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從來都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
真相不明,被人指著鼻子罵是流`氓,我可不會自我消化這口惡氣。
說出這番孟浪的話,實在是想慪一慪桑嵐的父親。
沒想到,季雅雲的反應比她姐夫要強烈的多。
「你還沒個正經?你就不害怕嗎?」季雅雲跺腳道,「我現在總算知道,老何為什麼說我會害死你了。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怎麼來這兒的,也就是說,這期間,你都一直在被小草頭仙控制。
他雖然是你的意識,卻是顧羊倌煉出的邪物。他能在你完全沒知覺的狀態下支配你的行動,要是闖了禍怎麼辦?最關鍵是,他萬一要是取而代之,那你怎麼辦?你難道就不害怕嗎?」
季雅雲說著,都快要哭出來了。
我心裡一熱,說道:「最初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說不怕是假的。但是,很快我就想通了。」
季雅雲問:「想通什麼了?」
「年前有位朋友,讓我在特殊的環境下,見到了一些特殊的景象。這麼說吧,那件事證明,我至少有十八種意識,或者說是十八種人格。小草頭仙,不過是其中之一。在我看來,他雖然不是什麼正經傢夥,但他始終是我意識的一部分。如果他能反客為主,我腦子裡也不會出現之前那些畫面了。」
季雅雲搖頭道:「我覺得你還是要小心點,別掉以輕心,我是真怕……」
我笑笑:「謝謝你的關心,我徐禍能囫圇個的活到今天,絕不只是靠運氣。如果能輕易被控制,那就不是我了。」
我看了看時間,抻了個懶腰:「天都亮了,不過還好,這一覺睡的還算不錯。要沒別的事,我就先吃早點去了。對了,桑先生,盒子你可以留下,不過這銅鎖,我還是得先借用一下。」
桑嵐的父親在商場打拚多年,精通人情世故,哪能聽不出我還在賭氣,當即尷尬道:
「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不過你也應該明白,如果不是因為嵐嵐和雅雲認識了你,就算你解釋,普通人也未必能明白所謂的真相,對不對?」
他把木盒連同銅鎖交給我:「這盒子雖然精巧,但在我手上,也不過是件玩意兒。如意扳指對我沒用,銅鎖更是賊贓。這些你留著吧,留下一起吃早飯。然後……然後我跟你一起去見見童老闆。」
他的確坦然,但說到底,這個戲迷還是想見他的偶像。
我果斷把東西收下,等待季雅雲和董亞茹做早飯的空,忍不住又拿出那枚如意扳指把玩起來。
正感嘆這賊物件的精巧,桌上一部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桑嵐的父親匆匆走過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奇怪。
他朝廚房看了看,沖我點點頭,邊接通電話,邊往陽台走。
我本來絕沒想過偷聽別人打電話,可當他走到陽台上,對著手機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我就愣住了。
他似乎是刻意壓低了聲音,我聽的不甚清楚,但還是大致聽到他說的是:
「喂,關妙,這麼早有什麼事?」
後面的話我沒仔細聽,等他接完電話回來,我便向他問道:「你認識關妙?」
「關妙?那是什麼人?」桑嵐的父親反問道。
看他的表情,絕不像是故意做作,但我剛才明明聽到他提到『關妙』兩個字。
見我看著他不說話,他愣怔了一下,忽然一拍腦門,「嗨,這是又鬧誤會了。」
他拿起手機,點了兩下,把手機舉到我面前,「自己看。」
他翻出的是通話記錄,看到上面的標註,我才知道,果然是誤會了。
上面顯示的來電人是——管妙玲。
「關妙……管妙玲……」
我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而是看著屏幕,有些發怔。
「關妙是什麼人……」桑嵐的父親看出有些不對勁。
我猛一擺手,示意他先別說話。
半晌,我抬眼看向他:「這個管妙玲,怎麼還備註了另一個名字?」
桑嵐的父親「哦」了一聲,「這是我公司裡的一個職員,她本來叫劉曼文,但年前兩個月,她改了名字。
據說是她的一個親戚去世前,因為沒有繼承人,所以收她做了女兒。但條件是,要讓她改名字跟自己姓。所以她才改名叫管妙玲。
我叫她曼文叫慣了,可人家既然改了名,再叫原來的名字就是不尊重,為了怕自己弄錯,我才加了備註。」
我點點頭,桑嵐的父親問:「怎麼,你說的那個關妙,和曼文,不,和管妙玲有關係嗎?說起來,要是用你們這裡的方言念出來,關妙倒是和管妙玲前頭兩個字聽起來差不多。」
他說的是事實,要按照當地的發音,『關妙』和『管妙』還真差不多。
但是,我並不認為兩者之間會有牽連,畢竟世界還沒小到這個地步。
我之所以發愣,卻是因為他括弧裡備註的那個名字。
劉曼文……我怎麼覺得,像是聽誰提起過這個名字似的?
吃早飯的時候,季雅雲忽然問我,等下要去哪兒。
我說,肯定是要先去林教授家裡。
我和老古不熟,本來可以不管這件事,但現在我的老恩師對這件事上了心,我卻是不能不管了。
或許,老古正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先去找林教授的。
這『橡皮猴子』,絕對是狡猾的很。
季雅雲說:「那等下我和你一起去吧。」
「怎麼,你還擔心我會被小草頭仙反客為主?」
「那是一方面。」季雅雲眼睛忽閃了兩下,「另一方面,在過年這段時間裡,我新學了一些東西,或許會對你有幫助。」
「新學了東西?學了什麼?」我饒有興緻的問,「可別告訴我,你這段時間凈研究怎麼跳大神了?」
季雅雲白了我一眼,剛要開口,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見是林彤打來的,我趕忙接了起來。
不等我說話,林彤就在電話那頭道:「童小秋醒了!」
「你先穩住她,我馬上趕過來。」
「不是,你聽我說!」林彤道,「你先別急,童小秋是醒了,可是……可是她又被我給催眠了。現在,軒生醒了。」
我一陣無語,貌似在這兩天的經歷中,可是有太多人說了太多饒嘴的話。
電話裡再次傳來聲音,卻是換成了林教授。
老教授在電話裡少有的狂躁道:「怪不得我們一直都找不到關妙呢,敢情從一開始就弄錯了!現在軒生醒了,才知道他之前沒把話說全,他那個朋友不叫關妙,而是姓管,叫管妙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