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嬴政在秦蘇那種很難形容的眼神注視下終究是有些忍不住了,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事後,就把一群人都揮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和秦蘇兩人堪堪對望,嬴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該怎麼說。要知道,這種狀況對嬴政而言絕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試想他堂堂大秦國君手底下文武百官,民眾千萬,哪個不是仰他的鼻息做事,嬴政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可是偏偏對著眼前這少年,嬴政就是覺得難了。真難了!就因為他沒說什麼就出征,少年就鬧了那麼大一件事,險些就是天人兩隔的局面。這他要是真說了什麼,天知道這看似乖巧的少年人還會鬧出點什麼動靜。偏生這種動靜讓嬴政全無辦法,即捨不得罵,更捨不得打……要真有點什麼事,他還心疼的緊。
況且,嬴政總是弄不明白少年究竟在想點什麼,就像這幾日……嬴政犯難了。
秦蘇心思轉了一圈,多少知道嬴政想說什麼。不外乎就是些大道理,還有就是勸自己的話。嬴政疼他,秦蘇心裡知道。只是這種疼惜和他想要的還是有區別。秦蘇也不想勉強,一切循序漸進就是。秦蘇畢竟多了那麼多年的見識,嬴政對他的態度早就有別於普通的父子之情,只是嬴政自己意識不到罷了。所以秦蘇並不著急在一時,甚至怕逼的嬴政緊了,反倒出些什麼意外。
所以特別是這個時候,秦蘇絕對不會讓嬴政把他想說的那些話說出來。秦蘇露出很純真的笑容,滿臉的驚訝神情道:「父王早就準備攻打燕國了麼?這一次必然大出燕國所料。父王真厲害。」
嬴政聞言本能的點頭,然後又在公子扶蘇滿心崇拜的眼神中,頗感得意。於是乎,父子兩人開始對這次伐燕展開討論。期間,扶蘇有意無意的將話題轉向了一統天下,這就更順了嬴政的意。頓時,嬴政就對著自己的兒子滔滔不絕,有點恨不得立刻能讓扶蘇明白自己想法和目的的意思。
這說話間,秦蘇又給嬴政添了些酒菜,到後來又召了蒙恬進來。君臣徹底忘了趕路,就這麼聊了起來。當然最多的話題仍是離不開這次攻燕的決定。不過繞啊繞的,再加上酒在某人刻意為之下,又多了點。所以嬴政徹底忘了自己一開始想要和公子扶蘇說什麼。
也不知喝了多久,秦蘇見嬴政已經有點酒意上湧,就對著蒙恬打了眼色。秦蘇上前輕巧的拿過嬴政的酒樽,說道:「父王,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趕下一程路。」
嬴政雖然有點酒意,但是神智還挺清醒,聞言就點頭,說:「好。是該走了。」說著就要從地席上站起來。只是酒多了自然動作遲鈍,蒙恬趕緊上前想扶著卻被秦蘇攔在了一旁。
秦蘇來到嬴政身邊,小心的扶著他站起,然後湊在嬴政耳旁道:「父王,與兒臣一起坐馬車好不好?」
嬴政見扶蘇溫言細語的乖巧模樣,自然無從拒絕。於是就在眾禁衛的訝異眼神中登上了馬車。要知道嬴政素來不喜馬車,到哪裡都是騎他的那匹彪悍黑馬坐騎,這已經是慣例了。
上了馬車之後,果然嬴政就覺得不是很習慣。再加上馬車搖晃的比騎馬更不舒服,他又喝多了點酒,自然會頭暈。秦蘇就扶著嬴政坐下。
這不愧是秦王用的馬車,車體內部的設施用具都相當奢華,兼之又是給公子扶蘇一路上養病用的,所以更以舒適為主。嬴政半躺著,酒意有點上湧,秦蘇在旁用熱巾給嬴政擦了擦,才低語道:「父王,休息一會吧。我在旁陪你。」
嬴政受不住睡意襲來,就點了點頭,靠在軟墊上睡著了。馬車廂裡頓時除了外面傳來的車軲轆聲和禁衛們的馬蹄聲外,就沒了一點聲響。
秦蘇怔怔看著嬴政熟睡的俊臉,心潮起伏不定,總似有些不真實的感覺存在。他如此平凡的一個人竟愛上了名垂千古,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皇帝……
秦蘇忍不住伸手輕輕觸摸了嬴政的臉頰,手指尖極輕的勾畫著他俊美的面容。醒著的嬴政自有一股懾人的帝王氣息讓人不敢仰視。而睡著的嬴政有時候會微微皺起眉頭,但整個臉卻看上去尤為沉靜,透著股讓人安心的氣息。
從什麼時候起愛上這個人秦蘇已經無法憶起了。或許從見到嬴政猶是少年時的第一眼起吧?他的冷靜,他的決絕,他的狠辣,他站在高位時的那股勢如破竹的氣勢和威嚴……這些都是從小就吸引著秦蘇的東西。
秦蘇也有些慶幸,正因為太子的身份,所以才能從小就站在這個人身邊,看著他一步步走向神壇,從而愛他,崇拜他。若非他是公子扶蘇,天知道他會在這個時代的哪個角落,又怎麼可能遇上嬴政。
唉,可是這個人再怎麼說,也是公子扶蘇這具身體的父親。嬴政即便是秦始皇,即便有著一統天下,隨心所欲的能力與胸襟,可他是否真的會接受扶蘇?徹底違背道德禮教?這一切都是未知數。秦蘇雖然想要去淡然面對,慢慢去磨,可是究竟能有多少把握,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秦蘇這些年想明白一件事,又經歷這次的生死劫數,他僅僅是不想再放棄,不想這輩子也白活而已。既然愛上了,就愛上了。何不聽從自己,任性一次呢?
秦蘇想著就湊過身子,在嬴政的嘴唇上極輕的一吻,然後低聲道:「我不會放棄的。」說完這句,他就貼著嬴政側躺下來,斜靠在嬴政身邊,也一樣的沉沉睡去。這一天的歷程,又喝了點酒,秦蘇的體力已經跟不上了。所以這會兒,嬴政在他身邊,他便覺得十分安心的睡著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就在秦蘇睡下去的那一刻,嬴政卻一下睜開了眼睛。
眼神中完全沒有酒意的嬴政,神情顯得很複雜。扶蘇正靠著他小睡,少年安靜的睡臉,清秀的臉型,纖長的睫毛清晰可見。少年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他一清二楚。之前少年的小心翼翼和刻意的岔開話題,他又怎能不知?
所以明明知道不該再放任下去,可偏偏那抹仍殘留在唇邊的溫軟卻讓嬴政險些失控。
這時,少年動了動,整個人貼的嬴政緊。柔嫩的臉頰依到了嬴政胸前,呼吸輕而均勻,纖白的頸項和精細的鎖骨微微露出衣領,烏黑的頭髮有些凌亂,有些就散在了嬴政的胸前,另有一些則半遮著少年的臉。
這一刻,嬴政有些發怔的看著懷中少年,突然間,少年胸前的那一朵嫣紅讓他的呼吸突然滯了滯,旋即便顯得有些急促。他仍記得當時給少年紋上那朵花的情景,更記得少年在他的懷中輕呼細喘,由男孩變大人的那一刻。
嬴政看著扶蘇的眼神瞬間變的有些深沉。這些年細細數來,陪在他身邊的始終是這少年。而他也清楚,自那日起,他每每看著扶蘇,心裡就忘不了那一刻。有多少次,他與扶蘇同塌而眠,卻因為那股忍不住的邪火而轉去後宮。他本以為那是正常的慾望,可是,面對著那些女人時,他想著的卻是這少年在他懷中輾轉高潮的一幕。
嬴政心裡清楚,他對扶蘇早就有著超出常理的一種慾望。他不允許少年離開他的視線,他到今天仍是以太子扶蘇身體欠佳為由避免朝堂大臣們提出的納太子妃的策薦。不知不覺間,他似乎已經把扶蘇當成了自己的……他更不容許有人接近。
扶蘇的表白雖然讓嬴政驚訝,可他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避開,而不是對扶蘇的懲罰。僅這一點就足夠說明嬴政潛意識裡對這個事實的無措。他就像很多普通人一樣,理智上無法接受,可感情上卻帶著絲竊喜。扶蘇一切以他為重,嬴政更是滿心的得意。
看著少年全心的依賴,嬴政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拒絕,或者是……不拒絕。
嫣紅的山茶花隱約可見,纖細的手腳搭在嬴政的身上,那腰肢柔韌堪堪是嬴政一手能環住的。雖然仍顯得消瘦,但這幾日少年的氣色顯然好的多了,那嘴唇也是潤紅的,不時隨著馬車的搖動蹭過他的胸口。嬴政的喉間一陣乾澀,那紅唇的柔潤讓他更想著多嘗一些。
險險忍住自己的衝動,嬴政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自己的身軀,讓少年睡的更舒服一些。然後嬴政便想翻身而起,若是再這麼下去,天知道自己會做出點什麼來。
然而,嬴政才那麼一動,便覺得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了。嬴政一僵,側頭看去,只覺得心裡猛的一緊。扶蘇正睜大烏黑的雙瞳,眼中滿是渴求的看著嬴政。
「你……」嬴政的下半句被扶蘇打斷。
「別走……」秦蘇的聲音極輕且低啞,卻清晰的傳在嬴政耳中,「別走…別離開……」下一刻秦蘇傾身抱住了嬴政。
嬴政著了魔似的看著扶蘇有些泫然欲泣的神情,只覺得腦海中一片燒灼,然後情不自禁的他一把用力撈起少年的腰身,旋即重重的吻在了扶蘇的唇上。
秦蘇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本以為嬴政會乾脆的離開,根本想不到嬴政竟真的會吻他。自唇上傳來的火熱與力度正告訴秦蘇這一切都是真的。下一刻,秦蘇本能的閉上眼,雙手攀上嬴政的頸項,逐漸的加深這個吻。嬴政如此主動,秦蘇他當然也不會客氣。這可是嬴政先挑起來的。
唇齒交纏著,濕濡的聲音隱約響起,秦蘇悶悶的呻吟聲,嬴政急促的呼吸聲……他就像貪狼一般吸飧蹂躪著那份柔軟香甜,那是在嬴政心裡壓抑了經年的渴望。這一刻完全爆發出來,讓嬴政一時間竟沒有絲毫想要停止的念頭。再加上扶蘇的縱容和積極配合,嬴政全身上下都熱了起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激烈**。收在秦蘇腰際的手也越圈越緊,就像是要把少年整個人都揉進身體裡似的。
缺氧的感覺襲來,秦蘇被吻的眼前一陣陣的發昏,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嬴政懷裡。但他的雙手卻仍是緊緊的環住嬴政的頸項,一刻也不想鬆開。
兩人誰都沒想到事情竟會突然之間發生到這一步。當嬴政停下來的時候,才駭然發現懷中的少年竟因為太強烈的刺激而昏了過去。眼角因為激動而滲出淚水,雙唇更是飽經蹂躪而越加濕濡紅潤,透出極誘人的光澤。
嬴政抱著昏過去的扶蘇不敢大動,心裡火熱的慾念也因為扶蘇昏倒而消退了大半。他急忙從旁取了水囊,對著扶蘇的嘴唇慢慢餵了下去,只是扶蘇還沒清醒,水倒是有大半流了出來。順著扶蘇纖細白皙的頸項流進了衣服裡,帶出一道道水痕,嬴政看著又是一滯,勉強讓自己挪開眼神,對著扶蘇輕喚道:「蘇兒?蘇兒!你還好麼?」
秦蘇迷迷糊糊中聽到嬴政在叫他,就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嬴政流露出擔憂的俊臉,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頓時,秦蘇的臉頰有點火燙的感覺,然後整個人都偎在了嬴政的懷裡,不敢去看嬴政的神色。那一吻,他的反應竟是如此強烈,如此主動……與過去的他根本完全不一樣。他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吻……
扶蘇讓人心動的神情再度撩撥起了嬴政的心思,看著懷中正害羞的少年,嬴政不由得低笑道:「怎麼了?之前不是還讓別走麼?」
扶蘇悶悶的在嬴政懷裡「哼」了一聲,也不理嬴政。可他心裡卻有著說不出高興,嬴政此舉莫非是已經認同了他的感情麼?
這時候,嬴政低聲道:「蘇兒,你可知這樣做實乃大逆不道?有違倫常?」
話音才落,嬴政明顯的感覺到懷中人的身軀整個僵硬起來,抓著他的手也是極其用力,指骨都有些泛白了。可扶蘇卻偏偏就是埋頭在嬴政懷中,不肯抬頭。
嬴政見狀心裡微疼,但是有些話嬴政覺得似乎又是非說不可,他柔聲道:「蘇兒,你還小。等你身子骨好了,父王替你立妃,等嘗到女人的滋味,你也就不會這麼想了。」
其實嬴政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這麼想。他很清楚剛才自己如此的親吻扶蘇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然而,這麼說又是他必須做的。這話從先前在茶店中就已經醞釀著了。嬴政也不清楚自己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還有什麼說服力,但是他又不得不講。
而顯然,嬴政說的這些話絕對的觸動了秦蘇的逆鱗。秦蘇聞言只覺得全身都氣的無力,幾秒鐘前還似在天堂般的快樂,可現在卻……嬴政!都已經做出這樣的舉動了。難道他還要將他們之間的感情歸為於一時衝動,又或者年幼不懂事麼?
嬴政也覺得自己說這些話似乎選錯了時機,但是如今卻又是騎虎難下。正當他還想說什麼解釋一下的時候,懷中的少年突然就猛的推開了嬴政。
嬴政有點尷尬的看著少年,而扶蘇卻瞪著大眼睛看著嬴政,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父王難道真的是這麼想的麼?要我去立妃?」
嬴政聞言啞然,伸手似乎是想要安撫一下顯然有些怒火中燒的扶蘇,卻不想被扶蘇整個拂開了手。嬴政無奈的只說了一個字「你」就被扶蘇打斷。
扶蘇深吸了一口氣,瞪眼死死盯著嬴政,一字一句道:「既然這是父王所願,那兒臣就謹遵父命!選妃的事,兒臣回到咸陽之後會立刻辦。還請父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