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來地球的第二十五天

　　13歲的瑪格麗特，家住紐約曼哈頓上東區，去年9月剛剛入讀了位於72街區的中學，弗朗西斯科法語私立，是上東區最好的三個預科之一。身材高挑，家世頗豐的她，甫一入學，就在高年級表姐的介紹下，融入了全校最酷的孩子群體，成為了七年級的It girl。

　　最受歡迎，引導潮流的女孩。

　　也許好萊塢的電影裡，總會以嘲笑和醜化這類女孩為樂，但……瑪格麗特活在現實裡，想要在中學這個「殘酷」的小社會裡活下去，當一個mean girl，總好過被人叫做怪胎。

　　當「外逃十年的變態連環殺人狂——被稱之為碎骨者的傢伙——終於落網」的新聞消息，席捲各大報紙的時候，瑪格麗特為她的「朋友」們，帶來了一部幾乎沒人知道，但講的是專殺新娘的變態殺人狂的驚悚電影，《血紅濺白紗》。

　　「膽小的，就不用跟著我們去看了。」瑪格麗特昂著脖子宣佈道，猶如一隻驕傲的黑天鵝。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膽小，這就是青春期孩子的一大特色，哪怕心裡再害怕，也要逞強，不在同齡人面前示弱。

　　這裡面就包括，能威脅瑪格麗特「統治」的勁敵，莉迪亞。

　　莉迪亞是春假之後，才從隔壁蒙特女校轉學過來的新生。大家都對「發育良好」的她充滿了好奇，永遠柔順的長髮，傲人的胸部，以及在剛開學一個季度後，就被之前的學校開除的傳奇經歷，她一定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大家都這樣說。

　　有謠言稱，莉迪亞是因為帶了大麻去學校才被開除，也有人發誓，曾見到她當面掌箍一個對她不敬的書呆子。說什麼的都有，反正整個七年級的學生，都開始用敬畏的目光看著莉迪亞。

　　莉迪亞很顯然也十分享受這樣的生活，作威作福，所有人都怕她，都在努力討好她，想要和她做朋友。

　　「那女孩是個威脅，M，你必須做些什麼了。」表姐對瑪格麗特道。

　　「她總是說些很可怕的、好像只有她敢做的事情，走什麼古怪的哥特風。在我看來一點都不酷，她還到處造謠，說我、說我……是個婊子，她是個很壞的人。」

　　「那你就變得比她更壞！」表姐有些生氣的打斷了瑪格麗特，「不要讓我覺得丟臉，M，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站在我右邊的位置嗎？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表妹的份兒上，我怎麼會允許你跟著我。我對你的要求真的很低，不要在學校丟了我的臉！」

　　「抱歉。」

　　就在這對表姐妹的對話過去沒幾兩天，「碎骨者」就迅速佔據了各大報紙、頻道的頭版頭條。連瑪格麗特的學校，都在不可避免的討論這個臭名昭著的變態殺人狂，他犯下的一起起聳人聽聞的罪行，成為了大家口中最好的談資。

　　美國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國家，哪怕是變態殺人狂，也有很多瘋狂的人崇拜。

　　瑪格麗特帶著她的兩個跟班，M2號和M3號，剛進入法語課的教室，就聽到莉迪亞在繪聲繪色的講述「碎骨者」的陳年舊案。

　　「至今警方都沒有找到證據，證明它就是'碎骨者'幹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他or她。」

　　「她？」瑪格麗特挑眉，「你沒上skype新聞嗎？'碎骨者'是男的。」

　　「哦，是嗎？」莉迪亞挑釁的看了回去，她正在一心想要「推翻」瑪格麗特王朝，「誰能確定警方抓的就是真正的'碎骨者'呢？就像我說的，她是個邪佞又狡猾的人。我可不像有些人，輕信又無腦。」

　　「隨便你，」瑪格麗特並不準備在這事上和莉迪亞多做糾纏，談到死亡、鮮血和屍體什麼的，莉迪亞才是專家，她沒必要用她的短處，去和對方的長處比，「比起看空洞的新聞，我更喜歡看驚悚電影，《血紅濺白紗》，米高梅出品。我已經看過了，準備這週末再去，誰想一起？我請客。」

　　瑪格麗特說完，又看著莉迪亞補充了一句：「裝腔作勢，但其實很膽小的，就不要耽誤我們的時間了。」

　　課堂上的學生們，本來還有些猶豫，現在立刻紛紛響應，表示自己週末有空，一定會去，好像生怕被朋友覺得自己是個膽小鬼。

　　莉迪亞「哼」了一聲：「我不需要你請客，因為我本來就打算好，今天下午翹課去看。」

　　當然，莉迪亞最終沒能翹課成功，法語老師當時就站在瑪格麗特的背後。

　　莉迪亞被罰留堂，瑪格麗特的恐怖電影計畫也出現了小問題。

　　跟班M3號，通過skype和瑪格麗特報告，班上有人的家長看了報紙，說分級委員會覺得《血紅濺白紗》pg—13的分級有問題，他們是不會同意自己的孩子去看的。這個家長貌似還打算聯繫學校的家長委員會，禁止全校的學生去看。

　　瑪格麗特為此擔心的一晚上都沒睡好，一兩個人不去，對她沒什麼影響，要是所有人都不能去，那可就太讓人鬱悶了。

　　表姐在第二天的午餐桌上得知後，笑罵道：「你是白痴嗎？這簡直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不明白。」

　　「讓所有人都去看一個東西，最快的辦法是什麼？禁止它！到最後，能陪你去的，肯定都是些有辦法對付家長，真正酷的孩子，這樣階級就區分出來了，明白嗎？而且，你還可以收服一些因為年紀不夠無法去的人。」

　　七年級，基本都是12、3歲的孩子，但因為分級制，相差不大的一歲，就是一道分水嶺，13歲可以自己買票，12歲卻……

　　「我該怎麼做？」瑪格麗特急切的等著表姐支招，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上帝。

　　「我會陪你們一起看，帶上我上大學的男朋友，以及他兄弟會的朋友們，這樣一來，成年人就有了。」

　　「哦，我愛死你了，謝謝，謝謝，謝謝。」瑪格麗特興奮的尖叫出聲，甚至沖上去擁抱住了她的表姐。

　　「我也不只是要幫你，我男朋友就喜歡這個，你必須對我保證，那部電影真的很恐怖，別……」

　　「別讓你丟臉。放心吧，我已經看過了。而且，如果它不空白，報紙上為什麼要說分級委員會要禁制它呢？它肯定很恐怖。」瑪格麗特最開始是和管家一起去的，嚇她的至今都夜夜噩夢，但她還是堅持多看了幾場，只為在週末的時候，當著她失聲尖叫的「朋友」們的面，表現的自己一點都不害怕，很酷，很無所畏懼。

　　接下來的幾天，果然如表姐所說，同年級不少的人，都在巴結瑪格麗特，因為她們也想跟著一起去看這部傳說中的電影，只是她們的家長不允許。

　　瑪格麗特趁機重新樹立起了更高的權威，在她的篩選下，她帶上了一些七年級最酷的孩子，在週末的晚上，約上她表姐和表姐的男朋友那一幫人，一起去了布魯克林區的電影院。他們說這樣比較有氣氛。

　　大螢幕上，女主害怕的依偎在男主漢克斯的懷裡，顫抖著說：「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漢克斯摟著女主，溫柔又意味深長的看著鏡頭道：「是啊，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那是一個漫長又迷人的長鏡頭，漢克斯終於暴露本性，露出了致命的微笑。他的眼睛好像會施魔法，哪怕明知道他這個人很危險，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被吸引，不可自拔。

　　一個普通的殺人案，變成了高智商犯罪的精神折磨。漢克斯一步步孤立女主，他享受著在陪伴她的同時，看著她越來越崩潰的樣子，最後推她走向深淵。殺了女主的朋友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美味的大餐肯定要留在最後。

　　瑪格麗特清楚的聽到，身邊很多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就是這種乍一看沒什麼感覺，稍微一想才深入骨髓的驚悚。只有她，微笑著坐在原位，一如既往的淡定。

　　最終，漢克斯被女主失手殺死，最起碼她覺得他死了。但在最後一秒的鏡頭裡，已經被埋葬到土裡，只只露出一點的手漢克斯，突然動了一下。

　　「啊！」有人沒做好心理準備，尖叫出聲。

　　電影結束，影院的燈光重新亮起，所有人看向了剛剛尖叫的源頭，莉迪亞。

　　瑪格麗特笑了，故意對上身邊的M2號道：「我最近從書上學到一句中文，叫葉公好龍，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中國古代有個人，宣稱很喜歡龍，但當龍真的到他家拜訪他的時候，他卻嚇暈了。你說，這人是圖什麼呢？」

　　「噢，M，快別這麼說了，看看你可憐的朋友吧，她的臉色煞白，好像被嚇的不輕。」表姐配合著自己的表妹。

　　「雖然電影確實很恐怖，但我並沒覺得很可怕呀。」眾人附和，嫌棄的看向莉迪亞，她根本沒她表現的那麼酷。

　　瑪格麗特笑著看向莉迪亞，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