人資訊。
“我媳婦出來拿個午餐被貴酒店的客人拐走,我有理由懷疑他們有拐賣人口或者傳銷的嫌疑。”
經理先是被“媳婦”驚了一下,鎮定下來,又恍然大悟,不然誰跟兄弟出門住情侶酒店啊。
藺景明按了按額頭,拿出一張名片,“還是你想收律師函或法院傳票?”
銀白色的四方卡片上,端端正正印著律所的大名以及藺景明的身份,經理眼睛瞪大了一輪,作為一家酒店,誰沒點不符合規範的地方,五星級酒店都能揪出一堆錯處。據說這家律所光拿著消費者權益法就能掀你一層皮!
“給他看。”
藺景明看著隔壁的入住資訊有些眼熟,腦海裏飛快過濾了一遍最近打交道的人,終於想起,這似乎是沈繪替人相親的那位女士。
他馬上聯繫介紹人,問了董千金的電話。
電話裏,還在氣頭上的董千金顯然把藺景明當成她的倒苦水對象。藺景明問她發生什麼事,她從怎麼跟男友相識說起。
藺景明看著監控裏,董千金一席話之後,沈繪驟然煞白的臉色,失去耐心:“不想我透露相親換人的事,請馬上告訴我你跟沈繪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啊?”董千金想了想,“我壓根不記得啊,我就記得我跟那笨蛋慪氣,向沈繪要了你的聯繫方式,說以後不用他當替身,我自己相親。誒,我不是說真的,你別誤會,我對你沒什麼意思……”
是這個原因了。
藺景明閉了閉眼,打斷她:“你請沈繪花了多少錢?”
“一千五……”
藺景明馬上給她轉了一萬五,鄭重其事道:“這番話請你以後不要再說了,特別是當著沈繪的面。他不是誰的替身,他是我男朋友。”
“啊?”董千金呆了。
“你男朋友電話多少?”
藺景明氣勢太強,董千金報一串號碼之後,才想到問:“你找他做什麼!”
“問沈繪去哪兒了。”
董千金掛斷電話,才發現自己剛和男朋友分手,就在這吃了一嘴狗糧,頓時胸悶得不行。
藺景明問了一圈,打聽到沈繪往動車站去了。
回老家了?
沈繪今年沒有申請留校,確實只有老家可以去了。
想到沈繪一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空無一人的老家,藺景明就恨不得馬上飛到他身邊,把他摟進懷裏。
直到坐上動車,一向遊刃有餘的藺教授才有空感慨,別人上床第二天摟著媳婦醒來,他給沈繪揉了一上午腰不說,打個盹的功夫就上演了一出千里追妻。
……
沈繪和老張告別,回到家裏。他喜好花錢購物,快遞都寄到家裏,為了方便,便寄存了一把鑰匙在鄰居那裏,請她幫忙收快遞。
一打開門,屋裏是堆積成山的盒子,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
沈繪艱難的穿過一堆堆快遞,進了衛生間,檢查水電都沒問題,決定先洗個澡。
但是他什麼也沒帶。
那一堆快遞裏,好像有買過浴巾和內褲?
沈繪撲在小山裏,一件一件拆快遞,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出了一身汗,還沒找著。
算了,反正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愛怎麼著怎麼著吧。
沈繪趁洗澡時端詳了一番身體,得出了一個結論;藺景明是個衣冠禽獸。
他腰快被掐斷了。
沈繪伸出纖細的手指,合在在腰間的五指印上,疼得他倒吸氣。
可誰讓他主動親的藺景明,主動解人家衣服呢?
一樓被快遞弄得塵土飛揚,沈繪只好到二樓,揭開防塵布,躺下睡覺。
不要再想藺景明瞭,想再多也不是你的。
藺景明上次走,他偷偷喝醉過一次,但是好像不頂用,這次沈繪決定睡覺。
希望沒有下次了。
……
藺景明到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點,比沈繪晚了三個小時。路過附中,高三補課的學生剛下晚自習,岔口的燈開得很亮,給學生指路。
老張一眼就看見藺景明瞭,大聲道:“藺家小子回來了?嘿,幾天什麼日子,一個兩個的都回來了。”
藺景明停下腳步,沒頭沒尾地問:“是不是沈繪?”
“對,是他,失神落魄的。”
確定沈繪真的在這,藺景明加快了腳步。
沈繪家的二層小樓很暗,沒有透出一絲光亮,十幾二十年都是這麼死氣沉沉。
藺景明敲門:“沈繪,開門。”
沈繪被一股劇烈的動靜吵醒,一聽居然是藺景明。
“我知道你回來了,快開門。”
沈繪緊張地坐起來,藺景明到底是不是人,這麼快就追到了?
他掀開被子看了自己一眼,因為沒找著衣服,全裸。
這怎麼見人?
沈繪捏緊被子,藺景明來肯定是有話說,搞不好還是要和他說什麼出國之類的嚴肅話題,他怎麼能不穿衣服?
沈繪決定裝死。
但是藺教授會拆門,而且一回生二回熟。
藺景明下最後一個通牒。他這時候才覺得他和沈繪身份帶來的不便,但凡他們是可以馬上公諸於眾的關係,他現在就不是敲門了,而是拿著大喇叭,像女生宿舍樓下告白的愣頭青,直接和沈繪喊話。
藺景明不僅有錢,臉皮還厚。
太壞了!沈繪裹著床單打開一條窗戶縫:“你不准拆門,我、 我報警了!”
藺景明見沈繪終於肯露面,退後一步,看清了沈繪的小臉:“你報吧,律所總能撈我出來。”
沈繪:“你私闖民宅,還耍流氓!”
藺景明笑了笑,“員警來了我說擔心你暈在家裏才破的門,說不定還能評一個五四青年獎章?”
沈繪翻了個白眼,三十歲的老男人還肖想青年獎章,太不要臉了,他哼哼道:“我好得很。”
“你哪里不好,還要我說麼?”藺景明這回是真耍賴了,他沒有破門,直接翻過圍牆,踩著牆角一個花架,幾步爬上了沈繪的窗前。
沈繪目瞪口呆,驚心動魄,他制止了兩句沒說服藺景明停下,便不敢再出聲,以免分藺景明的心。
直到藺景明雙手撐上窗沿,沈繪憋得一口氣才慢慢呼出,手腳都軟了。
手腳軟了不要緊,裹在身上的床單掉了就很要命。
沈繪一百零一次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在老家備任何衣服。
藺景明深夜做了那采花賊的事,看見光溜溜的沈繪時,才算明白,從古至今,為什麼爬窗私會情人的事屢見不鮮。
“拉我一把。”藺景明道。
沈繪狐疑地看著藺景明,這人徒手都能上來,還差這最後一步,坑他的吧。
“昨晚到現在我都沒合過眼,你以為我能撐多久?”藺景明冷靜道。
沈繪被他的神情嚇唬到,昨晚……確實……耗了不少力氣,他趕緊上前拉住藺景明,眼睛都不敢眨。
“啊——藺景明!”沈繪被藺景明一個借力俯衝壓倒在床上,身體被可怕的力量鎖住,絲毫不遜昨晚。
信了藺景明的話就有鬼了!
藺景明捧著沈繪的臉頰,目光深深:“為什麼跑?”
沈繪扭過頭,“腿長在我身上——唔。”
彷彿是為了堵他的話頭,藺景明威脅似的鎖緊,示意他現在跑不了了。
沈繪不說話了。
藺景明道:“因為董女士的話?對不起,是我沒有說清楚。沈繪,我從來沒把你當什麼可有可無的相親物件。我不會讓相親物件住進家裏,不會抽時間和他旅遊……我這些事的原因只有一個,我喜歡沈繪。”
“我為之前草率地用這句話開玩笑感到抱歉,但從那個時候起,這句話就是真的。”
“你喜歡我什麼?我沒錢沒父沒母……”沈繪說著眼眶一紅,“又叛逆,藺老頭天天生我的氣。你的話左耳進右耳出,陽奉陰違……”
三年走的那麼乾脆,可見,他沈繪只是藺景明人生中的一個過客,根本不值得留戀。
這些沈繪沒說,他不想在藺景明面前翻舊事,顯得他一點也不大方。
藺景明心疼地吻去他眼角的淚水:“我喜歡你,你要具體說,那你得給我一天時間,我回去翻翻醫學書,爭取把你的所有組成部分都說到。”
沈繪破涕為笑:“……歪理。”
“我接納你的一切,喜歡你的一切,這一點你不准質疑,否則我打你屁股。”藺景明低頭和他接吻,“抱歉,這些話本來應該在上床之前就說清楚,但是……”
沈繪臉頰瞬間爆紅,在心裏接上藺景明的話,“但是沈繪太急色了,沒給藺景明說話的機會。”他不敢聽,怕藺景明說出什麼一夜情約法三章的話。
“那你還相親嗎?”
“媳婦都找到了,還相什麼?正好我們都回了,明天就去見藺老師。”
沈繪一驚:“別啊!”他現在想做人家兒媳,可不敢再像當初那樣無法無天氣他。
他實在沒臉見他。
藺景明抱了抱沈繪,手感雖好,但容易擦槍走火。沈繪吃不消,需要休息,最好是別了。
藺景明摸摸鼻子,不捨得的放開沈繪,“你衣服呢?”
沈繪癟了癟嘴:“沒有。”
他使勁回想了一番,靈光一閃:“我記得去年我還往家裏買了一個全自動烘乾洗衣機,我怎麼把這個忘了,起來,我去把它裝上。”
藺景明跟在沈繪後面下樓,對方的身體在眼前晃,每走一步都格外艱難。
洗衣機大件比較好找,兩人對著說明書研究怎麼安裝,二十分鐘後終於洗上了衣服。
藺景明有幸見識了一番沈繪的敗家能力,對著滿地的快遞有些無語。
沈繪訕訕的,急忙把下午拆壞的盒子包裝袋收拾好,一會兒俯身,一會兒撅屁股,看得藺景明西裝差點報廢。
藺教授按了按額角,只好幫忙一塊收拾。
他從一堆雜物間,找到一件拆到一半的快遞。
是一條純色的圍裙,布料稀少,價格驚人。
藺景明不怕沈繪花錢,他賺那麼多錢,沈繪不花給誰花?但是沈繪這個習慣不行,必須改過來,不知道輕重緩急,瘦的一把骨頭,每天吃點米飯打發,卻在家裏堆了這麼多不實用的東西。
“誰說不實用?”沈繪反駁,在藺景明這里拉回一點印象分,“它怎麼不值一千,它防塵防油防水……”
沈繪越說越小聲,沒有底氣,這些功能好像十塊錢的圍裙也有。
“嗯,不錯。”藺景明提起圍裙的兩條帶子,突然附和沈繪的話。
沈繪馬上嘴角一揚,可不是嘛,他選的還有錯。
可是他忘了課本上學到的真理。資本家最會壓榨剩餘價值,像藺景明這樣黑心的,更是連條圍裙都不放過了。
“還買了什麼?”藺景明收起圍裙,神色淡淡的問。
沈繪興奮地坐下來,現場給藺景明拆快遞,“我也不知道,我來看看。”
藺景明嘴角勾著一抹笑容,寵溺又縱容地看著沈繪,心裏卻盤算著怎麼讓他印象深刻,以後吃飯第一健康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