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來地球的第一百一十四天

　　這年冬末春初，威廉罕見的沒有被流感打倒。這讓威廉慶幸不已，因為他有了更多的時間忙電影，他真的不敢想像在他最忙的時候他要是在床上躺一個星期要怎麼辦。

　　四月上旬的奧斯卡，威廉沒有病；四月中下旬忙著回到未來的後期時，威廉也沒有病；五月上旬，在一切都步上正軌，加州已經迎來了夏季，紐約的天氣還算溫和的時候，放鬆下來的威廉再一次毫無預兆的燒了起來。

　　「我以為我終於有一年不用發燒的。」威廉抱著雙份棉花糖的熱可可，躺在被子裡，鼻尖紅彤彤的，看上去無比可憐。

　　「裝可憐對我沒用，你必須在家休息。」薩巴蒂諾特別的「冷酷無情」。

　　「可是我只燒了一天。」這一次的流感比較輕，威廉就是晚上有些燒，吃了藥，蓋著被子睡了一夜，出了一身汗後，威廉就覺得自己好了。

　　但是薩巴蒂諾不信。

　　「據說米格也病了，不會是被我傳染的吧？」舊金山—紐約的來回跑，威廉和米格幾乎每天都在一起，威廉傳染給米格的概率是很大的，他有些愧疚，想要去看看米格。

　　此時在米格家照顧他的溫蒂，也被米格這樣道：「你不用擔心我，大概只是被威爾傳染了，幾天就好了。」

　　溫蒂卻不覺得米格這是被傳染了，一個最有力的證據：「我也和你們整天在一起，我就沒被傳染。」

　　「傻瓜不會感冒，你沒聽到這句話嗎？」米格逗著溫蒂。

　　「去死！」溫蒂果然惱羞成怒，顧不上再因為擔心米格而憂心忡忡。

　　……

　　威廉：【最近半年裡很少看見你上線誒，還在忙嗎？什麼時候能忙完？】

　　午休的時候，薩巴蒂諾在辦公室裡盯著skype上這條來自威廉的留言，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很顯然，威廉這話不是發給恨不能天天跟他當連體嬰的薩巴蒂諾（威廉至今都以為，他表哥雖然是微軟的創始人，但性格老派的表哥並沒有潮到會註冊skype號），最起碼威廉不認為他這話是發給薩巴蒂諾的，而是發給他的好基友S。

　　薩巴蒂諾‧S‧勒森布拉就這樣被自己當初的精分行為逼到了牆角。

　　當初，在威廉有了溫蒂、米格以及更多的朋友之後，薩巴蒂諾就有了S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的想法。畢竟，薩巴蒂諾在網上有絲分裂出一個自己的初衷，只是想彌補威廉沒有朋友的童年，他覺得威廉需要一個陪伴他一起成長的人，能讓威廉分享連父母都不好意思告訴的年少煩惱。如今這個角色已經有了活生生的人，也就不需要S了。

　　但是……威廉不這麼想。

　　威廉是個很念舊的人，他的記憶能追溯到他在這個宇宙誕生的第一天，他不會忘記人生命裡任何對他十分重要的人。無論誰都是單獨的有個性的個體，並不存在誰能代替了誰的說法。

　　是，三次元裡威廉有了溫蒂和米格，並且充滿孩子氣的堅信他們會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但那並不代表著S之於威廉就不重要了，無論威廉的身邊有了多少人，S都是他心中特殊的存在。S與他一同成長，在他煩惱的時候想辦法幫他解決問題，在他快樂的時候與他分享喜悅，耐心的回答了他失去記憶的那十七年間所有看上去很傻的問題……

　　S是威廉生命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忽略他的。

　　不得不說，薩巴蒂諾在給威廉一個正常的童年方面做的是很成功的，甚至是有些成功的過了頭，如今他想要抽身，都變成了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本來在和威廉在一起之後，薩巴蒂諾便打定了主意，要開始逐漸減少S與威廉的交流，直至徹底退出威廉的生活，不再被威廉提起，讓這段精分的黑歷史掩埋在沒有人能夠發現的過去，完美的把這一棒交接做好。

　　但是，薩巴蒂諾想的很美，奈何威廉完全不按照他的套路來。

　　威廉至今還不知道S就是薩巴蒂諾，他只知道S認識薩巴蒂諾，正在為政府和微軟合作的某個神秘項目工作，所以……在威廉看來，S的不聯繫應該是在忙什麼東西，他會體貼的等待他，順便不忘繼續分享自己的生活。

　　在和薩巴蒂諾在一起的當晚，威廉都不忘用skype第一時間去告訴S。

　　當然，威廉當時問的是：【你對同性戀怎麼看？】

　　薩巴蒂諾是隔了好幾天才在辦公室裡看到的這條消息，他很清楚威廉為什麼會這麼問，自然也知道怎麼回答能讓威廉開心，讓他放心：【用眼睛看。異性戀、同性戀、無性戀，都只是正常人而已。】

　　威廉果然在得到S的回覆後很滿意，然後便對S和盤托出，留了很多言，看上去就很興奮。

　　為了不讓威廉多心覺得S是在聽說他是個同性戀之後疏遠了他，薩巴蒂諾還陪著威廉多聊了一段時間，然後才以【最近工作有點忙，大概不能經常上線】為由，開始了他疏遠威廉的計畫，兩個人開始了拿skype當郵箱用的日常。

　　好比威廉今天看到的是好幾天之前S的留言，等威廉回覆之後，S再回覆時，又是好幾天之後了。

　　計畫看上去進行的很順利，威廉因為籌備電源也很忙，所以在網上給S的留言並不多，在薩巴蒂諾覺得威廉大概已經接受了S要淡出他生活的這個事實時，薩巴蒂諾卻收到了威廉這樣的一條留言，問他什麼時候能忙完。

　　很平常的一句話，但薩巴蒂諾也不知道自己被戳中了哪一根神經，變得有些、有些柔軟，他突然意識到，如果S就這樣離開，威廉一定會很傷心。

　　薩巴蒂諾情不自禁的就會腦補，小時候香香軟軟的威廉，睜著一雙藍到不可思議的大眼睛問他：「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威廉童年生活中的全部，如今只剩下S了。

　　祖父母、父母都已經離威廉遠去，威廉也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變成了堅強又勇敢的大人。薩巴蒂諾能看得出來，威廉是真的釋然了，傷心有，難過有，但卻不再會是那個因為一個其實味道只有一點點像他媽媽做的漢堡，就連夜驅車幾十公里的去吃漢堡的那個威廉了。

　　但，再大的人，也會有對過去的眷戀，S就是這份眷戀，無論幹什麼，威廉還是保留了小時候的習慣，把生命裡發生的有趣的、煩惱的事情都第一時間告訴S。

　　這曾是薩巴蒂諾刻意培養出來的結果，他想陪著威廉成長，幫他解決麻煩。如今，薩巴蒂諾又要因為一己之私抽離……

　　薩巴蒂諾突然開始後悔起曾經這個自以為很聰明的精分了。

　　該怎麼辦呢？

　　狠心離開？捨不得。告訴威廉真話？要是威廉生氣了怎麼辦？正常人肯定都會覺得他這樣是變態吧，利用朋友的身份引誘威廉什麼的，天知道他真的沒有這麼想，他當初只是太渴望與威廉交流了，想要幫威廉解決威廉生命裡全部的煩惱，讓威廉能夠無憂無慮的長大。

　　還有就是，他要怎麼解釋S知道的很多「薩巴蒂諾不應該知道的事」？因為隔著一層網絡，薩巴蒂諾放心大膽的對威廉說了很多不好解釋的東西。如今只能騎虎難下，如鯁在喉。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猶豫，想要找到一條能夠一點都不傷害到威廉的幸福之路。

　　威廉：【盧卡斯給了我幾張《星球大戰》首映禮的邀請函，你要來嗎？】

　　就在薩巴蒂諾舉棋不定的時候，威廉的第二條信息來了，還是那麼的熱情與大方，完全沒有長時間與S沒有聯絡而顯出的生疏。

　　S：【我還在忙，大概沒時間去。】

　　薩巴蒂諾手比大腦快的就打下了這樣的回覆。

　　威廉：【！！！你竟然在線！好難得！話說，你最近不會是談戀愛了吧？我才不信什麼工作能忙這麼久，肯定是現充沒時間打理我。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和薩巴在一起我都告訴你了，你竟然瞞著我！我又不會笑話你！】

　　S：【嗯，談戀愛了，他是個好的讓我不知所措的人。】

　　威廉：【他？！】

　　S：【怎麼，就你能喜歡男人？】

　　威廉：【能能能，你強你厲害。那帶著你喜歡的人來一起看《星球大戰》唄，我給你寄一張允許帶伴參加的邀請函，多有面子啊，多少人想要還求不來呢。別墨跡了，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實話跟你說吧，我早就猜到了。】

　　薩巴蒂諾的心咯噔了一聲，他也不說不清楚那一刻是緊張，還是如釋重負：【你猜到什麼了？】

　　威廉：【別裝了啊，你和我表哥合作的事情，哼哼，是和政府、軍方合作的秘密項目吧？你沒說，是我自己猜出來的，我也不問你是什麼項目，這不違紀吧？你肯定和我哥關係很密切，所以有段時間猜你是特助先生或者勞伊來著，但是讓溫蒂試探了一下，都不是。你到底是誰啊？】

　　S：【給我一張《回到未來》首映禮的邀請函吧，我會去參加的，如果你能在會場裡找到我，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回答你所有想知道的問題。】

　　薩巴蒂諾已經下定決心了，不過他不打算在別人的首映禮上說這麼私人的事情，他想讓它在更有意義的地方被揭開，好比威廉的首映禮。

　　【OK，就這麼說定了啊，誰反悔誰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