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來地球的第一百七十五天

　　威廉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只有小萌萌路西維德套著裝樣子的無菌服，坐在ICU的床邊裝樣子。一見威廉醒了，他就開始複讀機一樣的報告：「你現在在ICU裡，沒有穿越也沒有重生，奧斯卡已經結束了，放棄掙扎吧。那邊的簾子被醫生以不讓別人打擾你為由給拉上了，外面看不見的，你想幹什麼都行。想吃什麼就說，雪莉她們會對外說是我想吃。」

　　威廉反應了一下才恍然明白了路西維德的意思，但他既不想說話，也不想吃東西，他只想知道：「……你那倒霉哥呢？」

　　「他畏罪潛逃了。」路西維德一臉正氣，「以後由我來照顧你。」

　　然後，小萌萌就被小萌萌他親哥給揍了，哭聲震天，引人傷心。連走廊那頭探頭探腦的一票小護士都聽到了ICU裡的動靜，她們互相看了一眼，只能在心裡想著，看來塞偌斯先生這次真的是很凶險啊，小萌萌該多傷心。

　　作為國民寶寶，路西維德的知名度不一定比他的兄弟高，但粉絲明顯比的他的兄弟們多，而且黑粉少。

　　「傷心」的小萌萌此時正抱頭，蹲在牆角，一抽一噎的被罰默念「我再也不敢隨便騙威爾說薩巴不見了」一百遍。

　　威廉有心求情，奈何薩巴蒂諾「你也想被收拾一頓嗎」的暗示氣場太過強大，威廉、威廉……很沒有出息的慫了。

　　明明是薩巴蒂諾先斬後奏，為什麼到如今很內疚覺得做錯事的人反而是自己呢？！

　　威廉抬頭問上帝。

　　「和上帝聊的開心嗎？」薩巴蒂諾假笑著問。

　　「上帝太小氣，都不肯劇透任何一點情況給我。」威廉努力的活躍著現場氣氛，他絕不承認這裡面有討好薩巴蒂諾的成分在！

　　好吧……他就是在討好薩巴蒂諾，so What？昨天晚上剛發燒的時候，他腦筋根本沒轉，只想著米格和溫蒂了，如今身體好些之後再設身處地的想想，要是薩巴蒂諾病了，還不愛惜自己身體的要求為了朋友去工作什麼的，他說不定連毀滅地球的心都有。

　　「抱歉。」想到就做，認錯態度良好，這是威廉很大的個人特色。

　　「抱歉和上帝聊這麼久？」薩巴蒂諾故意歪解著威廉的意思，他想用實際行動告訴威廉，這個坎兒在他這可過不了。

　　「抱歉我昨天想要隱瞞我生病了的這件事，也沒有及時吃藥。」威廉的聲音很低、很軟。

　　威廉之所以能沉睡這麼長時間，與他的「每年總有那麼一次」來的格外兇猛有很大的關係，而他這次之所以這麼難受，究其根本便是在發現的第一時間沒有及時吃藥，還為了表現自己很正常，陪著路西維德在家裡上躥下跳。他要是真正常，他絕對不會幹出那種事。

　　薩巴蒂諾本來還想繼續強硬的，但是一對上威廉發燒時總會變得水潤潤的藍眼睛以及剛甦醒時特有的軟糯聲音，他就什麼原則都沒有了。

　　薩巴蒂諾低頭，頂著威廉的額頭，鼻尖相碰，唇瓣咫尺，曖昧的溫熱氣息迎面而來，他說：「沒有下次了，嗯？」

　　威廉主動伸手，勾著薩巴蒂諾的脖子，將他的唇壓上了自己的，將那一聲「知道了」融入了彼此的嘴裡。

　　路西維德顛顛的湊了過來，表示他有些不開心：「你們玩親親遊戲，總是不帶我。」

　　「……」

　　「……」

　　忘記病房裡還有個破壞氣氛小能手了。

　　薩巴蒂諾訕訕的放開了本來已經摸進威廉的病服裡正到處點火的手，並在心裡問自己，他當初到底為什麼會那麼想不開，覺得讓他媽再給他生個弟弟是個好主意的？二胎什麼最討厭了！

　　「你背完了嗎？」薩巴蒂諾只能舊事重提，來「為難」小朋友。

　　「早就背完了。」路西維德特別敷衍的對薩巴蒂諾揮了揮手，然後就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威廉那裡，眼巴巴的看著他最喜歡的表哥道，「我能親親你嗎？」

　　「只能親臉，我生病了，會傳染給你。」威廉笑著捏了捏少主還有些嬰兒肥的臉頰。

　　「薩巴就不怕傳染。」路西維德為自己的福利據理力爭。

　　「因為他是大人啊。」威廉在糊弄孩子方面簡直是無師自通，順便的，他也漸漸開始發現，他小時候貌似被愛德華爸爸和瑪麗媽媽就這樣騙了好多次，但他卻信以為真，直至如今他自己也養了孩子。

　　「那我什麼時候能長大啊？」路西維德對未來一臉嚮往。

　　「你長大了，我就要老了，這可怎麼辦？」威廉逗著路西維德。

　　路西維德聽後，就是一臉的懵逼，從他的表情裡就能看出來他的掙扎，最後他才用甜甜的童音道：「那我還是不要長大了吧。」

　　萌的威廉抱住路西維德就不想撒手。

　　當然，威廉最後還是撒手了，有「辣手無情」的薩巴蒂諾在，威廉和路西維德的溫情時間很顯然是沒辦法長久的。

　　路西維德目前來說其實還是很好騙的，薩巴蒂諾用一句「你在這裡，棉花糖一個人在家該多無聊」就把路西維德給打發走了。

　　在路西維德的性格裡，一直有一項被薩巴蒂諾、伊莉莎白姨媽和老伯恩斯坦嗤之以鼻，但威廉卻希望他能夠始終擁有的美好品質——善良。

　　「不是一味的很蠢的那種聖母式善良，而是恩威並施的雛苗。」威廉如是說。

　　薩巴蒂諾對此不置可否，路西維德的聰明，目前來說還算可以彌補他很多性格上的「缺陷」。

　　等路西維德走了，薩巴蒂諾便也上了病床，與威廉擠在了一起。薩巴蒂諾就像是個皮膚飢渴症患者，特別是在威廉生病的時候，他必須通過這種行為有效的觸碰來確定威廉還在他身邊才能徹底穩定下心神。

　　「不想問問奧斯卡的結果？」

　　「想。」威廉都快想瘋了，但是，怎麼說好呢，他確實是該反省一下在對待家人和工作的態度上的不平衡了。

　　面對這樣的威廉，薩巴蒂諾……怎麼可能捨得再為難下去，他很快就揭開了謎底：「奧斯卡那邊的工作人員前不久才打來電話問我，你想把你的第三個奧斯卡紀念項鏈刻上誰的名字。」

　　威廉能獲得的奧斯卡，從始至終只有一個——最佳影片。

　　「我的祖父和祖母。」威廉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這是他早就想好的。他甚至列了個名單順序表，祖父祖母之後是外公卡爾和他的妻子莎拉，然後瑪姬外祖母，最後是伊莉莎白姨媽和路西維德。

　　薩巴蒂諾就像是變魔術一般，在威廉面前緩緩舒展了他寬大的手掌，奧斯卡的項鏈正安靜的躺在那裡，刻著威廉熟悉的名字。

　　「你是怎麼做到的？」

　　「如果我說我曾想要當個魔術師，你信嗎？」

　　「……總覺得你的人設崩了呢。」

　　「好吧，其實是魔法師。」能讓人起死回生的那種魔法師。

　　「……」威廉決定換個話題，他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被學院那邊的老爺子們涮了，「奧斯卡讓我去當頒獎嘉賓，結果卻又選了《雨人》最後得到最佳影片，他們到底在想什麼？」

　　薩巴蒂諾聳肩：「大概是和你那年開的玩笑有關，嘉賓沒可能得獎，還記得嗎？」

　　老頑童什麼的，還真是莫名的很有說服力呢。

　　奧斯卡雖然在嘉賓拆開信封前，除了統計公司以外沒有人知道結果是什麼，但其實那些學院裡的老爺子心理多多少少會有衡量，不能百分百肯定大獎花落誰家，卻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能猜到是誰。這樣的玩笑還真的是只有他們能開得起的。

　　「米格當時念出名字時的表情有趣極了。」薩巴蒂諾就像是哆啦a夢一樣，又給威廉變成很多他意想不到的東西。

　　——好比印有米格在奧斯卡上失態一幕照片的娛樂報紙。

　　「謝謝你讓我倖免於難。」威廉再沒有什麼時候會比這一刻更加發自真心的感謝薩巴蒂諾讓他「昏迷」了。

　　「你不覺得對於米格來說，真正讓他為難的還不是被抓拍的表情，而是他根本沒有準備感謝詞嗎？」

　　「……」威廉簡直不能更同情米格了。但是哪怕只是想想，他都想笑的不行。

　　「放心吧，我專門讓人把那段錄下來了，等你轉入YIP病房，我就放給你看，那裡面有電視和DVD機。」在ICU裡放個電視什麼的，就太奇怪了。

　　薩巴蒂諾總是那麼的想人之所想。

　　威廉激動的給了薩巴蒂諾的臉頰一個吻。

　　薩巴蒂諾卻有些不滿足的指了指自己的唇：「我覺得，這才是感謝的誠意。」

　　等威廉看到米格的感謝致詞已經是五天之後的事情了，威廉在第三天「從昏迷中甦醒」，然後在ICU裡又多查看了兩天情況，才轉入了正常的VIP病房。然後，他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電視。

　　米格站在奧斯卡的領獎台上，看著信封裡的名字，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表情。

　　「The oes to……我？真的是我？！不對，是，《雨人》。製片人威廉‧塞偌斯、米格‧貝克特以及溫蒂‧懷特，請把鏡頭切給溫蒂，相信我，她的表情一定更有看頭。」

　　但事實真相是，溫蒂已經在驚訝之後，快速調整了自己的表情，鏡頭切過去的時候，她已經笑的十分得體了，起身與老公、家人擁抱什麼的，和正常得了奧斯卡的人沒什麼區別。

　　「……」

　　米格謎の沉默成了新的表情包，不少人將其形容為「臥槽，真是被隊友坑慘了」。

　　《雨人》劇組不少人都上了台，米格一開始還是蠻機智的把感謝詞的時間讓給了溫蒂，但哪裡想到，溫蒂說了沒幾句就又把皮球踢回給了米格：「相信很多人已經發現了，我們這邊真‧沒有準備感謝詞，因為我們真的以為我們不會得獎。So……有人好奇一向高冷的米格導演在這種時候的應對嗎？」

　　「想！」不僅台上劇組的其他成員在起鬨，連台下不少和米格有過合作的演員也鼓起了掌，大家有志一同的覺得看米格明顯比看溫蒂有趣。

　　事後的報導證明了溫蒂此時選擇的正確性，米格的受歡迎程度明顯一下子拔高了不少。網上不少人表示，沒想到米格導演其實內在這麼蠢萌，這種反差感，莫名的萌上他了呢。

　　但在當時，溫蒂以為米格多少還是會準備一些，但誰也不知道米格就是這麼一個耿直boy，他本來就不太會說這個，一見己方不太可能獲獎，他乾脆就真的沒準備，唯一準備的一份兒台詞已經被他之前在領最佳導演的時候給用完了。

　　磕磕絆絆了半天，在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後合的不行之後，米格終於福靈心至，找到了正確的應對方式。

　　「威爾」

　　這個名字，就像是帶著魔力，讓大家很快收起了笑容，陷入了沉默。

　　等所有人都安靜的差不多的時候，米格才繼續道：「如果能把他逗醒就好了，這樣我也算是值了。

　　「我真沒有準備感謝詞，但是幸好，我過幾天正準備宣佈一件事，講話內容基本已經背下來了。只能先挪到這裡用了，希望你們能夠不要介意。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遇到威爾，沒有他的伯樂之舉，我今天會在哪裡。答案是無解的，我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我絕對不會像如今過的這麼好。威爾總是和我說，他沒做什麼，只是給了我一個機會，剩下的九十九步都是我自己走的。

　　「但我其實一直很想告訴他，有多少人缺的正是開頭這樣一個機會呢？再努力，乘以基礎的0，便永遠只是0。

　　「溫蒂說，為什麼要這麼杞人憂天呢，親愛的，你永遠不可能知道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的結果，因為你確實遇到了威爾，他也確實給了你一個機會。

　　「她說的很對，我不應該這麼杞人憂天。所以與此同時，我有了個我覺得應該還算不錯的好主意——我要成立一個助學基金會，名字就叫'機會'，讓更多的人沒有辦法知道如果沒有這筆錢他將會怎樣。」

　　看完之後，威廉對薩巴蒂諾說：「米格為了教堂裡的某個孤兒也真是拼了呢。不過，助學金一般都是大學吧？」

　　「你怎麼就肯定那孤兒還不到上大學的年紀呢？」在威廉和溫蒂還沒有發現的時候，薩巴蒂諾已經先一步嗅到了發生在米格身上的不一樣的情緣，「不過，我記得你不是和我說米格有打算以那個孤兒為原型拍一部電影嗎？好藉機給對方版權費。」

　　「學費和生活費啊，反正都花不了多少錢。」威廉聳肩，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表弟的金錢觀念真的很要人命啊，不過，薩巴蒂諾親了親威廉的眼角，只要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