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懸屋盜風
我也顧不上置氣了,接過銅錢,默念法訣,再次撒了出去。
銅錢落地,我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頂門心,同時耳邊傳來好幾聲倒抽冷氣的聲音。
那一把銅錢有十多個,竟然沒有一個滾走,十幾個銅錢落地,只發出了一下聲響,然後就筆直的立在了那裡!
「劉大師,這地方真有問題?」毛總向『裝逼鏡』問道,聲音不自禁的有些發顫。
「沒有問題,你找我來幹什麼?那麼些個銅錢都立起來了,你們難道還以為,是這個兄弟玩的把戲?」
『裝逼鏡』嘴裡說著,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了右手:「還沒自我介紹,我姓劉,劉炳。兄弟怎麼稱呼?」
「徐禍。」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我正想把手抽回來,他忽然拉著我的手,往旁邊走了幾步,低聲說:「這檔子事不好弄啊,看來我們兩個不得不合作了。」
「合作?」
「對,合作。」劉炳點點頭,聲音壓得更低,「我看的出來,你應該是剛入行,那你也應該知道這一行的規矩才對,要麼一開始就不接買賣,一旦接了,就不能中途變卦。要不然就會遭報應的。」
我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破書上的確有這麼一條規矩,要說之前,我還真沒當回事,可眼看按照破書上的法子行事,那麼多銅錢都立了起來,我哪兒還敢貿貿然的去觸犯一些禁忌的東西。
劉炳接著說道:「這地方有多邪門就不用我說了,你一個人再加上一條狗,恐怕不能擺平吧?老實說,我和你也是一樣,羅盤拿出來,也沒法收手了。我是看風水的,但是靠風水相術,我也沒把握擺平這裡的狀況。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合作。」
如果他不是說了後半截話,或許我還會猶豫,但聽他說的坦然,也就當機立斷,同意兩人合作。畢竟我是頭一回接生意,單靠破書上的東西照本宣科,那跟沒頭蒼蠅也沒什麼區別。倒不如兩人合作心裡還有些底。
見我答應合作,劉炳扶了扶墨鏡,回到了毛總等人跟前。
「劉大師,您看……這事要怎麼處理?要怎麼才能改了這裡的風水,才能不再死人?」毛總小心翼翼的問。
「改風水?」劉炳聲音轉冷,「你早幹嘛去了?買這塊地之前為什麼不找人看風水?」
見毛總囁喏著說不出話,他緩下口氣說:「風水局勢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要是在動工前,我輕易就能看出端倪。現在該拆的不該拆的全都拆了,建築一推倒,四下的風灌進來,原本的風水氣勢被日月風生攪亂了,不等個三兩年,等氣勢平定下來,誰能看得出問題出在哪裡?如果不信我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另請高明,找別人來。」
我留意到他這麼說的時候,墨鏡后的眼皮微微波動,應該是眼珠子在快速的轉動。
我很快反應過來,他說這話,是想僱主自己提出找別人,這樣他就不算違背規矩了。
這個猥瑣的墨鏡男,可真雞賊啊。
「三兩年?」毛總和其餘幾個人面面相覷,都哭喪起了臉。
從他們開來的車看,這個毛總也不是什麼億萬富翁級別的,一個項目擱置三兩年,那就是把投進去的資金擺在那裡任憑風吹雨淋的貶值啊。
「我爸已經找過好幾個風水師了,他們都說看不出什麼。」三毛說道。
毛總跟著上前,用哀求的語氣對劉炳說:
「大師,我是真沒法子了,要是一年內不能動工,我和我的合伙人,就都要破產了。您好歹給想個辦法,只要……只要不再死人,能儘快動工就行了。」
劉炳計劃失敗,忍不住看著我嘆了口氣。
三毛走到我身邊,小聲問我:「徐大師,你有沒有把握,把這事給平了啊?」
我是真想照葫蘆畫瓢,學劉炳那樣,用話套著她和我解除雇傭關係,可我沒那個資本,不幹成這買賣,我就真得挨家挨戶的打著板要飯了。
這時劉炳無奈的開口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收了你們的錢,我也只能儘力而為了。不過這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擺平的,就讓這兄弟留下來,和我一起弄吧。其他人,現在全都到外面去吧。」
一聽說他肯幫忙,毛總等人都是喜出望外,忙不迭答應著往外走。
三毛本來還想留下,硬是被她爹拽了出去。
三毛臨走前,我問她要了幾根頭髮。本來沒想到真有鬼,現在情況出了變化,只能臨時抱佛腳再行準備了。起碼我得能看見鬼才能抓鬼不是?
一行人出去后,劉炳肩膀明顯往下一塌,長出了口氣,斜眼看著我說:
「你還真是個新手啊?居然只會用壓倒眉的法子開陰眼?」
我臉一紅,想說我特麼真沒想到真有鬼,要不然也不會準備不足了。
不過聽他完全是一副揶揄的口氣,我也不願露怯,乾脆轉移話題,同樣斜睨著他說:
「大陰天的還戴墨鏡,你該不會是瞎子吧?」
「耶?你倒是提醒我了,怪不得看東西這麼黑呢。」劉炳嘿嘿一笑,把墨鏡摘下來放進了兜里。
這一來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麼要戴墨鏡了。
這傢伙的眼睛生得相當的油滑,戴上墨鏡還有幾分高人的架勢,墨鏡一摘,那就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猥瑣,極度猥瑣。
我和他年紀差不離,沒其他人在,三言兩語就熟稔起來。敢情他在業內還真有個綽號,就叫劉瞎子。
「瞎子,你覺得咱們該從哪兒下手?」我是真一點主意也沒有。
劉瞎子嘆了口氣,「唉,別以為我剛才跟姓毛的說的是瞎話,這裡原先蓋的房子至少有三五十年了,冷不丁一推倒,氣勢攪亂,哪那麼容易就能看出端倪?」
「你不是說有辦法嗎?」
「辦法是有,不過我以前也沒用過,不知道靈不靈。」瞎子邊說,邊從包里摸出個裝眼藥水的小瓶子丟給我:「裡邊是屠牛淚,可比壓倒眉開陰眼靠譜多了,就當送你的見面禮了。」
我接住瓶子,還沒細看,就見他已經收起了羅盤,正彎著腰撅著屁股在搬一大塊混凝土黏在一起的大磚頭。
他邊吭哧吭哧的搬磚頭,邊說:
「風水局勢不光是有天造地設,也有人為的,既然本家只要求查出死人的原因,那就簡單多了。我師門有一種秘術,叫做懸屋盜風,可以在短時間內將一定區域內的風水局勢恢復到沒改變前的樣子。你看這堵牆,再看看裡邊的水泥地,這兒原先應該是一間屋子。咱們現在就把那屋子重新造起來,看看裡邊到底有什麼貓膩!」
他把那磚頭搬到那堵牆的一邊,擺在地上,還似模似樣的調整了一下方位,直起腰扭過臉看著我:「兄弟,別愣著了,還不幫忙?」
我剛把牛眼淚滴進眼睛里,這時見他轉過頭,看清他的樣子,不禁呆住了。
「你不會讓我一個人幹活吧?」瞎子假裝對我咬牙切齒。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盯著他的臉說:「你這兩天最好小心點。」
「怎麼了?」瞎子眼珠轉了轉,和我對視。
「你印堂發黑,烏雲蓋頂……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