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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這盛世美顏有何用》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番外 八十年前2

  張約發現自己穿越之後,也是難以置信。

  我傑西呢?我傑西哪兒去了!這什麼鬼地方,快放我回去!

  可是光嚷嚷肯定是回不去的,張約一肚子氣,四下裏晃了一下,發現自己住在一個大宅子裏,前頭是三進的中式大院子,最後一進裏卻是砌了一棟三層的白色洋樓,他的房間就在這裏頭。

  有像電視裏那樣僕役打扮的人,見了他都問好,喊他“二少”。

  張約還沒逛遍整個地方,就被“大少”給喊去了,這個大少分明長了一張和他堂哥很像的臉,但是說話做派都透著年代感,他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名字也不一樣,叫張純。

  張純和張約說了些話,張約也就聽了個五成,大意是什麼父親在省城,是個什麼督軍,讓他們從均城老家帶些金條過去。張純要親自押車,這些日子不在家,張約就主事了,如果有什麼來讓幫忙的,如何如何應對。

  說完了,張純又拿了把槍出來,問他,“還記得怎麼使嗎?”

  張約哪會啊,只說自己忘了。

  張純就說:“徐副官的弟弟做事穩當,我叫他跟著你聽差,你不記得了就讓他教你吧。好了,去吧。”

  從這些也知道,這家人是有軍隊背景了,張純走的時候帶著軍隊,家裏頭也留了軍人防守,包括跟著他那個什麼徐副官的弟弟,看著面嫩,但也穿了軍裝。

  張純一走,張約就要出門,家裏不敢隨便和人聊深了,他得上街轉轉,看看眼下具體是什麼時代。

  張約說要走,小徐就說自己會開車,幸好他們不熟,張約才沒露餡。

  “二少,要去哪兒?”小徐問。

  “你……有沒有說相聲的地方,帶我去看看,要撂地的那種。”張約腦子裏轉了一圈,如此說道。

  他和齊涉江早就交過底了,現在到了這個時代,張約想來想去,就覺得和齊涉江有點關係,反正先上那些賣藝的地方去看看。

  小徐應了一聲,把小汽車就開到了均城賣藝最多的地方。他和二少不熟悉,也不敢問這位怎麼想起看撂地的了。

  老爺是一省督軍,掌著軍政二權,這均城是本省要地,也是張家老窩所在,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二少要是想聽個什麼曲藝,直接叫到府上來不就行了麼,那露天的場地,頂多有個布棚,坐板凳聽相聲,不是少爺身份幹的事啊。

  心裏是嘀咕著,車還是老老實實開到了地頭去。

  張約從車窗往外看,這些茶社、戲院人來人往,外頭更是每隔幾十步,就有賣藝者,而且極有規律,不會彼此干擾到。

  說相聲的,也有,單個兒,一對兒,還有打板唱曲的,各式各樣,耳邊紛紛雜雜,這陌生的熱鬧,讓張約有些迷茫。

  這一刻他想到的還是齊涉江,當初齊涉江到現代的時候,是不是就像現在的他一樣,在新時空手足無措。

  就在這個時候,有道聲音隱隱傳入了張約耳中。

  他放眼看去,應該是遠處很多人圍著的地方,那裏頭有人在唱,腔調十分熟悉,是太平歌詞《陸壓絕公明》。

  雖然離得遠,但相聲演員聲音是往橫了練,求一個傳得遠,聽的人多。這聲聲入耳,張約仔細分辨,他也是吃這碗飯的啊,又和齊涉江相處日久,越聽越覺得從發聲方式、位置到唱腔樣式,都像是齊涉江!

  對了,對了,這段兒是齊涉江他師父寫的,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傳遍全華夏!

  張約忽然想起這個細節,更是篤定了,那裏頭的人一定是齊涉江。

  當下,張約就下了車。

  也是這時候,那邊齊涉江已經演完,被地主叫去,然後和流氓說話。

  張約遠遠看到那抱著三弦的背影,一上前就看到齊涉江被人揪著衣襟。他這個脾氣,哪里忍得住,把張純給的槍掏出來,就頂在那人頭上了!

  與此同時,齊涉江也轉頭看他了。

  一張清秀白淨的臉,略瘦,烏黑的眼睛透出光彩,雖然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但張約幾乎可以篤定,這就是他們家齊涉江!

  可算找到了!

  張約心花怒放,對那流氓就更不能忍了,大罵起來。

  周圍的人一看到槍,嚇得連忙避開,那地主也是想逃又不敢逃,心中叫苦不已,誰知道這日常飛個帖子,怎麼會惹來煞星。

  小徐看到張約掏槍了,快步上前,不問三七二十一,一腳踹在流氓腿彎,把人給踹跪了,把自己的槍也拔出來,指著他腦袋。

  “二少?”小徐低聲徵詢張約的意思。

  周圍的人都散開了,只有地主和流氓聽到了這稱呼,心底一顫。身邊帶著兵,拿了槍,又是“二少”,怎麼讓他們想到張府那位公子呢……

  這到底怎麼回事,這樣的人物,怎麼會突發善心?!

  這時候,卻是那說相聲的小子拉了拉張二少的袖子,一雙黑眼睛瞅著他,輕輕搖了搖頭。

  原本暴躁如雷的張二少好像瞬間消氣了,只是還有些不爽快,彎腰又報復地用力揪了一下流氓的衣襟,把人一摜,“滾!”

  那小流氓被兩把槍輪流指過,膽子都嚇破了,兩腳軟得像麵條一樣,在地上爬了好幾步,掙扎著“滾”開。

  地主一個哆嗦,看這反應,這二人竟是認識,他站得近,看得分明,那情態還透著一點膩歪。

  難怪張二少怎麼管起閒事來,感情這位發的不是善心,而是色心啊!

  ……

  小徐把車開到角落裏停下,然後守在外面。齊涉江和張約則坐在後面,相顧無言。

  半晌,齊涉江才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前頭就聽到你唱太平歌詞了,還有這個眼神,沒變的。”張約摸了摸他的臉頰,“我一覺醒來,就發現自己到這兒了,趕緊上街找說相聲的,還真把你找到了。”

  齊涉江失笑,沒想到張約竟也隨他而來了,但不得不說,他那懸著的心落下來了,“這裏好像也不是我原來的地方,好多事都變了。”

  他把變化說給了張約聽。

  “孟老爺子病著呢?還有咱師父還在吃苦?”張約趕緊在身上摸了摸,穿都穿了,當然是暫時先顧著眼下,他拿出來一張一百元的票子。

  “這個購買力多大?我出來就拿了一張,也不知道夠不夠。我現在這個身體家裏好像條件很不錯,我爸好像是什麼督軍,但他不在家,我都沒看過他什麼樣。”

  齊涉江:“……”

  齊涉江指了指那票子,“……這就是你爸,你認識一下。”

  張約:“??”

  齊涉江把票子展開,上頭有個圓形,裏頭是一個中年人頭像,仔細看還真和張約有幾分像,“督軍是本省最大的官兒了,這個就是他印的鈔票,用了他的頭像。你爸要是督軍,那就是這個了。”

  說起來,督軍好像的確姓張。

  這會兒“財權分立,票出多門”,很多地方都自己印鈔,督軍這票子至少在本省還是很好用的。一百塊,夠齊涉江不吃不喝賺上一兩個月了,畢竟剛才他累死累活,也就賺了一塊多。

  張約汗道,“沒想到我穿了個官二代。”

  “嗯,不過這錢你還是收著吧。”齊涉江把自己賺的錢給他看,“我師父和師弟不是平白受人恩惠的,咱倆現在是剛認識,要一見面就給錢,他們不會輕易收的。”

  張約一呆,“說借的不行麼?或者,或者是我捧你?”

  “那也要慢慢來啊,你都沒聽過我說相聲,就這麼熱烈地捧我了?反正我這裏賺了些錢,可以救急。”齊涉江說道,“回去我再和他們說說,先只說你幫了我,又愛聽相聲。”

  “……也行。”張約對這個時代不熟悉,聽齊涉江這麼說有點道理,也就同意了。他深深看著齊涉江,一把抱著他,喃喃道,“有你我就放心了……”

  齊涉江一怔,也抬手回抱住了張約,“嗯。”

  ……

  中午,齊涉江沒和張約一起吃飯,而是暫別,要去給孟夢達他們買飯,他數出五十個銅子兒,在飯館買了吃食,特意給病著的師弟們多加了煮雞蛋補充營養。

  又另買了一小塊豬肉,預備晚上燉肉湯。多的也買不起,這會兒糧食貴,肉更貴,當下的豬肉價,一塊錢就四五斤。

  齊涉江一回去,孟夢達看他拿了那麼多吃的,還有雞蛋,“怎麼這樣多,師父那裏留的錢不夠買這些吧,小師弟今天還真掙到錢了?”

  那倆小孩盯著吃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家裏窮,一天也就吃兩頓,他們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總覺得每時每刻都是餓的。

  “快吃。”齊涉江先叮囑了一聲,小孩得了大人吩咐,才敢開吃,狼吞虎嚥地往嘴裏塞玉米麵做的餅子。

  孟夢達咽了口水,也忍不住吃起來,居然還有香噴噴雞蛋,他自打病了以後哪里吃得上這個。

  就著涼水吃面餅,兩斤的黃面餅,倆大人倆小孩兒,風捲殘雲就吃光了,還意猶未盡呢。

  “不然我把肉燉了吧。”齊涉江說。

  “別,還是晚上再燉吧。”孟夢達舔了舔嘴唇,“家裏好像還有點野菜,就和吃了。”

  也行。齊涉江幫他們把野菜給煮了,他廚藝是真不行,就會燒水了,湊合煮出來,都不成形了,稱得上是黑暗料理。

  可他們也沒得挑剔啊,沒娘也沒媳婦兒,不是老爺們兒就是小孩兒,還病了倆,孟夢達倒是會一點,可下不了廚,只能老實吃齊涉江煮出來的黑暗料理,好歹填飽肚子。

  這時候,齊涉江坐在一旁把今天收到的幾百個銅子兒都倒了出來。

  那麼些銅錢,鋪得桌面滿滿的,叮噹亂響。

  四人吃東西的動作一下停住了,張著嘴巴看齊涉江。

  孟夢達一撥,“這都是你今天掙到的?!”

  齊涉江點頭,“祖師爺保佑,一塊多點兒。”

  孟夢達捂著心口,覺得心臟要不大好了。以往,他和老二倆人搭檔,天氣好發揮也好,才掙到這個水準,小師弟第一次單獨演出就掙這麼些,這真是要上天啊!

  “今兒本來還遇到有人下帖子,要收兩塊,幸好我遇到位好心的貴人,幫我把人打發了。”齊涉江這就做起了鋪墊,給他們講張約的事。

  師弟們還被他掙的這個錢震住了,再聽這件事,倒只覺得小師弟運勢真是好,遇到了君子。

  “這錢就放這兒了,下午我再上地,湊湊去給二師哥買點好藥吧。”齊涉江說道。

  二人對視一眼,又感動又為師弟自豪,師弟可不止幫他們守住了地,還要把掙來的錢都給他們用,這是親師弟啊。

  屋子裏比較暗,所以他們都沒看清楚齊涉江眼中充滿了慈愛……

  “師弟,你放心,等師哥好了,就上地把錢掙回來,還要留著給你做老婆本的!”二師哥說道。

  齊涉江笑而不語。

  ……

  到了下午,齊涉江賣藝那整條街的人都知道,張家的二少爺迷上了聽相聲,還是那撂地的,甚至出手幫了個小藝人一把。而且,接下來整個下午,二少都坐在那一處捧場。

  唯一看出了端倪的地主,又哪敢說什麼閒話。

  其他人沒想那麼多,說相聲的可是下九流,連在曲藝行,地位都比不上什麼說書的唱大鼓的。有錢人包也是包戲子,叫家裏唱堂會也好動手動腳,哪有包說相聲的。

  人家聽相聲聽得可規矩,給錢闊綽但不誇張。

  這麼想來,只能說是這位爺不知怎麼,愛上聽人說相聲了唄!

  而讓所有同行有些羡慕嫉妒恨的,就是張二少捧的那個,還是個未出師的新人,來這兒是給他師哥占地的。上午就吸引了不老少的觀眾,這可真屬於有實力又有運氣了。

  人比人氣死人啊,有人在這兒說了幾十年,也不一定成角兒,有人就站了一天,這就有人替他揚蔓兒了。

  現在是一條街的人知道,以二少身份,往後還不傳得更遠。

  雖說張約坐在那裏聽,也沒給什麼天價打賞,但是有他在,就有覺得稀奇的人,看這麼位少爺都愛聽,他們也一塊兒聽。聽的人多了,錢自然也多了。

  天色漸晚,齊涉江收了傢伙什,喝自己帶來的潤喉茶。

  最後一數,不算張約“打賞”的錢,他自己今天賺了差不多三塊多呢。

  齊涉江記得,那時候他要不是因為得罪過人,在均城本來也能找到固定的茶社說相聲,那種一個月得有一百塊了。那時只有成名了的演員才有這樣的待遇,大多還是溫飽線上掙扎。

  張約依依不捨,因為天黑了,齊涉江下班了,他得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送,我買了飯還要出門的。”齊涉江說道,“晚上去芳祿街繼續賣藝。”

  “晚上還去,太辛苦了。我繼續陪你。”張約說道。

  齊涉江卻猶豫道:“不太合適吧……”

  “這有什麼,我去那兒等你。”張約說著,探頭出車窗,把小徐喊過來,“芳祿街你會去嗎?晚上到那兒去。”

  小徐一臉驚恐,“二少,家裏不讓您逛芳祿街啊!”

  張約忽覺不妙。

  只聽小徐接著說:“大少要知道您逛窯子,我還敢帶路,回來會把我的腿打斷的!”

  張約:“…………”

  “你先別過來!”張約把小徐給趕走了,他沒想到齊涉江夜裏上班是去紅燈區啊,轉身一疊聲道,“不行不行不行我不准你去,你那麼可愛,要是有人調戲你怎麼辦!”

  “……”齊涉江都有點被膩到了,“不至於吧……”

  張約急急道,“你實在要去,我陪你去!”

  齊涉江:“你沒聽剛才那人說麼,你家裏知道你去窯街,要把他腿打斷的。”

  張約一臉糾結。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法子,“有了,那我就讓小徐帶槍跟著你!”

  齊涉江哭笑不得,“你這麼個捧法,那我可真要出名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元宵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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