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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這盛世美顏有何用》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番外 八十年前4

  張約一回去,就被請到了張純的書房。這是張約第二次進來這兒,但心情是大不一樣的,上次他覺得自己漂泊無根,這次卻是已經和齊涉江相會了,口氣都輕鬆了很多。

  “大哥,您回來了。”張約注意張純正在擺弄一個木盒子,有點好奇。

  張純把盒子轉了過來,只見裏頭裝著許多打成生肖的金子,小孩巴掌那麼大,精巧得很。再往下還有一層各色鈔票,不止印著他爹的腦袋那種,還有別的。

  張純幽幽問道:“好看麼……”

  張約:“啊?好啊。”

  他有點不明白張純的意思。

  張純原本平淡的臉色霎時間大變,破口大駡:“只會看不會用嗎?咱家錢印出來幹什麼的,是用來花的啊!”

  張約:“……”

  他又無語又疑惑,不知道張純幹什麼發脾氣。

  張純指著他道:“一回來就聽說你捧個說相聲的,我心想是有多大能耐,結果你出去還叫人家來買電影票!”

  張約這才知道是什麼意思,頓時有點羞惱,靠,居然跟蹤他,他們兩口子早就不分彼此了,哪有張純想的那麼齷齪。

  張約登時沒好氣地道:“這不是顯得我能耐麼。”

  張純:“……”

  這小子還真敢說?

  “能耐你個頭啊。”張純暴躁地道,“要是傳出去,我們張家的二少爺這樣捧人……不對,說不定早就知道了,小徐告訴我你每次只給幾塊,恐怕瞞不了多久……”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張約一眼,“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你沒看過別人怎麼捧角兒的麼?這一匣金子你明天給我扔他桌上去!”

  張約:“……”

  這大哥有病吧?

  還是說……

  張約眼神忽然警惕了起來:“為什麼啊,大哥你是不是看過涉江了,覺得他特別可愛……”

  “去你的吧!”張純抄起磚頭一樣厚的書就砸他,“要不是你這麼沒出息,平白丟了張家的臉,犯得著我親自教你怎麼捧人嗎?你當我閑的啊!”

  張約閃開了,往外跑。心說這大哥難道是個捧哏嗎,還去你的吧。

  在外面碰到張純那個徐副官,也就是小徐的哥哥,兩人撞了一下,徐副官也算是看著張約長大,見他慌張跑出來,無奈地道:“二少惹大少生氣了麼?您該上進還是要上進,這次是因為什麼,大少不在的時候您犯什麼錯了?”

  要說二少也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就算大少爺不在,可能放縱了一些,但張家的家底厚,揮霍了些許也不值當大少如此發火吧。

  張約含糊道:“說我花錢花少了。”

  徐副官:“??”

  這時候裏面一個匣子飛出來,“把這個拿走,滾!”

  匣子砸在地上,磕開一條縫,裏頭滾出來一個小金豬,張約收拾好就溜了。

  剩下徐副官在原地有點茫然,他剛才到底是聽錯還是沒聽錯?

  ……

  齊涉江因為在均城名聲大噪,也有茶樓請他去說了,按月給包銀。能夠進入這樣的場所,就證明他的確響蔓兒了。每月拿一百塊包銀,固定時間說,不怕風雨干擾生意。

  但齊涉江直到這兩天才正式搬去茶樓,因為要等到兩位師弟好了,回到他們地上。

  齊涉江倒是把師父帶著一起去了茶樓上班,只說是自己師父就行了,反正以前也一直是師父給他量活。

  至於師弟,他準備等自己站穩腳跟了再看看,有沒有機會給他們也揚揚蔓兒,找個穩定的單位。

  齊涉江第一天上場前,老闆還特意問他,張二少會不會來捧場。

  齊涉江當然知道這什麼意思,告訴他會來。

  可無論是齊涉江還是老闆都沒想到,張約不但來了,還在齊涉江說完後,往臺上丟打賞,就是張純給他的那玩意兒。

  齊涉江這都到了茶社,就不必再楮門子了,台下觀眾若自己額外打賞那就另說。

  而此時,張約往臺上砸了一個沉甸甸的匣子。

  茶客都起哄,齊涉江當著大家把匣子打開了,露出裏頭黃燦燦的真金來,一時間起哄聲更大了,還有人叫好的,誰不稀罕看熱鬧啊。

  老闆瞧見了,笑得眼睛眯起來。這個是齊涉江的賞錢,他也分不了,可是齊涉江現在是他的員工,齊涉江揚名了,就是他的茶樓揚名了。

  看來,請齊涉江來還真沒錯。張二少還真特意給他撐場子了!

  聽說最近張大少回城,二少居然更加放肆了,看來是真上心了啊。

  ——到這個時候,咂摸出其他滋味的人已越來越多了,這一出簡直是坐實了。

  齊涉江啞口無言,去看張約,他和張約對視一眼,有點疑惑。

  張約倒非常無辜地看著齊涉江,意思是我也很無奈啊,這是我哥非要我砸的。

  ……

  齊涉江知道原委,也沒辦法,現在均城傳的可熱鬧了,什麼書寓裏的花魁,戲園子裏的名角兒,都沒有他紅。

  眼紅的人也不是沒有,可齊涉江不是唱戲的也不是花魁,他是個說相聲的啊。但凡有個說三道四的吧,他只要聽說了,第二天就給你編到舞臺上去當包袱。

  沒錯,他有什麼看不開的,他都穿越兩次了,你說我,我就當是送素材來唄。

  以齊涉江現在的知名度,他一砸掛,全城流傳。

  一來二去,大家也不敢說難聽的話了,不然這位既有靠山,又是個靠嘴皮子說話的,編排他?人家能損死你!

  張約:心有餘悸.jpg

  到這個時候,師父、師弟們也看出一點什麼了。

  這段時間齊涉江也帶張約回去了兩次,張約表現得讓師父、師弟們甚至有點惶恐了,他們是下九流啊,可張約都快把他們捧上天了。

  這絕不止是什麼知音、喜愛相聲可以說過去的了。

  齊涉江知道,張約那是老毛病又犯了,打在現代,他討好齊涉江家人就很浮誇,齊涉江也教不了他演技,只能這麼著了。

  因為有先前的鋪墊,師父和師弟沒有太過驚嚇或者強烈反對,他們久在江湖,張約人怎麼樣還是看得出的,就是難免覺得這樣的關係不穩當,人家督軍府是好進的麼,私底下勸了齊涉江很多次。

  齊涉江半真半假地和師父說了,自己夢到大家出過事,因此總覺得這亂世之中,求穩當倒不如求圓滿。

  師父沉默很久,後來也不再說什麼了。

  .

  日子走上正軌,齊涉江這裏也做起了準備,他不知道自己和張約還會不會再穿越回去。要是回去了,他得留下錢給師父養老,就是回不去了,那更得多攢些錢。

  督軍府現在對張約捧個藝人沒什麼反應,張純甚至隱隱嫌棄張約不夠大方,但不知道以後會如何,如若反對,他們身上有錢才有底氣、有條件應對。

  張約那邊是把零花錢都存起來了,齊涉江則除了在茶樓使活兒以外,又找到了兼職。

  上次和那洋人的對話讓他有點啟發,雖然沒去省城,但他的語言技能總歸可以派上用場。

  現在京城和省城都有西洋戲班,也有排西洋戲的,有一定市場,傳統戲班也有搬西洋戲的。

  齊涉江覺得自己做那種商務方面的翻譯其實不太合適,他不瞭解商界之類,倒是可以把國外的戲劇翻譯好,給戲班子排。

  大城市的戲班很喜愛這樣的本子,翻譯得成熟又進行了華夏式的潤色,齊涉江本身也是同行,知道什麼樣的內容觀眾喜歡,他找的本子都是情節衝突激烈的。

  那些戲班排了後,能紅紅火火連演個上百場,經久不衰。

  也有合作的戲班順勢邀請齊涉江上京的,這樣往來稿件沒那麼麻煩,齊涉江暫時沒答應,但也沒把話說死。

  戲班大賺,齊涉江也借此掙到了不少稿費,和張約的一合,暗中委託中人在外地置辦宅子,這會兒房價地價也沒後來那麼飛漲,戶主呢,寫的則是師父的名字。

  他們都商量好了,別管他們以後在哪兒了,師父孤身一人,一定要和他們一起,以後這也給師父養老。

  “我這輩子到處跑江湖,富的時候一年也能存個幾百塊,窮的時候稀飯都吃不上,怎麼也沒想到還能有個宅子寫著我的名兒啊。”師父很是感慨,“我知道你……你們倆有這個心意就行了,但是不必了,反正我徒兒的屋子我也儘管去住,是吧?”

  那不一樣,寫著師父的名字才真正是保障,齊涉江沒答應,而且他聽到了另一個微妙的細節,師父說起“你們倆”,分明帶著承認的意味。

  日久見人心啊,師父總算是從默認都承認了。齊涉江心中一喜。

  師父、師弟們能好好的,平平安安,還能同意他和張約的事情,很好了,已經很好了。這簡直像美夢成真,如此圓滿,他真是再無遺憾了。

  ……

  “今天過節,你和齊涉江不出去看個電影嗎?”

  張純一邊看報紙,一邊問張約。今天是西洋傳過來的節日,不少商家以此為藉口大辦活動,街上還是挺熱鬧的。

  張純說起這檔子事,好像稀鬆平常,也確實平常,和省城、京城那些捧角兒的大老闆比起來,弟弟簡直節制到家了。不但不亂花錢,他逼著才送了金子,居然還和齊涉江一起學上了外語。

  這算什麼,靠,這比請個家庭教師都要划算啊。

  張純為此寫了幾次信給父親誇讚,不過他都不知道,齊涉江和張約是奔著長久去的,家裏要是實在反對,他們大概要麼穿越,要麼私奔。

  這會兒聽到張純問話,張約就說:“就是因為過節,我聽說電影票都漲到十二塊一張了!”

  他在這裏待了一段時間,也算知道民間疾苦了,搞得張府覺得二少爺怎麼愈發節儉。

  想想十二塊能買多少東西了,他還要攢錢呢,就因為過節漲到這麼誇張,他不如過完節再看,什麼時候看電影不行啊。

  張純聽了,氣得一仰,直翻白眼,“怎麼不小氣死你啊!”

  他拿了一張紙出來,刷刷寫了個條子,“你拿這個條子去影院領票,算我請你們看電影了!”他又嘀咕,“要不是我沒女朋友,我也得去,聽說今天要放《馬路天使》,報紙上都誇了好多遍。”

  馬路天使?張約聽著特別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可能以前聽過吧。

  “謝謝大哥。”張約拿著張純給的條子就出去了,先去師父那裏打個招呼,祝了師父節日快樂,雖然師父說自己不過洋節。

  他告訴了一下師父晚上帶齊涉江出去,然後再去茶樓蹲齊涉江下班,把他帶到電影院去。

  齊涉江是沒打算來看電影的,因此他完全不知道,一直到被張約帶進了電影院,才發現今天上映的是《馬路天使》。

  “是這部電影啊……”齊涉江感慨地道,“票價確實太貴了,別說節日,平時的票我也捨不得買,之前一直沒有去看過。”

  張約想到了張大哥,不禁低笑說:“是捨不得看還是沒人一塊兒看啊。”

  齊涉江一愣,隨即道:“你說得對。”

  其實要買票,平時的票價省一省可以買,但當時的他所想,一則沒必要,二則也真是無人相伴。如今他和張約在一起,約會不就時不時也去到電影院。

  “現在有了。”張約得意地說,“就是這電影我老覺得耳熟,像是哪里聽過,不會上過歷史書吧。”

  “《天涯歌女》你還記得嗎?就是這裏面的插曲。”齊涉江說著,又想到了在演播廳唱這首歌時,所有八十年後的觀眾同他一起唱的情形。

  張約這才猛然想起來,原來是這部電影。

  對他們來說,這部電影的手法十分陳舊了,看過3D電影,看過IMAX,看過各種新奇的拍攝手法。此時,華夏的有聲片才剛剛發展沒多久,許多呈現方式仍然是默片式的。

  但是齊涉江還是看得十分認真。

  螢幕內的賣唱女歌喉婉轉,電影院內的觀眾神態各異,可能這一刻,他們都不會想到,八十年後的人們仍在傳唱這歌兒。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

  他們在黑暗中握住了彼此的手,像所有觀眾一樣,隨著歌曲輕輕哼唱。

  黑白的電影,悠揚的歌聲,一下讓齊涉江和張約模糊了時空,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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