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來地球的第九十五天

　　在洛杉磯的事情告一段落後，威廉就帶著保鏢雪莉等人和斯皮爾伯格伯格一起回了舊金山，溫蒂和米格則留下繼續與羅伯特和鮑勃洽談有關於《回到未來》的相關事宜，好比簽份編劇合同什麼的。

　　「你從回來就沒有休息過嗎？」威廉和斯皮爾伯格回到洛杉磯住了三天四晚，這其中斯皮爾伯格只有一頓工作午餐，其他時間都在陪伴他的妻子和兒女，相當於一次不錯的放假，但威廉……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斯皮爾伯格年輕的時候也很拚命，但卻絕對沒有威廉這麼不把娛樂當回事兒，「不要太累了，你是個人類，人類都需要休息。」

　　威廉在心裡道，可我並不是人類啊。

　　β星人對於「休息」的概念，還是從學校裡學來的，他們有專門的休息課，什麼都不做，就忽悠忽悠的漂在教室裡，精神體的活動頻率超過老師手上檢測機器的規定數值，就會遭到譴責的眼神，可還是有很多β星人無法拿到「休息」課的學分。因為真的不太能理解休息的概念。

　　「我休息了，有去溫蒂家吃很好吃的蘋果派。」威廉覺得這就是他的休息了，雖然沒達到休息課上老師「什麼都不要想」的要求，但他覺得這就是休息了，很開心、很放鬆。

　　在地球上，什麼都不想的活動，應該被稱之為睡覺。

　　威廉把這些都記在了他的光腦裡，等待回到β星後，更新母星其他人的認知。作為無時無刻都在高效率運轉的精神體，β星人在娛樂方面真的不太在行，連教學生如何享受的老師其實也對很多概念一知半解，只能依照他們學生時代去其他星系參加畢業考試的經驗，隨便的教一下學生。

　　「我說的休息是陪伴家人。」而不是和手下or朋友聯絡感情的聚餐。斯皮爾伯格比較注重的家人，和米高梅簽ET的導演合同時，特別標註了必須留出給他與家人聚餐的時間。

　　「度假嗎？」威廉之前一直以為度假就是陪伴薩巴蒂諾的時間。

　　「呃，也不一定要度假，去很遠的地方，」斯皮爾伯格完全沒意識到他和威廉在雞同鴨講，他道，「在我看來和家人約定一週必須一起吃幾次晚餐，也算是陪伴，還有要去看兒子的橄欖球比賽，參加女兒的才藝展示會之類的。」

　　「就像是我爸媽對我做的那樣。」威廉一家三口總是會儘可能的坐在一起吃晚飯，威廉不太明白那樣的含義，只以為大概是父母比較閒，so……

　　忙的時候就分開各幹各的，閒了在聚在一起吃飯。難道不是這樣嗎？

　　「抽空陪伴家人是十分重要的，你有一對很好的父母。」斯皮爾伯格的妻子凱特在網上看過有關於深扒威廉的帖子，並把她知道的分享給了自己的丈夫，特別注意他不要躺雷，對威廉說了不該說的，好比威廉未成年時父母就意外去世了，這是絕對禁區。但斯皮爾伯格還是在這一刻，決定和威廉說一說的他父母，有些傷口摀住只會潰爛。

　　「從你的話裡就能聽出，他們是一對很好的父母，很愛你，是你十分重要的家人。但你不能因為他們意外的離世，就忽略你其他的家人，好比你的表哥和你的外公，他們想必也十分愛你，他們也需要你的陪伴。」

　　人類是一種壽命很短的群居生物，「陪伴」在一個人的一生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不是因為閒了就在一起，而是他們需要彼此。

　　β星人的壽命悠長，雖然也會死，但也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後的事情，他們有無數的時間，也就不再珍惜「時間」。威廉的外表已經很地球人了，但他的內心裡其實還在固守著β星人的種種潛意識，用他的想法來盡力理解著地球人。

　　如今來看，他很多的想法，好像都不太正確。

　　會想最初來看洛杉磯，不那麼忙的時候，他會和薩巴蒂諾一起吃早餐，一起圍坐在沙發上看電影，那些記憶至今回憶起來都十分溫暖。

　　威廉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對斯皮爾伯格道謝：「謝謝你告訴我這個。」

　　「我們猶太人是十分注重家庭的，不是嗎？雖然美國人覺得我們太溺愛孩子，猶太家庭的小孩一點都不獨立，長大了還和父母住在一起，但我還覺得那些美國人太冷漠呢，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回家陪伴自己年邁的父母、祖父母，那太孤獨了。」

　　「我能請下假嗎？」威廉在心裡做了個決定。

　　「嘿，你是製片人，假期當然是你自己說了算，放心吧，哪怕你不在，我和喬治（盧卡斯）也不會偷懶的。放心吧，還有一個多月，我們一定能趕上戛納電影節的。」

　　在一次和威廉聊到地球人的時候，斯皮爾伯格突發奇想：「ET的首映如果也在某個三大歐洲電影節上，成為開幕電影，應該會是個不錯的好兆頭，不是嗎？」

　　然後，他們就定下了在今年五月中旬開始的戛納，正好首映完，能趕上在六月全美公映。

　　還有一個月，ET進入了緊鑼密鼓的最後階段，威廉卻任性的突然想要去陪伴他的家人，斯皮爾伯格竟然還是鼓動他去這麼做的那個人……

　　不得不說，薩巴蒂諾的理念還是成功了的，在他的努力下，威廉擁有了這樣的任性的權利。而不是像上輩子那樣，一步步白手起家，靠的全都是自己的努力，跌跌撞撞的艱難走上金字塔頂端，幾乎很少休息時間，生命裡除了片場就是後期工作室。

　　下了飛機，威廉就給薩巴蒂諾打了個電話：「告訴你，你還在外公家沒走。」

　　薩巴蒂諾看了看窗外華盛頓的藍天，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現在沒在外公家，因為紐約的分公司有些事情，不過大概能趕上回去吃午餐，怎麼了？」

　　「我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去紐約，如果你不忙，我想在紐約和你還有外公住一段時間。」

　　「當然，我不太忙的，最近都有時間。只是你為什麼有了這個突發奇想？」

　　電話那頭的特助先生，正在沖著薩巴蒂諾發射怨念光波。

　　「因為史蒂文告訴我，陪伴家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威廉站在這個角度重新看待他外公的「葬禮」時，突然意識到他外公也許只是想找個理由，把所有人都叫他身邊陪伴他。他看上去擁有一切，卻連一個真正的家人都沒有。「妻子」早逝，兩個女兒也都天各一方，外孫比他都忙……

　　威廉決定要連著他瑪麗媽媽的那份一起，陪伴他的外公。哪怕他的外公並沒有要求他這麼做，但人老了，一個人在空蕩的大屋裡，也會覺得孤獨吧？

　　「好的，我們在曼哈頓那邊的房子見，外公還沒有回紐約的郊區。」

　　「OK。」威廉掛斷電話，就換了登機牌，去貴賓室裡等待從舊金山飛往紐約的美國聯合航空了。

　　掛斷電話後，薩巴蒂諾給他人在紐約郊區的外公打了個電話，語氣有些酸溜溜的：「回曼哈頓宅吧，威爾要去紐約陪你住一段時間……」

　　「為什麼不告訴他我在郊區這邊的莊園？」老伯恩斯坦一直嫌他在曼哈頓的房子像是鴿籠（大宅表示不服），年紀越大就越不愛住在那裡，總感覺伸不開胳膊腿，跑馬都需要特意去鄉村俱樂部，哪裡像是他在郊區的莊園，打馬球都沒問題。

　　「威爾還年輕，你覺得一個年輕人在第五大道流連的時間長，還是在鄉下養老的時間長？」薩巴蒂諾總想要他表哥能更像是年輕人一點。

　　老伯恩斯坦秒懂，他在郊區的莊園也有很多上了年紀的「朋友」，那些「朋友」最喜歡的小孫子、孫女的，總是很難在莊園裡住上幾天，就吵鬧著要走，因為覺得那裡很無聊，很陰暗，十分不喜歡。所以哪怕老友們心裡再想和孩子親近，也只能留他們幾天，就不得不送他們離開。

　　於是，當威廉下了飛機，被老伯恩斯坦派來接他的車，送到老伯恩斯坦位於上東區的大宅時，老伯恩斯坦和薩巴蒂諾已經在那裡等他很久了，一副他們一直都在這裡，從未離開的樣子。

　　唯有老伯恩斯坦的老管家，悄悄挪動了一下他站立的位置，擋住了一個忘記被男僕提上樓的行李箱。

　　薩巴蒂諾在真正看見威廉的那一刻，就把自己曾經心裡發過的什麼「暫時不見威廉」的誓言忘在了腦後。他說過嗎？沒有吧。

　　威廉上前，挨個擁抱了一下他僅剩的三分之二的家人：「我很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