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灰袍中年眼光又一掃,停在一對青年男女身上,故意向在座四人道:“唉!有些人真不知死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蕭姣姣哪會聽不出,這話分明是衝著他們說的,也故意向秦忘我道:“秦大哥,這杏花村酒樓裡會有老虎嗎?”
灰袍中年臉色一沉,振聲道:“在下可是一番好意,姑娘不要不知好歹!”他這口氣,如同長者教訓晚輩。
蕭姣姣哼一聲,正待發作,突見十幾名帶刀捕快闖入,立即分散開來,紛紛拔刀在手。
為首捕快喝令道:“誰都不許動,否則格殺勿論!”
原來江南三俠被殺,境內一夕之間又出了二三十條人命,早己驚動當地官府。
瘋狂殺手留下鮮血警告,常九若不出面,將殺盡地鼠門的人,已然轟動江湖,官方豈會毫無風聞。
此事雖為江湖中恩怨仇殺之事,發生在境內,地方官府自要追查,以盡陳暴安良之責。
杏花村酒樓既是夏邑境內地鼠門最後一處據點,瘋狂殺手哪會輕易放過。是以今日一早附近一帶就守伏了大批捕快,暗中監視,等待那殺手出現。
整日毫無動靜,直到黃昏時分,始見一對青年男女上門。
但他們不像是瘋狂殺手,捕快們不敢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
由於杏花襯在樓上,樓下店舖專賣自釀陳年老酒,只要守住附近出路,萬無一失。
是以幾個夥計跟那對青年男女動手時,捕快們正待沖上樓去,卻因很快即告平息,仍然按兵末動。
後來的風塵僕僕漢子,捕快們亦未看在眼裡,認為不是守候的對象。直到那五人登樓,他們才覺出不妙,立即採取行動,來個先發制人。
這一聲喝令不許動,卻有三種不同反應。
風塵僕僕的漢子,是頓吃一驚,嚇的連包子都不敢吃了,呆呆地坐在那裡。
秦忘我、蕭姣姣是若無其事,視若末睹。
最後來的那五人則不同,除那灰袍中年神色自若,端坐不動外,另四人則同時霍地站起。
捕快們正是沖者他們來的,一見四人站起,正待一擁而上,突見捕頭帶著兩名捕快,及時匆匆趕到。
夏邑縣的這位捕頭名叫張四海,曾是應天府捕快出身,武功底子不弱,他一眼認出那灰袍中年,急將正待動手的捕快們喝阻,忙上前施禮,恭然道:“不知王大人在此,卑職有失遠迎!”
灰袍中年微微答禮道:“哦!張四海,想不到在這裡會遇見你。”
張四海道:“卑職早已離開江南,現為本縣捕頭。聽說王大人也已離開應天府,榮升吉陽關守備。卑職一直公務在身,末克前往拜見,尚望王大人恕罪。”
眾捕快這才知道,灰袍中年竟是吉陽關守備。幸好張四海及時趕到,否則豈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只見張四海轉身道:“這位王大人,乃是當年江南第一神捕,你們還不快來拜見!”
眾捕快一聽,肅然起敬,正待上前拜見,突見坐在臨街那桌的漢子霍地起身,竟從臨街窗口縱身而出。
張四海一個箭步越到窗口,只見那漢子正拔腳狂奔而去。不禁疾喝道:“快追!”也從窗口縱身而出。
幾乎是同時,眾捕快、灰袍中年那桌五人、秦忘我及蕭姣姣,紛紛自窗口射出,落向街上,急起直追。
他們一致認定,那人即是瘋狂殺手,被“江南第一神捕”之名所驚走。
街上行人熙攘,紛紛走避,頓時驚亂成—片。
那人狂奔如飛,逃入一條小街,突然失去蹤影。
江南第一神捕王守義果然名不虛傳,剛追至小街口,突然止步驚道:“不好!咱們中了調虎離山計,快回杏花村!”
張四海等人已追向小街,分頭展開搜索。只王守義帶著那四人掉頭飛奔而去。
秦忘我、蕭姣姣非官府中人,不便“搶功”,落在眾捕快之後,打算必要時出手擒凶。
一見王守義等奔回杏花村,不由地一怔,突然也想到了中了那人調虎離山之計!
這一驚非同小可,急向杏花村酒樓趕去。
尚未奔近,已遙見酒樓前一片驚亂,情知不妙。
等王守義排眾而入,沖上酒樓,只見掌櫃的、幾個夥計及廚房灶頭悉遭毒手,個個身首異處!
江南三俠之一的楊超,正是這位當年江南第一神捕、如今拜官吉陽關守備的王守義之妹夫。
楊超被殺,王守義一得到消息,立即派人趕至金陵通知其妹,同時親自來至夏邑,並未驚動地方官府,以便展開私訪,暗中追查。
王守義終於查出杏花村灑樓這條線索。
瘋狂殺手果然殺上門來,不僅巧施調虎離山之計,且公然在鬧市逞兇,這份膽識與手段,確實令人驚服!
秦忘我、蕭姣姣非官方的人,不便介入。
神通廣大的王守義,卻未放過他們,當晚竟就找到他們下榻的“長泰客棧”來。
王守義未帶隨從,獨自登門,顯然並末視他們為殺人幫凶或嫌犯。
秦忘我已知他身份,只好以禮相待。
王守義開門見山,表明來意道:“老夫只想請教,兩位是否也在追查那瘋狂殺手?”
秦忘我不便否認,微微點頭道:“不錯,咱們是在找他!”
王守義又問道:“二位與江南三俠不知有何關係?”
秦忘我道:“毫無關係,只是在洛陽曾有一面之緣。”
王守義詫異道:“僅有一面之緣,二位就……”
秦忘我接口道:“咱們不是為江南三俠找他,而是……”
蕭姣姣怕他洩露有關銀月飛霜之事,忙接下去道:“咱們有幾位好友,也是地鼠門弟子,不幸在洛陽被殺。”
王守義信以為真,正色道:“原來如此,但這瘋狂殺手不僅武功極高,心狠手辣,且詭計多端。二位恐非其對手,還是不要去堂這個渾水吧!”
言下之意,似欲阻止他們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