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鬼瓶
「用死人骨灰做的罐子!」竇大寶剛把罐子接過去察看,聽了靜海的話,差點沒直接扔了。
雖然我也覺得心裡膈應,可還是把罐子拿過來再次查看。
哪知道靜海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讓我也甩手把這東西扔了。
「說這罐子是用屍骸鞣製並不准確,要是我沒猜錯,這東西真正的名字,應該叫做四鬼匯陽瓶,是用四個甘願赴死的活人,連帶魂魄燒制而成的!」
我胸口一陣發悶。
老和尚見多識廣,說話也不繞彎子,我卻無法想象,把活人燒成『罐子』是怎樣一種情形,也不敢想……
靜海自顧解釋說:「古往今來,各種邪術妖法層出不窮,邪術可以把人害死,可以把鬼煉成魔道,可絕不能將人魂鞣製成器皿。但凡人魂成器,必須得是本主心甘情願為之。這瓶子,應該是由四個甘願赴死的人將肉身和魂魄投入進去煉製而成,目的是用吃土鬼吸引匯聚地氣的特性,彙集地火元陽,養護瓶中之物。因此,說這是四鬼匯陽的鬼瓶,絕不為錯。」
我下意識的點點頭,五行邪煞分屬金、木、水、火、土,當中也只有吃土鬼能夠匯聚地氣精華了。
「那這罐子……這鬼瓶里裝的是什麼?」竇大寶問到了重點。
靜海的回復十分給力。
老丫攤了攤手:「我也是頭回看到這東西,『四鬼匯陽』的名字都是我信口起的,我哪兒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
「那就打開封口看看!」遇到這種事,竇大寶一貫的簡單粗暴。
「別亂來!」我看向靜海,總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關鍵是,瞎子的院子里,為什麼有這麼一件東西?
「瓶子里是什麼,目前來說不重要。要我說,既然是埋藏在墳墓里,裡頭的東西,就算不是逝者的屍骨,也多半和墓主息息相關。」靜海看了看天,起身說:「時候不早了,先辦正事。鬼瓶的事,等咱回去再研究。」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下意識的不想和老和尚撕破臉了。
靜海雖然邪氣凜然,而且還唯利是圖,可一旦認定一件事,就絕不會輕易忘記和更改初衷。
無論發生任何狀況,到最後仍能分清主次,絕對難能可貴。
我站起身,順手把竇大寶拉起來,讓他先別管鬼瓶的事。當務之急,是先把瞎子從『萬劫不復』中撈出來。
我問靜海,是不是只要把鬼瓶放回原處,調轉一下方向就行了。
話一出口,我就先為難起來。
剛才我嚇成那樣,早忘了瓶子拿出來的時候是哪面對著哪面了。
好在靜海說:「其實我對風水也不大懂,好在對這鬼瓶還曾聽說過一些。吃土鬼一旦離開原先埋藏的地界,再埋回原地,也不會起作用。換個位置,把鬼瓶安放在院子的對角,或許還能奏效。」
說著,老和尚又朝墳坑裡深深看了一眼,居然又魔叨般的哭了起來:「嘿喲,我的小祖宗誒……你我要是有這緣分,你為什麼不一早給我點提示……」
雖然急著辦瞎子的事,我還是忍不住問:「這豎葬墓里除了鬼瓶,還有什麼?」
我剛才仔細看過,鬼瓶拿出來后,墓中變得能夠透光,兩尺直徑、四尺徑深……裡邊再沒有別的東西。
因此,我才認為靜海弄錯了,下頭根本不是什麼墓葬。
而且,在下面的時候,四個吃土鬼的對話我記憶猶新。
『小東西被他嚇跑了』、『小東西跑了,就讓他下來陪我們』……
吃土鬼口中的『小東西』究竟是什麼?
靜海口口聲聲念叨的『小祖宗』又是誰?
靜海仍一臉如喪考妣,但也沒太墨跡,擦了擦眼睛說:
「我沒有看錯,這下面的確是豎葬墓,是七星映月的格局。你們不懂風水,我解釋也沒用,就只說一點:沒有單獨存在的局勢,更沒有完全人造的局勢。」
不等我和竇大寶發問,他就擺了擺手,繼續道:
「這格局名為七星映月,卻是深藏地下。地下哪兒來的星月?正所謂局勢只可借,不可反其道,天地更不能混沌。此地無水脈,不能照星月,如要藉助星月之勢,必定要以物映天。
七星映月中的七星,就是七塊石板表面顯露的七顆『星辰』;所映之月,並非是天上的月亮。而是參照天相星斗,在石板中另造出一個小周天。」
「那塊空心石板……」我和竇大寶對視一眼,回頭看向牆角的深坑,「中間的空洞,是反映天上的日月星辰?」
靜海點點頭:「正是。」
「那怎麼可能?」竇大寶道。
我抿了抿嘴皮子,雖然沒吭聲,但和竇大寶同樣不可置信。
我絲毫不懷疑古代能工巧匠的手段,可包括那塊被輕易打破的石板在內,七塊墓石同樣年代古樸,外表絕看不出任何人工拼接的痕迹。
可問題就在這兒,石板外表沒動過,那空心石板裡頭如星羅密布般的孔洞又是怎麼來的?
靜海看了看我和竇大寶,臊眉耷眼道:「你們不用想了,那不是人工打造的。而是……是小祖宗的手筆。」
我和竇大寶都沒再說話,事實是,也不用我們問,靜海又哭了……
「嗚嗚……我們養蠱煉降之人,和佛家道門一樣,終其一生,也只是求個圓滿。佛家有達摩釋迦,道家有老耳天尊,我們……我們降頭師,雖然可借佛家修補因操縱蠱降逆天而虧的德行,能夠輪迴,可如果要大圓滿,就必須求『小祖宗』保佑。我本來都以為,『小祖宗』就只是個傳說……我他媽哪兒知道,它真的存在……
傳說中,小祖宗乃是合天相之靈物,但卻最懼日精月華。所以,小祖宗從來都只暗藏地下,一直都在尋覓合天之數的所在,打造屬於自己……不是,是屬於我門中人的靈物……」
我和竇大寶都聽得發愣,看看時間不早,再想想老和尚一貫的性子……
我冷不丁插口問:「那小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