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藍天豪冷哼著道:“這事劉姑娘必定早已對褚兄說了,那晚實在是陰溝裡翻船,而且據兄弟觀察,其中竟沒有一個真正的白家的人。”
褚朴皺下兩道白眉道:“據藍兄的看法,他們會是誰呢?”
藍天豪狠聲道:“其中有個假冒白儀方的,很可能是北崆峒的朱二掌門朱雲!”
褚朴不動聲色道:“藍兄以後可曾再見過他?”
藍天豪朝天鼻掀了兒掀道:“下次遇上,兄弟絕對放不過他!”
褚朴搖頭冷笑道:“事情還沒查出真相,就貿然採取行動,褚某說句藍兄別介意的話,那實在是不智之舉。
根據褚某所知的,朱二掌門昨天還來找過藍兄,那晚若當真是他,他又何苦自投羅網呢?”
藍天豪頓時神色一緊,兩隻銅鈴眼瞪得更圓,忙不迭的問道:“哪有這回事?他什麼時候找過兄弟來?”
褚朴倒是沉著得很,慢吞吞的道:“他先來見過褚某,談了些有關鐵筆峰寶礦的事,然後再去見藍兄,藍兄何必秘而不宣。其實他向藍兄透露的那些機密,褚某早就知道了。”
褚朴這一著十分高明,若朱雲當真落在藍天豪手中,至少讓他知道他所獲取的機密已不成為機密。
藍大豪卻是兩眼發直,愣愣的道:“這是從何說起?兄弟根本沒見過朱二掌門。褚兄,他向你透露的機密是什麼?”
褚朴冷笑道:“褚某暫時也只能秘而不宣了,除非藍兄有辦法找回朱二掌門,那時彼此再推誠相見。
藍兄,褚某說句你別多心的話,目前為開採寶礦,咱們應該都是一家人,必須齊心協力,同舟共濟。若有人存著三心二意,只怕自己不但得不到好處,反要蒙受其害,一旦引起公憤,事情就不好辦了!”
藍天豪哪裡會聽不出這幾句話是正對自己而發,這口氣如何忍得下,但他想到若當場鬧翻,至少將弄得兩敗俱傷,最後總算極力按捺下來。
但還是冷冷笑道;“褚兄,你可是誤會了兄弟?誰存私心,誰自己心裡有數,兄弟奇怪你對我為什麼會有這種猜疑?”
褚朴自然也不願鬧僵,嘿嘿笑道:“褚某隻是有所懷疑,才不得不顧便提醒一下,還望藍兄不必多心!”
藍天豪霍然起身道:“兄弟那邊還有事料理,不便打擾,告辭了!”
誰知他剛走出兩步,卻忽然回頭把視線凝注在李金貴臉上,神色一變道:“這位小兄弟好像在哪裡見過,很像朱二掌門的那位徒弟。”
褚朴忙道:“不錯,他正是朱二掌門的高足。”
藍天豪頓了一頓道:“他怎麼會在褚兄這裡?”
褚朴道:“他是昨天隨朱二掌門來的,因為他師傅沒回來,所以暫時留在褚某這裡。”
藍天豪道:“原來如此,兄弟不打擾了。”
褚朴送走藍天豪,重又回到原位道:“張玉富,剛才你都看到聽到了,令師似乎也不像落在藍天豪手裡。”
李金貴嘆口氣道:“老仙翁為查訪家師下落,鼎力相助之情,小的感恩不盡!”
褚朴道:“如果近期內查不出令師小落,不知你要何去何從?”
李金貴黯然答道:“小的只好暫回城中了。”
褚朴略一沉吟道:“依老夫之見,你不如暫時留在這裡,因為既然有人擄去令師,說不定你也難保安全。留在這裡,誰都不敢把你怎樣。”
這對李金貴來說,正是求之不得。
因為住在這裡,對查訪朱雲下落,比在南陽莊要方便得多,而且又可監視玄妙觀各路人馬的行動。
只是,不放心白銀鳳和李鐵牛,必須設法和他們聯絡,以便他們放心。
褚朴見李金貴面帶猶豫,再問道:“你可是不願意?傻孩子,能留在我這裡,對你的安全來說,是萬無一失的了,即便尋找令師,也最方便不過。”
李金貴道:“小的感激老仙翁收留之恩,但又想到如果家師回到城裡看不到小的,也照樣著急。”
褚朴笑道:“那好辦,老夫准你每天回去一趟,但卻必須馬上趕回來,不過今天不必進城了。”
他說著,忽然失聲驚叫道:“玉富,你近前來讓老夫仔細瞧瞧!”
李金貴只道他已看出自己帶的面具,不覺大吃一驚,但卻不得個依言走近前去。
褚朴先望向齊漱玉,再瞥劉翠娥一眼,驚喜的叫道:“夫人,娥兒,你們看,張玉富頭後有塊仙骨,這小子將來必有大成!”
劉翠娥眨著一雙秋波道:“師傅,四年前那個叫阿貴的,也是又有仙骨,朱老怪真有造化,這樣的人才,會被他收為門下!”
在這剎那,褚朴心念電轉,抬手拍了李金貴一下肩膀,道:“玉富,跟著朱二掌門,實在可惜了你這塊好料子。我看你不如投歸老夫門牆,由老夫和夫人同時調教你,不出三年,老夫擔保你會成為當今武林的絕頂高手。尤其老夫一生只收了兩名女徒,將來終難繼承薪火,如今有了你,本門也算後繼有人,在老夫和夫人來說,也算了卻一番心願!”
李金貴萬想不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不覺尷尬一笑道:“老仙翁的厚意,小的畢生感激不盡,但小的已經有師傅了,怎可背叛師門?”
褚朴呵呵笑道:“師傅不怕多,何況你那師傅,論武功實在算不得頂尖人物,跟著他總是沒有多大出息的,也糟蹋了你這塊好料子。娥兒,快快去準備香燭,為師現在就把玉富收歸門下,從今以後你和他要以師姐弟相稱。”
李金貴慌忙探施一禮道:“老仙翁想收小的為徒,小的感恩非淺,但小的還有下情回稟。”
褚朴道:“你還有什麼話稟報老夫,快說!”
李金貴正色道:“老仙翁何必急在一時,至少應該找到家師,讓小的向家師桌報過後,再改投老仙翁門下,想來家師是不會不答應的。”
褚朴似乎有些等不得。
但齊漱玉卻開口說了話:“老鬼,玉富說得對,那有收徒弟不用人家師傅講一聲的,憑咱們還怕朱二掌門不答應。”
褚朴終於暫時冷靜下來,頷首道:“夫人說得是,不過我們要趕緊設法把朱二掌門找回來!”
齊漱玉道:“玉富這孩子在這裡悶了很久,該讓他輕鬆一下。娥兒,你陪他出去散散心,回來後再給他整理出一個房間。”
說罷,轉過頭來道:“來,老鬼,咱們繼續把這盤棋下完!”
劉翠娥真是求之不得,走過來拉著李金貴的手道:“小師弟,我陪你出去玩玩!”
兩人剛出了跨院門外,卻見秦炎正站在門外。
秦炎一見劉翠娥居然和李金貴手拉手的出來,那滋味比捅了一刀還難受。
他不由瞠目結舌的問道:“姑奶奶,你怎麼和這小子手牽著手,若讓老爺子和夫人看見了,那還得了!”
劉翠娥咯咯笑道:“我高興,你管得著麼?”
秦炎齜牙咧嘴的道:“灑家當然不敢管,但老爺子和夫人不能不管!”
劉翠娥依然格格笑道:“我就是在他們兩位老人家面前把他拉出來的,你是吃醋麼?還是看著不顧眼?”
若在往日,劉翠娥笑著和他講話,秦炎只怕連骨頭也會酥上半截,
但此刻,她的笑容,卻像利刃在刺著他的心,他實在想不透,自己做牛做馬的服侍了她幾個月,她從來連眼皮也不搭一下。
如今不過片刻工夫,她竟和這小子親親熱熱的手拉手起來了,看起來老天爺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但他還是不知趣,緊緊的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劉翠娥聽到後面的腳步聲,回頭叱道:“黑驢,你想作跟屁蟲麼?”
說實在話,在秦炎心目中,劉翠娥放屁也是香的,但他不敢不理,只好把距離放遠些,還是照跟不誤。
再往前走,路旁便是道院,劉翠娥不得不把手放下來,她邊走邊低聲問道:“小師弟,你要到哪裡去玩?”
李金貴道:“我也不知道哪裡好玩,只有跟著劉姑娘走了。”
劉翠娥兩眼霎霎的問道:“你怎麼還叫我劉姑娘?”
李金貴道:“我還沒正式向老仙翁拜師,當然要稱你劉姑娘。”
劉翠娥笑道:“沒想到你還這麼認真,也好,沒拜天地,哪能進洞房。”
李金貴吃了一驚道:“劉姑娘,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