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來地球的第一百四十八天

　　「（奧斯卡的得主是）……」

　　一個有趣的有關於奧斯卡的小常識，奧斯卡頒獎晚會作為世界電影界的泰山北斗，被電影圈甚至非電影圈的各種頒獎典禮競相模仿的地方有很多，但被模仿最多的卻是即將頒獎前的這個小「懸疑」。

　　在頒獎嘉賓拆開裝有獲獎者名單的信封前，除了統計公司的相關人員以外，任何人都無權知道那上面寫了什麼。

　　是的，這一做法是奧斯卡首創。雖然很少被提及，其他的頒獎典禮也很少會徹底的遵循這種「不知情」。但這個點睛之筆，確確實實是奧斯卡被模仿借鑑最多的環節。很多人都覺得奧斯卡這點做的很高明。

　　但當你真的坐在現場時，你會鬱悶的發現，每一次嘉賓的停頓，都漫長的像是要度過一個世紀，簡直恨不能沖上去替他or她念有木有？！

　　威廉暗中抓著薩巴蒂諾的手，都無意中緊了幾分。

　　雖然說《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的獲獎幾率是最大的，但奧斯卡在最後黑馬爆冷的歷史又不是沒有，甚至可以說是很多。奧斯卡好像總是熱衷於巔峰大家的想像。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兩個嘉賓一起和聲道。

　　幸好，這一次奧斯卡沒有給大家太多的「驚喜」。

　　「製片人威廉‧塞偌斯；米格‧貝克特；溫蒂‧懷特。」伴隨著電影的片段視頻，嘉賓繼續道，「快上來吧，大贏家。」

　　一般的電影裡製片人一覽裡嗎，都會寫很多名字，《因為我們是一家人》也不例外。但根據奧斯卡的規定，製片人這裡最多只能申報三個人的名字，所以最後寫的就是威廉、米格和溫蒂的黃金三角。

　　他們當初為了先後順序還吵了好幾次，因為他們都想讓對方排在第一位。

　　雖然都是得獎，但是被念出的名字的順序，卻決定了誰才是這部電影真正的擁有者。好比當年的《兩桿大菸槍》，最先念的肯定是惠勒老爺子的名字，威廉跟在他之後佔了個上台一同領獎的光。

　　威廉和溫蒂一直認為，這是米格的電影，自然該由米格當第一。

　　但米格卻覺得這整個故事都是威廉家族的故事，如果沒有當年在帕薩迪納的「小木屋」的靈感啟發，他也未必能拍出今時今日的電影。

　　威廉和溫蒂明明商量好了，要偷偷瞞著米格，把他的名字寫在第一位，給他一個驚喜……

　　沒想到結果卻是威廉才是被瞞著的那一個。

　　在頒獎嘉賓念出威廉名字的那一刻，這一場「爭端」終於落下了帷幕。威廉心中的思緒千回百轉，表明上卻做的近乎完美，讓鏡頭前的觀眾挑不出一絲錯來，讓哪怕從業多年、第六感超級敏銳的資深狗仔，也沒辦法從威廉無懈可擊的面部表情裡看出什麼「貓膩」。

　　威廉從容起身，先和薩巴蒂諾擁抱、貼面親吻，然後就是和米格、溫蒂、瑪格麗特、赫本以及剛剛獲得影帝，匆匆從後台趕過來的尼爾和影后莎莉相擁。

　　整個一家人劇組的人員臉上，都洋溢著再沒有過的愉悅笑容。今晚，奧斯卡是屬於他們的。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的精彩片段，這個片段要比演員個人的角色介紹視頻長一些，播放的是學院評委會覺得電影裡最吸引他們的部分。

　　無一例外，都是那些美到炫目，又含著脈脈溫情的鏡頭，演員本身的演技在導演巧妙的鏡頭前，好像都上了不止一個台階，哪怕日後還未來到，已經有人斷言，這種將會成為很多演員再也難以複製、踰越的永恆經典。

　　最後的最後，是威廉凝視著莫奈畫像的虔誠背影，金髮青年穿著剪裁考究的西裝，身姿挺拔，滿目情深。

　　莫名的，米格看著大屏幕上的威廉，就想起了當年在車裡和威廉討論過的法國童話《小王子》。

　　——我始終認為一個人可以很天真簡單的活下去，必是身邊無數人用更大的代價守護而來的。by《小王子》。

　　正是這份守護，成就了今天的威廉……

　　威廉雖然是第一個被唸到名字的，但他卻把發表感言的大部分時間都讓給了米格，因為……「就像尼爾說的，每個人都值得第二次機會。相信我，米格前前後後、反反覆覆修改了快一個月的感言，絕對沒有他之前說的那麼簡單。他只是他太緊張了，要把握這來之不易的第二次驚喜啊！」

　　……也只有今天的威廉，才配得上這份守護。

　　米格僵硬著身子，被威廉和溫蒂合力推倒了台前，面對台上無數雙的眼睛和黑漆漆的鏡頭，他在瘋狂祈禱自己剛剛同手同腳的一幕沒有被拍到。

　　然後、然後米格的大腦就一片空白了。

　　他依稀只記得他聽到自己在說：「……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

　　「我還記得那是1981年的初春，我和威爾一起合作拍攝了一部叫《那個男人來自地球》的軟科幻。那是我的第一部電影，也是威爾獨立當製片人的一部電影，我們只有一萬美金的預算，窮到不可思議，幾乎所有的東西用的都是威爾家現成的。他的車，他的度假木屋，以及他的古董油畫。」

　　「我第一次見到一家人電影裡的這幅莫奈的畫作，幾筆就勾勒出的簡單線條，明亮的色塊，以及威爾的表哥薩巴蒂諾‧勒森布拉先生為我講述的畫作背後的故事。是美麗又那麼哀傷。」

　　「我當時就產生了一種想要把它拍成一部電影的衝動。可惜當時的我一窮二白，沒錢，沒人，沒名氣，我甚至沒有勇氣開口對威爾的表哥說，我想把這個故事拍成一部電影。」

　　「我不知道別人是如何的，反正我是這樣。在我沒有能力去完成一件我很喜歡的事情時，我寧可讓藝術大師去完成它，讓我很喜歡的它變成能被更多人喜歡的東西。而不是由我自己逞強的去做，最後搞得一團糟。

　　「我太愛它了，以至於怕自己毀了它。

　　「但是威爾對我說，他願意等我，他家族的故事也願意等我，五年、十年，哪怕是一輩子呢，因為他覺得我是真心喜歡著這段家族回憶的人。

　　「今天，我終於可以鬆下一口氣了，我可以放心大膽的對威爾說，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

　　溫蒂總說，米格其實才是他們三人中，擁有一顆最柔軟的心腸的人，無論別人相信與否，這就是真相。米格的柔軟來自於他不想給任何人or任何事造成困擾，他的柔軟來自於他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別人，哪怕這個世界曾經那麼絕情的傷害過他。

　　直到最後，米格都沒有談及他在未成年時就被養父母趕出去的過去，也沒有說他差點死在街頭的經歷，他只是在不斷感謝，發自真心的感謝。

　　好像他的整個世界只有快樂。

　　沒有悲傷。

　　最佳影片揭曉之後，奧斯卡就算是正式落下了帷幕。

　　在大家熱情的掌聲中，威廉等人走到了後台。那裡還有一個頒獎典禮之後的採訪在等著他們，採訪之後他們還要參加《名利場》舉辦的奧斯卡事後派對，行程派的很滿。

　　第二次捧杯的威廉，要比溫蒂和米格有經驗很多，知道更多的東西。

　　好比……多人獲獎時，想要每人都得到一個奧斯卡小金人，是要掏錢的。

　　好比最佳影片是威廉三人獲得的，那麼多餘的兩個獎盃就要他們花錢買下來，是的，奧斯卡就是這麼摳門【喂】。

　　「惠勒那次也是，他告訴我說，最早的奧斯卡小金人只要30美金，我那次是270美金，整整翻了九倍。」威廉一邊給自己的好友介紹，一邊看了一下這次的奧斯卡收費標準，「上帝，這次竟然要300美金嗎？」

　　「通貨膨脹y，你那麼有錢還計較這個？」管理獎盃這塊的工作人員，還是上次威廉和惠勒一次接觸過的人，他和威廉也算是有過交情，說話就隨意了一些。

　　「三百美金，差不多就是兩千人民幣，三萬五千日元，哪裡少了？」威廉一本正經的反駁，他有錢，不代表了他會浪費錢。

　　「……」也沒這麼個算法啊親親！你怎麼不乾脆換算越南盾呢？據說那個更多。

　　拿到獎盃之後，奧斯卡還有一個十分貼心的服務——凡是奧斯卡的獲獎者，都能得到一個奧斯卡官方免費贈送的金像項鏈（多人獲獎的多餘項鏈是不要錢的）。

　　項鏈上懸著一個有3‧5公分長的奧斯卡小金人，在小金人的底托上，奧斯卡會為獲獎者鐫刻上依據獲獎人意願的最重要的家人名字，讓他們的家人與之一起分享這份喜悅。家人的名字至多能刻兩個，為雙親準備。

　　威廉和惠勒一起獲獎的那次，威廉刻的就是他父母的名字，愛德華＆瑪麗。

　　這一次，威廉選擇了薩巴蒂諾的名字。

　　溫蒂毫不猶豫刻上了她母親的名字，並且「威脅」米格和威廉，在她獲得能刻第二個名字的第二個奧斯卡之前，誰也不許告訴勞伊和她爸爸這件事。

　　別人家都是婆媳戰爭，溫蒂家卻是女婿和老丈人無法調和的矛盾。

　　未免自家爸爸和未婚夫再因為奧斯卡打一架，溫蒂機智的只刻了她媽媽一個人的名字。不患寡而患不均，嗯？

　　威廉和米格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了，勞伊和懷特爸爸的戰鬥力真的好嚇人。

　　米格刻的名字沒有讓任何人看見，只有他和刻名字的奧斯卡工作人員知道，他選擇的是威廉和溫蒂。

　　——「你沒有別的家人，或者愛人了嗎？」

　　——「他們就是我最愛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