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秦詹爺爺和藹可親:“小笯有沒有處物件啊?”
方語寒猛地一聽這個久違的小名,臉一熱:“沒,沒談過。”
方語寒小時候長得又小又嬌,粉雕玉琢小小一團,三歲之前,方語寒媽媽抱著他查了三次是不是長不大。秦詹四歲生日會,方語寒被家長抱著去了秦詹家。宴會進行到一半,發現孩子沒了,出動了所有保安找人鬧得雞飛狗跳。
四歲的秦詹喜歡養鳥,爺爺特地送了他一個一米多高的鳥籠當生日禮物。鳥籠象牙白,裏面鋪著細軟的白絨,風格很是夢幻。這麼大型鳥籠自然是提不動的,底下還按了小輪子推著走。
那邊找人找的著急,這邊秦詹的生日會繼續,秦詹一把拉下鳥籠的幕布,期待擁有一隻桀驁的雄鷹,結果迎面而來一隻軟軟萌萌的小團子。方語寒圓乎乎的小拳頭抓著鳥籠的圍欄柱子,跪在籠子裏,小臉擠在籠壁上,黑眼珠子圓溜溜,纖長睫毛緩緩一掃,似乎搔到了每個人手心。
“哥哥——抱。”方語寒進去了結果自己出不來,他從小慣會用笑容討好人,對著秦詹甜甜一笑。
賓客倒吸一口冷氣,豪門都這麼玩嗎?剛四歲就送一個童養媳!還圈養!長得這麼可人疼,父母居然也捨得!
沒錯,方語寒小時候長得比女孩子還好看。
秦詹覺得周圍目光有些熾熱:我不是我沒有……
方媽媽訕笑著,急忙把兒子從鳥籠裏抱出來:“誤會,誤會……”
只是那麼一撒手的功夫,方語寒就鑽進了他以為的“南瓜馬車”。睡前童話故事聽多了,就很執念。
後來方媽媽再講故事的時候,一定強調,男孩子坐什麼南瓜馬車,你在外面趕車就行了。
這個丟臉的故事兩人都忘了。
但是童養媳的故事在豪門間偷偷流傳,一度導致秦詹相親不順。
……
秦詹冷眼看著方語寒扮演“純情”,眼神羞怯,耳朵微粉,還挺像那麼回事,但他沒有揭穿人的愛好。
但說起來,沒有那個愛好為什麼觀察得這麼仔細?
秦老爺子見孫子看似不在意,餘光一直往方家小子臉上瞄,心裏有譜了,樂呵呵道:“我們秦詹也沒呢,你們老是各地跑,不如交個朋友,互相照應。”
話裏話外就是要按頭相親。
方語寒轉頭看了秦詹一眼,有些同病相憐,瞧,又一個被逼婚的小可憐。
“好啊。”方語寒一口應承,他覺得自己在幫秦詹,如果今天他們兩人都不冷不熱的話,秦詹八成還會被要求繼續相親。不如自己這邊透露出可以接觸的意向,秦老爺子一看有戲,就不會窮追猛打了。
我這是日行一善啊。方語寒斜著眼掃了一眼秦詹,喝了口普洱,眼裏的促狹都藏不住:大兄弟我就幫你到這兒了。
秦詹以為方語寒在嘲笑他是個處男,臉色一黑。
……
方語寒沒想到日行一善還有售後。
兩家家長見他們進度緩慢,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有後續,不禁聯合踩了一腳油門。
一招裝病賣慘逼婚,慘遭包辦婚姻的兩人,只好口不對心地同意試試交往。
這邊一點頭,家長那邊已經把交往日程都擬定好了,時間地點人物,安排地明明白白。
秦詹開車過來接方語寒。只要五天,忍過這過年五天,他們就各自天涯互不干涉。
方語寒不認識秦詹的車,還在接電話。相親平臺抓緊過年假期,瘋狂推銷套餐,可惜消息更新不及時,不知道他們的大客戶即將流失。
方語寒一想到這是最後一次接電話,以後有了秦詹這個幌子,就不用完成通話指標,樂了,還有心情跟客服嘮嗑。
方語寒換了好幾輪客服,集齊十二生肖,這回又輪到初始客服鼠鼠。
“新年快樂。我有對象謝謝。”
“記得我第一個總裁前男友吧?我看來看去,還是總裁比較有錢有文化。”
“不是複合,好馬不吃回頭草,當然是新的總裁!”
“別惦記我了。真的,沒結果。”
客服不死心丟失大客戶:“按照我們過去一年的觀察,您換男友的頻率大概在一週一次,所以,我們這邊還是給您留意一下好資源?要不要再看幾個備胎?”
方語寒:“我直說了啊,我前男友那麼多,需要在相親平臺找備胎?他們都是!”
“聯繫方式?不給,你把他們拉去相親了還怎麼當我備胎。”方語寒拒絕,不存在的人哪來的聯繫方式。
秦詹隔著光可鑒人的玻璃,靜靜地看著他名義上的男友精神出軌。春寒微肆,方語寒穿著鵝黃短款羽絨,圍著米白色圍巾,身量修長,彷彿陌上杏枝抽條,梢頭悄悄冒出的花苞,一顰一笑凝匯明媚春光,賞心悅目。
當然,前提是玻璃的隔音效果再好一些,沒讓秦詹聽見他的通話內容。
方語寒高興的和相親平臺打完告別電話,嘴角掛著淺淺的梨渦。一轉身隔著玻璃看見秦詹,對方眸色深沉,似乎不太高興。他一想,肯定是對方等久了不高興。
“抱歉。”
秦詹委婉提醒:“我們雖然是假裝交往,但是雙方要有契約精神,為了家族和各自的面子,我不希望有什麼不好的傳言。”
方語寒眉眼彎彎,大方保證:“我只有你一個。”
甜言蜜語信手拈來,想必就是這麼腳踏十幾條船的。秦詹一丁點不信方語寒的話,很想用什麼東西把他那招搖的兩汪梨渦堵住。
五天裏,方語寒每一次因為工作接電話,秦詹就覺得自己頭上綠一分。
方語寒工作忙,經常各地出差,工作上的朋友也多,拜年電話就沒停過。他對人臉記憶不太牢靠,所以他的手機備註都加了一大串定語,看起來就很像渣男記不住眾多小情人,於是對她們的特徵進行了標記。
秦詹時刻提醒自己對方有眾多男友的事實,但是時間久了,反而有點欲蓋彌彰。秦詹知道自己的佔有欲強,方語寒這麼花心,他們在一起必然痛苦,不如互相放過。法制社會,不興強制愛,兩家祖輩又是相識,他不想最後搞得太難看。
方語寒就完全不知道秦詹內心掙扎,他認為兩人雖然約會是假的,但本著不能浪費大好假期的原則,還是要認真對待。
年味氣息濃厚的大街上,各種小食香味勾人,方語寒吃著碗裏看著鍋裏,並且不忘給秦詹買一份。
他舉著手機拍照,像熱戀中的小情侶,記錄每一個甜蜜的瞬間。
方語寒低頭翻看照片,問秦詹:“要不要給你郵箱發一份?”
秦詹目光凝在他露出來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頸,一片火紅的鞭炮屑被風一吹,落在方語寒的後領,秦詹眼神一動,抬手把它撚出來。
指尖的涼意凍得方語寒一縮脖子:“你要不要?”他剛才特地選了不同背景角度,這些“約會”照片,他隔幾天發一張給母上交任務,接下來一年都不用相親。
美得很。
方語寒一仰頭,本來只是撚個鞭炮屑的秦詹被動大面積接觸了一把方語寒的皮膚,溫熱如凝脂,根本挪不開手。
秦詹克制著才沒把手趁機深入他的後背,冷靜地抽出來,對方語寒道:“不用。明天你就要回公司上班了吧,路上注意安全。”
“啊……哦。”方語寒看著突然告別的秦詹,有些愣,還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剛才秦詹使勁捏了一把他的後頸肉,跟呼嚕小貓似的。
秦詹看著方語寒後面紅了一片的皮膚,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
就這樣吧。
這是最後一次忍耐,秦詹暗下決心,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強行改變,即痛苦又自私。
和方語寒談戀愛的風險與收益不對等,趁自己不是非他不可,儘早抽身吧。
……
接下來兩人表面上處物件,實際上近一年沒有交流。方語寒一開始還有些失落,他以為他們至少算得上朋友,但工作一忙,馬上無暇思考這些。
然而命運就是這麼惡趣味,第二年,秦老爺子耳提面命要秦詹帶方語寒去參加公司年會。兩人也算交往一年,是時候露個面了。
兩人陽奉陰違,方語寒正裝出席,在門口拍個照給老爺子看,完成任務,就躲到小房間裏面玩遊戲。
秦詹在年會上發表簡短的講話,腦子裏卻在回想剛才見到的方語寒,襯衫領帶,西裝馬甲,令人眼前一亮。
人老遠來他公司,不好一直晾著,秦詹從架子上挑了一瓶酒,去小房間裏找方語寒。
暖氣熏得方語寒臉蛋紅撲撲的,他看見秦詹進來,立即扔掉遊戲,湊過來:“哎,你不忙嗎?”
秦詹鬆開領帶,“本來也沒我什麼事。”
方語寒覺得今晚應該算是“事業有成單身青年慘遭逼婚兄弟告解會”,喝得真情實感。
兩人酒量好,半路還叫秘書又送來幾瓶,紅白夾著喝,最後半推半就滾上了床。
……
酒醒之後,方語寒捂著嚴重受傷的菊花,屁滾尿流地躲進廁所,向好友求救:“完蛋,他不會要我負責吧!”
友邦驚詫:“你剛了秦詹!”
方語寒:“……不是。”
“那你負什麼責?”
“他是第一次啊!”不僅雞雞,連技術都很新!
好友翻了個白眼,你不也新。
方語寒:“我不一樣!”
很明顯,人家秦總把貞操看得比他重,不然怎麼天天旁敲側擊讓他不要亂搞。
方語寒默默想:像我這麼潔身自好的人,秦詹都要盯得跟孫子似的,俗話說,寬以待人,嚴於律己,完了,秦詹一定對自己更嚴格!
好友:“那你想法?”
方語寒真實哭泣:“我不想負責!”
秦詹在床上把方語寒這番話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果然,對方語寒的愛情觀不能有任何期待。
他按了按額頭,昨夜實在太混亂了,但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等方語寒進來之後,秦詹不管他有幾個男朋友,盯著他道:“人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如果當事人負責不了,有必要通知監護人。”
這麼大人了還告狀,果然對第一次看得很重,方語寒心裏油然而生一股愧疚。
他負責還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