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來地球的第一百一十天

　　老伯恩斯坦果然並沒有聽出威廉的弦外之音，只以為他是在表達手足之情，內心十分欣慰，他總共就兩個第三代的子孫，自然是希望他們越親近越好的。

　　不過，彼此互幫互助，外公更希望的是薩巴蒂諾能多照顧威廉一點。他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是，怎麼說好呢，這是他們一家欠威廉的，沒有他們一家，威廉也能過的很好，但他們一家要是沒了威廉一家，那卻絕對不可能在二戰裡活下來的。

　　外公張了張口，又覺得不太合適，便沒有把心裡話說出來。

　　薩巴蒂諾將來是要繼承全部家業的，伯恩斯坦和勒森布拉兩個家族的全部，得到的比別人多，自然要比別人付出的多。威廉和薩巴蒂諾不同，他是么子，肯定是用來寵的，要那麼辛苦幹什麼呢？他已經給威廉準備好了大量來路乾淨的遺產。

　　但是，老伯恩斯坦轉而又想，威廉畢竟是個男孩子，和他當年的小女兒瑪格麗特不同，很有事業心的威廉大概不太會喜歡被人說「你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我想幫薩巴的忙。」威廉也看出了老伯恩斯坦眼中的不贊同，所以他直言，「因為我喜歡他。」

　　全桌寂靜三秒鐘。

　　壁爐裡的火焰熊熊燃燒，在場的眾人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入贅冰窟。

　　伊莉莎白姨媽不敢有任何的表示，因為她生怕她爸爸「其實還是沒懂威廉的話，卻因為她過於慌亂的舉動而」看出端倪。

　　薩巴蒂諾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正時刻準備著，要是他外公發火拔槍（伊莉莎白姨媽發脾氣愛真刀真槍的幹的霸氣，可不是沒有物種根源的），他好隨時去救威廉，不要被傷著。

　　威廉則正一動不動的看著老伯恩斯坦，表達自己的決心，不讓對方有任何繼續誤會下去的可能。他可不會幹出什麼像是電影、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因為沒有把事實說清楚，把本來挺理直氣壯的事情變成了虛心事的蠢事。反正最後肯定會被有心人利用，自己主動招出來，可比被人添油加醋的舉報的好。

　　最重要的是，如今只有他們一家四口在，老伯恩斯坦哪怕再生氣，應該也不會覺得太丟臉。要是由外人來說，那麼在「家醜不可外揚」的刺激下，老伯恩斯坦的努力肯定會翻倍。

　　站在四人背後的保鏢、僕從和管家全都眼觀鼻、鼻觀心的假裝自己有選擇性的耳聾症，剛剛威廉少爺說了什麼，我們沒聽到啊沒聽到。雪莉算是唯一不想假裝她沒聽到的人，因為她已經蠢蠢欲動，想要擋在威廉眼前。老伯恩斯坦是她心中永遠的Don，但是，但是，在和威廉相處了這麼多年後，她心中的天平早就已經不自己的傾向了威廉。

　　古老的立鐘整點敲響，打破了室內的沉寂。

　　老伯恩斯坦哪怕想假裝沒理解威廉的意思都不行了。深呼吸，他在閉眼又緩緩睜開眼後，沒有拔槍，只是起身，抬手招威廉跟他去書房「談談」。

　　至於其他人，老伯恩斯坦表示：「都先回房吧，沒有我的話，就暫時別出來了。」言下之意很明顯，在場的人誰要是敢把今天晚上聽到的話漏出去一個字，他就免費送他們全家一張天國之旅的單程票，去會上帝做親切的會晤。

　　老伯恩斯坦雖然其貌不揚，但在他板著臉時，就會形成一種無形的張力，好似沉甸甸的巨石如影隨形，壓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威廉倒是不怕老伯恩斯坦，哪怕此時的外公和他記憶裡慈眉善目，甚至有點蠢蠢的外公一點都不一樣，他也還是不怕他。

　　因為此時的老伯恩斯坦，像極了威廉初次在醫院裡見到的薩巴蒂諾，或者準確的說，從小長在老伯恩斯坦身邊的薩巴蒂諾，有很多地方都和老伯恩斯坦很像，不是有意的模仿，只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成長環境的影響。比起沒有多少印象的生父，老伯恩斯坦更像是薩巴蒂諾生命中的學習榜樣。

　　一路無話，直至走進書房，關起門來，只剩下祖孫二人之後，老伯恩斯坦才再一次變成了以往的模樣，一臉擔憂的對威廉道：「我的寶貝啊，你喜歡薩巴也不能就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啊，萬一把他嚇跑了怎麼辦？」

　　「……」威廉在心裡表示，他能說他其實早有他外公會這麼說的預感了嗎？

　　「外公沒有怪你的意思，」老伯恩斯坦以為自己剛剛的樣子嚇到了自家的寶貝外孫，趕忙拉著他的手坐下，以示親近，一臉'外公是站在你這邊的'的哄孩子表情，「外公是說，你喜歡薩巴，想和他在一起，能想到先找外公支招這是很對的，但是在餐桌上直接說出來，就不太好了。會打草驚蛇的。」

　　「薩巴也喜歡我。」威廉只能趕忙解釋道，再任由他外公思維發散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我知道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哦哦，不愧是我的外孫！」老伯恩斯坦表示，他就是喜歡威廉這份爽利的樣子，比起嘴上說說，還是付諸於行動更重要，「幹得漂亮。但是你也不能直接開口啊，你姨媽還在呢，不是外公自誇，上了年紀的人能像是我這麼開明的，已經不多見了。」

　　「……您不反對？」

　　「我反對什麼？你有目標，有能力，知道調查清楚事情後，去主動得到自己想要的，超級厲害的哦，簡直棒棒噠。」在老伯恩斯坦眼裡，威廉一直都是個孩子，必須以鼓勵為主，「同性戀什麼的，納粹被它稱之為異端，而但凡是納粹反對的，都是我支持的！」

　　老伯恩斯坦對納粹的痛恨，那真的是恨到了骨子裡。

　　「我以前怎麼沒聽您說過？」支持同性戀的教父，一定會轟動全美的。

　　「我說了嘛，像我這麼開明的老人家不多了，我能接受，不代表別人也能接受，特別是咱們家族裡的元老兄弟，他們都比較老派。我自己又不是同性戀，何必要因為這個和他們起衝突？」老伯恩斯在家族裡對同性戀的態度一直都是保持沉默，但大概是因為天生一張不算太和善的臉，大家都誤會他是在不高興，咳，「很多家族都討厭這個的，你姨媽嫁到的勒森布拉尤是，你懂的。」

　　老伯恩斯坦覺得，在威廉和薩巴蒂諾剛剛確立關係，感情還不算穩定的時候，貿貿然在伊莉莎白面前出櫃，是很不明智的行為。勒森布拉家族到薩巴蒂諾這一代，可就只有這一個繼承人了。

　　「你要是能提前私下裡告訴我，我就可以幫你做做你姨媽的思想工作了。」

　　面對一片赤誠的外公，威廉無論如何都對他開不了那個「其實只有你被瞞鼓裡」的口。

　　而威廉這樣的低落與猶豫，在老伯恩斯坦看來就是後怕了，他趕忙拍拍外孫的背：「別怕，別怕，有外公呢，外公是用來幹什麼的啊？就是在你闖禍之後，擋在你前面對你爸媽喊'你們倆個小兔崽子要是敢打我外孫，就從我屍體上踏過去'的人。面對你姨媽也一樣。她要是敢當什麼棒打鴛鴦的惡婆婆，咱們就搶先甩她一臉支票！」

　　「……」總覺得外公的晚年生活很豐富呢，看了很多很不得了的東西。

　　「事已至此，就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今晚大家先冷靜冷靜，明天我會和你姨媽談談的，爭取先安撫住她。」

　　威廉算是徹底明白老伯恩斯坦剛剛不讓大家出門的話是什麼意思了，他怕薩巴蒂諾和伊莉莎白跑了……

　　「外公，你對我真好。」威廉抱住老伯恩斯坦蹭了蹭，就像是他養的棉花糖，眷戀著外公溫暖的懷抱，和他身上與祖父相似的雪茄味道。

　　老伯恩斯坦其實是不太習慣這樣的與人身體觸碰的，但這可是他的寶貝外孫啊，他僵硬著身體想到。然後也學著別人，給了威廉一個緊緊的擁抱。摸著他金燦燦的小腦袋表示，我不對你好，還要誰來對你好呢？

　　其實他才是應該感謝的那個人，威廉在知道了兩家的故事之後，還能願意喜歡他。

　　老伯恩斯坦一直都真的是愧疚的，覺得是自己害了威廉一家三條人命，威廉的母親，威廉的外祖母，以及曾外祖母。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讓威廉出事了。

　　輾轉一夜，外公早早的就把女兒叫到了書房「談心」。

　　話裡話外一個意思，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戀愛自由，同性無罪，時代在發展，思想要與時俱進。至於繼承人的問題，他強烈賣起了試管嬰兒的安利：「四十年代的時候科學家就已經在動物上做實驗了，七十年代英國有了第一例成功的試管嬰兒，如今全球已經有了幾萬例以上，你當年和女婿選擇冰凍精子、卵子，不就也是考慮到有意外情況了嘛。」

　　伊莉莎白和她丈夫很恩愛，發誓只有彼此，為了避免兒子圍繞繼承權爭鬥，伊莉莎白堅持只生了一個兒子，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冰凍了全家的精子和卵子。

　　老伯恩斯坦想了一夜，就是為了如何說服伊莉莎白接受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至於讓薩巴蒂諾的精子和另外一個不知名的女人生個孩子什麼的，老伯恩斯坦表示，這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誰知道那個女人將來會怎麼想，孩子又會怎麼想，他怎麼能這麼委屈他的威廉呢？

　　所以，想來想去，只能是讓伊莉莎白和她老公在生一個了。

　　「你當時怕生兩個孩子有遺產糾紛，如今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嘛，薩巴蒂諾先繼承，然後給他弟弟繼承。」

　　已經提前從威廉口中知道始末，打定主意要配合爸爸，讓他過一把為了外孫好的癮的伊莉莎白姨媽，表示，沒想到爸爸的腦洞比我還大，我本來只是做好了不報孫子的而已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