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豪門小少爺×替身僕人
A市的交通一貫是一個謎, 秦知想快也快不了, 開著車夾在滾滾車流中近一個小時才到了會所。
跟著已經提前在下面等著的服務員上了二十八層的電梯, 秦知撿到了一隻因為宿醉而滿臉浮腫的好友。
好友雖然不算特別帥的那種,但平時放在人堆裡也是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的俊朗,如今經過一宿的爛醉, 不僅身上的銀灰色西裝是皺的、頭髮亂糟糟的還泛著油光、眼腫的像兩顆核桃, 在晦暗曖昧的燈光下像是一坨不明物體一樣癱軟在深紅色沙發上。
「啪」的一聲把燈光切換成正常的模式, 看清楚好友模樣的秦知忍不住抽了一口氣,他有著一點兒輕微的潔癖,對這種辣眼睛的畫面反射性地有點兒接受不良。
在僅剩的一點友情力量的驅使下, 秦知艱難地伸出胳膊想要把喝的爛醉的好友扶起來, 結果人還沒醒, 嘴巴倒是先張開了, 吐了秦知一身。
秦知:「……」好的他們之間的友情在此時正式終結。
他鬆開手,好友立刻又如同一顆醃蘿蔔一般栽倒在沙發上。
秦知心疼地將身上沾了髒東西的外套脫掉,好在剛剛他避了一下,只有外套沾上了一些, 裡面的衣物倖免於難。
看著手中散發著奇異味道的外套, 秦知的眉頭皺的簡直能夾死一隻蒼蠅,這件外套可是蘇斷親手幫他挑的, 蘇斷那裡也有一件同款式的,他每次和蘇斷一起穿都能把蘇錚氣得半死, 好不容易等到蘇錚工作出國了才有機會穿上一次, 居然就這麼倒霉的被糟蹋了……
忍著噁心用侍應生拿來的紙巾將上面的穢物簡單抹去, 秦知歎了口氣,決定在回家的路上把它送去乾洗店好好清理一下。
他正仔細地擦著自己的衣服,好友忽然在沙發上蠕動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看見是他之後,用人鬼不辨的口音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秦、七……只……」
秦知:「……」
聲音扭曲成這幅樣子,倒是不用擔心自己的名字被會所裡的人知道,他現在的身份還在保密,如果提前洩露出去,可能會引起一些麻煩。
好友睜著幾乎已經看不見的眼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哇的一聲嚎哭了起來。
秦知擦衣服的手遲疑了起來,他記得他應該沒有對這位好友做過什麼慘絕人寰的事,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一言不合就開始哭呢?
而且說起來,家裡小朋友送他的衣服都被弄成這幅樣子,要生氣也是他先開始吧?
在一旁給秦知遞紙巾的侍應生也愣住了,他看著這一幕疑似渣賤相遇的情感糾葛現場,忍不住緊張地嚥了口口水。
……
在好友顛三倒四的敘述中,秦知終於勉強瞭解了今天這一出的前因。
很俗套,非常俗套,完全不出意外,還是感情上的那些事。
簡單的說,就是一個「我愛她她不愛我還要跟我在一起拿著我的錢去養別的小白臉」的故事,常見於各大狗血言情小說和電視劇中的橋段。
「芸芸,嗝,嗚嗚嗚……」好友發出最後的微弱呻吟,然後又眼一閉睡了過去。
秦知:「……」
關於好友有個交往了近五年的女朋友的事,秦知是知道的,他前天還聽見好友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的秀恩愛,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不過秦知其實有點不理解,細節是不會騙人的,都已將在一起五年了,差不多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怎麼能對對方是不是真心一點兒察覺都沒有呢?
好歹也是能替他鎮住秦氏半年多的人,智商和手段都肯定是有的,怎麼在感情裡就能蠢笨成這樣?
而且發現自己被背叛之後,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去找那對狗男女的麻煩,而是像只鴕鳥一樣沒出息地一個人縮起來買醉,也是懦弱的讓他想把人揍一頓清醒清醒。
秦知在心裡悄無聲息地腹誹了一句,當然,如果他知道這一句腹誹很快就會應驗在他自己身上,肯定會真心實意地為好友感到心痛。
然而人生中的很多驚喜都是無法預估的,所以秦知在心裡嘈完,過去確認了好友只是喝蒙了,暫時還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之後,就給了侍應生一筆不小的費用,讓他幫忙稍微把好友身上清理一下。
侍應生是個很機靈勤快的青年,立刻乾脆利落地找了毛巾把那張滿臉鼻涕和眼淚的臉擦乾淨,沾了髒東西的西裝外套直接扔掉,裡面的襯衣也沾了,但是沒辦法脫,只能將就著擦了擦。侍應生最後去找了一件大概是自己的衣服給人套上,看著好歹乾淨了很多。
秦知幫著把乾淨的外套給好友穿上,感覺差不多了,就讓侍應生先在這裡看一會兒,他去洗手間把自己清理一下。
雖然後來沒再沾到什麼髒東西,但折騰了這麼久,身上也都是臭味,他至少得去洗洗臉。
這間會所是A市的頂級會所之一,裝修奢華,冷硬的大理石地板反著光,看起來很正規,對客人的隱私性保護的又好,在A市的名聲還是不錯的,雖然說也提供一些不正經的服務,不過確實有許多人會選擇在這裡談正事。
好友還算有點智商,選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買醉,要是到酒吧之類的地方,說不定現在已經被人帶哪去了。
水流從指縫中穿過,秦知挽起袖子,仔仔細細地用洗手液將手和整個小臂都打了一遍。
忽然,細微的談話聲忽然傳進他耳中。
「你猜我昨天晚上在這裡看見誰了?」
「嗯?誰啊?」
「秦氏的當家老總,滿臉不高興地一個人來的,我特地在門外蹲了幾次,就看見服務員不停往裡面送酒,也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嗨,你管人家那麼多呢。」
聽到秦氏兩個字,秦知放緩了洗手的速度,微微側了側耳朵,仔細地聽廁所裡兩個人的談話。
「現在這個當口,誰不盯著秦氏看啊……不過說起來這個老總只是個傀儡,背後管著秦氏的,還是那個叫秦知的私生子。」
「你見過他?」
「怎麼可能?秦家的這個私生子神神秘秘的,我前不久找人查過,結果除了一個名字,愣是連照片都沒能找出來一張,也是見了鬼了。」
「說起來秦風也真是倒霉,家業都繼承了一半了,還能硬生生被一個私生子攆出去。」
「得勒,我可一點兒不同情他,秦大少這人做事不積德,當時我家只是栽了個跟頭,他落井下石的速度可比我對家公司都快,不瞞你說,知道秦風完球的那天,我高興的連飯都多吃了兩碗,嘿嘿。」
那位和秦風有著舊仇的青年似乎是說著說著來了興致,開始孜孜不倦地放起了秦風的黑料。
「……風水輪流轉啊,當初秦風過的多滋潤,他也是有膽子大又手段,表面和謝家的千金定了婚約,一路恩愛甜蜜地結了婚,享受著謝氏的支持,背地裡卻養著不知道多少情婦,連小男孩都有,結果硬是四年沒有被人發現過一絲端倪,專情人設別提多牢固了,要不是上次被那個私生子搞倒,能瞞謝家一輩子呢。」
「謝小姐也是個厲害人,秦風這邊剛沒了秦氏的股份,就被新婚的小嬌妻打斷了腿淨身出戶扔了出去,別提多慘了,哈哈哈哈。」
「而且……聽說秦風連第三條腿也被打了,不知道到現在好全乎沒有,還能不能再跟他那些情婦們再大戰三百回合?」
「……」
「說起來,秦風現在不是出國了?是想著東山再起殺回來?」
還是富二代圈子裡流傳的那些八卦,雖然主角是自己的親生兄弟,但秦知對這些沒什麼興趣,漠然地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沖掉胳膊上的泡沫,洗手液清新的味道沖淡了在好友身上沾到的味道,他對這個效果勉強還算滿意。
結果下一秒,他就聽到了自己大舅哥的名字。
「回來個屁,秦風要是還有腦子,就應該老老實實地在國外待一輩子,A市可都是他的仇家,我們家這種級別的就不說了,頂頭上的那幾位也都沒幾個待見他的。蘇氏,就是蘇錚的那個蘇氏你知道吧?」
「知道,蘇錚也是厲害,在牢裡待了大半年,蘇氏眼看著要亂,一回來就又重新把蘇氏整的服服帖帖的,我們家老頭子都覺得不可思議,說要是按照這個勁頭,蘇氏很快就能重回A市前三。」
深藏功與名的秦知默默把胳膊洗乾淨,捧了一捧清水撲到臉上。
「蘇家和秦風也是有著舊仇的,來來我跟你說說內情……這事過去挺久了,應該沒多少人特意記得。」
「大概就是五六年前那會兒,蘇家的小少爺被秦風勾得五迷三道,鬧出了不少事情。那個小少爺你知道吧?娘胎裡帶的病,本來身體就不好,為這事傷心的的生了一場大病,蘇太太哭的都昏了過去,蘇家也是恨死他了,要是秦風倒台的時候蘇大少在外面,肯定早就高高興興地跟著踩上一腳了。」
秦知用清水撲臉的動作遲疑了一下,他帶著滿臉水跡抬起頭來,看著鏡子中那張和秦風無法否認仍有相似的臉,思緒像是被人扯住了另一端,一時間奇異的無法思考。
沒有擦乾的水跡順五官的輪廓流下,沿著脖頸上的青筋滑落,一直淅淅瀝瀝地滴到衣領上,暈染出一大片濕漉漉的痕跡,隱約勾勒出衣服下精壯的肌肉。
秦知忽然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三年前離開蘇宅的那個早上,蘇家那扇冷硬的、帶著尖刺攀著薔薇的鐵柵欄大門,也許從來沒有為他敞開過。
「當時那小少爺才十五六歲,因為身體虛一直在家裡悶著,懂什麼呀,要不是秦風故意引誘他,我能把腦袋給你擰下來泡酒喝……」
「噗,別了別了,我口味沒那麼重,而且,你昨晚壓根沒洗頭吧……」
裡面的人還在斷斷續續地交談,秦知沒有繼續聽,扯了一旁的紙巾將手和臉擦乾,帶著一身洗手液的味道,轉身走出了洗手間。
他回到包間中,看著爛醉如泥的好友,忽然沉沉地歎了一口氣。
秦知把人拉回公寓,叫了醫生來該開藥開藥,該打針打針,好歹是將人弄醒了。
「不好意思,今天麻煩你了。」終於清醒過來的好友有氣無力地跟他道歉:「你本來是在你小男朋友家的吧?快點回去,別讓人等太久了。」
秦知點點頭,把剛剛讓助理買的白粥打開,推倒他面前:「吃一點兒。」
好友十分感動:「你竟然沒有把握一腳踹開回去陪你的小男朋友,還給我買了飯,果然是兄弟靠譜。」
說完就呼嚕嚕的吃了起來,一點兒沒有剛剛半死不活的架勢。
秦知:「……」
看著好友埋頭吃粥的饑荒難民樣,秦知平靜地說:「做錯事的又不是你,自己一個人偷偷買醉有什麼意義?該怎麼辦怎麼辦,你好歹也是個總裁了,該怎麼辦怎麼辦,在這裡自虐給誰看?我嗎?」
好友吃粥的動作頓住了,再開口時聲音中帶上了一絲哽咽,嘀嘀咕咕地說:「這他媽感情和工作……能一樣嗎?你自己還不是把小男朋友寵的跟什麼似的,有本事拿出你在工作上那一套對人家啊,還說我……」
秦知:「……」
心煩意亂地從好友的冰箱中找出幾瓶啤酒,仰頭一口氣喝了下去,腦袋被酒精麻痺,才覺得平靜了一些。
不過喝了酒之後,車算是沒法開了,秦知只好給私人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來公寓接自己。
助理打電話說到之後,秦知對重新窩火床上裝死的好友說:「走了,給你放兩天假休息休息,算上今天,後天記得去上班。」
好友猛然睜眼,痛苦道:「不是,你覺不覺得自己有點摳啊?我都失戀了你還這麼對我……」
秦知用深不見底的黑瞳斜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乾脆利落地走了。
好友看著他的背影,很絕望地想,秦知就不能把他對小男朋友的憐愛分給自己一點點嗎?他要求不高,百分之一就行啊!
……
坐在後座上,秦知撥了一個號碼後輕聲說了兩句,然後就仰頭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他其實酒量還不錯,但是今天似乎特別容易醉,只喝了幾瓶度數不高的啤酒就感覺到了頭暈,秦知閉著眼想了一會兒,總覺得自己隱約忘記了什麼,但是仔細想又實在想不起來。
會所中,剛吃完午飯的侍應生回到更衣室,看著被自己從包間裡撿回來的外套發愁的皺起了眉。
雖然以他的眼力還看不出這件外套的價格,可剛剛那位先生擦它的動作顯然是帶著愛惜的,肯定是有著很不一般的意義。
剛剛想離開包間的時候,他意外的發現這件外套忘記被帶走了,如果放在那裡不管很快就會被來打掃的阿姨扔掉,就急忙撿了回來。
可帶回來也發愁,外套的主人已經早早地離開了,他又沒有人家的電話號碼,該怎麼還回去呢?
……
秦知先回了一趟家,徹徹底底地洗了一場澡,將身上的各種奇怪味道洗掉,才讓助理帶著他去了蘇宅。
到是下午兩點四十分,生物鐘十分準時的蘇斷不出意外地還在午睡,蘇宅中很安靜,在這個時間下人們走路都是踮著腳的,生怕把小主人吵醒。沒有人對他的出現有什麼異議,秦知上了樓,輕輕推開蘇斷的臥室。
然後卡噠一聲,將門從裡面反鎖。
秦知走到床邊,低下頭安靜地看著床上熟睡的蘇斷。
窗戶半掩著,只有一小段光順著縫隙鋪在床角,蘇斷身體側躺、微微蜷縮地睡著,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顯得很乖,好像一被欺負就會委屈的唧唧叫起來。
秦知伸出手,用掌心去碰他柔嫩的臉頰,掌心的觸感柔軟而微涼。
蘇斷體寒,不跟他睡在一起的時候,就算蓋著再厚的被子,身上也沒有多少熱度。
似乎是習慣了他的碰觸,蘇斷只是微微動了動腦袋,根本沒有醒來的跡象。
秦知垂著眼,在窗簾遮擋下來的陰影中,眼底浮現出一抹晦暗。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是根本掩蓋不住的,只要揪住一點點尾巴,剩下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鋪展在人面前。
他回家路上讓人去查的事,不過過了一個小時,在他洗完澡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了肯定的答覆,而且還附帶更詳細的經過敘述。
不過秦知沒有把那些經過聽完,就把電話掛了。
回過頭去想想,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三年蘇家缺少一位下人,而沒有任何相關經驗的他正巧被一個並不怎熟的同學介紹了過去,就那麼糊里糊塗的被錄用了。
秦知記得那個時候,他和秦風那張臉的相似度遠比現在要高,只要見過秦風的人,再看見他肯定都要恍惚一下是不是認錯人了。所以秦風才會那麼厭惡他,將當時對秦風並沒有什麼威脅、也從沒有想過去搶秦氏的他逼得走投無路,被迫去當下人。
當時遇到蘇斷,他只以為自己是因禍得福,但剛剛的調查結果像是一巴掌冷冷地打在他臉上,世界上大多數的巧合,也許都是有人故意為之。
他的小少爺……在看著他笑的眼睛都彎成小月牙的時候,心裡究竟想的是誰呢?
怪不得——無論如何也不肯讓他碰。
秦知想,他中午還在嘲笑好友蠢笨識人不清,現在看起來他似乎也沒好到哪去。
原本輕微的醉意在洗澡的時候已經消散了,此時卻又不知為何悄悄地探出了頭來,並且愈演愈烈,很快就蠶食了他的理智。
他急促地喘了一口氣,將覆蓋在蘇斷臉頰上的手鬆開,半闔著眼,對著那兩片淡色唇瓣用力壓了下去。
這麼大的動靜,睡得本來就不是很深的蘇斷很快就被鬧醒了,他在熟悉的氣息裡困惑地睜開眼,只看到秦知緊皺的眉峰和不停顫動的眼睫。
好奇怪,秦知似乎今天尤其用力,簡直想要把整個他吞掉一樣,蘇斷心中不禁有些直覺性的不安,想要縮回自己的小被子裡。
不過親親是沒事的,這樣似乎也有點舒服,蘇斷迷迷糊糊的想。
然而很快蘇斷就發現事情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秦知上次明明已經答應了他不對他做奇怪的事,現在則完全忘在腦後似的——
蘇斷嚇得一個激靈,徹底醒了,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去推秦知的胸膛,被堵住的嘴也掙扎著唔唔叫。
秦知一聲不吭,身體像是一尊冷硬的石塊一樣牢牢地禁錮著他,蘇斷用力的手指頭都隱隱作痛,也沒有能撼動一絲。
雖然還沒有聽到治癒值上漲的聲音,但是根據他的推測,如果秦知對他做了新的奇怪的事,治癒值肯定還會——
感覺自己的花被人捏住,蘇斷徹底慌了,眼淚也從急得從眼角落下來,然而秦知今天一反常態,根本不顧他的意見,堅定地放飛自我。
……
【叮,治癒目標秦知治癒值上漲3點,目前治癒目標的總治癒值為96,請宿主再接再厲!】
「嗚哇——嗝……」
雖然身體還在微微發著抖,聽見意料之中治癒值上漲的提示音,蘇斷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咬了秦知一口,被放開後難過地打了個哭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