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第十二回 怪叟被擄
一連一天半過去。
在這一天半裡,李鐵牛照常下田工作。
朱雲、白銀鳳、李金貴都足未出戶。
因為他們料想得到,這幾天玄妙觀一定風聲很緊。
金蛤蟆藍天豪夫婦夜襲白家大院,是件大事,他們鋒羽而歸之後,即便自己能保持緘默,卻擋不住劉翠娥和秦炎的嘴,只要他們兩個一嚷嚷,聚集在玄妙觀的各門各派頭頭們,那有不知之理。
如果對方真的下次再來,便可能是各門各派聯手進襲了,其嚴重性可想面知。
就在第二天的下午,朱雲動身到圓覺寺去赴修羅門鄭君武的約。
上次在鐵筆峰巧手天魔鄭君武親口答應,三日後黃昏時刻,在圓覺寺相會,以便把青冥劍法秘笈交還朱雲。
朱雲原先只希望帶李金貴同去,但白銀鳳放心不下,也堅持參加,朱雲想到反正鄭君武在鐵筆峰已見過白銀鳳,也就沒有再避諱的必要,只好答應下來。
此刻午時剛過,朱雲決定提前到達,以便對方萬一有什麼陰謀行動,可以事先有所發覺。
他們每人都佩帶兵刃。
李金貴也依然戴了面具。
到達圓覺寺外,離約定時刻將近提早了一個時辰。
朱雲打量了一下道:“咱們暫時別進去,寺外有處松林,最好先躲在松林裡,等鄭君武出現了再說。”
這處松林是在山坡上,雖前端離圓覺寺只有二十幾丈遠,兩者之間只隔了寺外的一片廣場。
而三人隱身之處正對著圓覺寺大門,居高臨下,視界十分廣闊,可以盡瞰圓覺寺內的一切動靜。
三人剛坐下不久,忽聽白銀鳳叫道:“朱老伯,圓覺寺大殿裡好像有人,是不是他們已經來了!”
朱雲和李金貴齊齊凝神望去,果然大殿內似乎有人影走動,但因大殿內光線較為陰暗,又相隔二十幾丈之遏,無法看清是否巧手天魔鄭君武。
朱雲一皺眉頭道:“鄭君武約定黃昏時刻,他不可能來得這麼早。”
李金貴道:“圓黨寺早成一片廢墟,又有誰到大殿裡走動呢?”
白銀鳳道:“表面看起來像廢墟,但地底下卻藏著幾百人。”
李金貴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現在修羅門已經搬走,地下那裡還會有人。”
白銀鳳像在喃喃自語般的道:“我總認為修羅門不大可能搬走,他們怎肯輕易放棄修建了將近二十年的地下宮室。”
李金貴搖搖頭道:“依我看修羅門把地下宮室修建在圓覺寺,實在是不智之舉!”
白銀鳳一愣道:“為什麼呢?”
李金貴道:“他們的進出口據說開在大雄寶殿的蓮座下,只要有人隱藏在咱們這裡,便可看到他們的進進出出,還有什麼隱秘可言?”
白銀鳳笑道:“你錯了,這正是他們聰明之處,像做某件事一樣,越隱秘的事,越容易引人注意,而且他們對自己人的行動,都能嚴格管制。”
李金貴道:“都有些什麼管制呢?”
白銀鳳道:“修羅門不論任何人,必須有修羅大帝的令諭才能出洞,時間多在夜晚,而且出洞前必先和外面的人聯絡。”
李金貴啊了一聲道:“修羅門在外邊還有人麼?”
白銀鳳道:“這些人可能是他們買動的附近百姓,而且服下了特製的藥物,只要懷有二心,必定性命難保。”
李金貴想了想道:“他們如何聯絡呢?”
白銀鳳道:“地下宮室的上方,有兩面很大的銅鏡,白天藉陽光,夜間藉火光,可以照見通道內任何出入的人,另外地道旁石室內有監聽監視設備,可用窺管看到上面的一切。”
這些事因為李金貴不曾親跟看到,所以只能半倍半疑。
朱雲插嘴問道:“二小姐,你當年在修羅門時,可曾常常出來?”
白銀鳳搖頭道:“要想離開地下宮室,實在不是件容易事,晚輩初進修羅門時,足足三年不曾見到天日。
以後雖有時奉令外出,總共也不過十次八次,修羅門上上下下有幾百人,有時十天半月都不見有人出去。”
朱雲皺眉道:“人若長久不見陽光,對身體必有影響,修羅門的人經年累月藏在地下,這種生活實在不是人受的。”
白銀鳳道:“修羅大帝金浩早顧慮到這一層,不知他用的什麼方法,製造了一種叫做‘借陽素’的紅色藥丸,只要每人每月服下一粒,便不受不見陽光的影響。另外,由於幾百人的飲食供應不便,又製造了一種‘百日糧’,只要每人每天吃下指尖大的一塊‘百日糧’便可終日不餓。”
饒是朱雲久歷江湖,見多識廣,也被這些玄之又玄的事物弄得茫然不知所解。
白銀鳳正要再繼續講下去,卻聽李金貴叫道:“那人走出大殿來了!”
朱雲和白銀鳳不約而同望去,果然這時在大殿前的台階上,站定一個身穿綠色長衫,手搖摺扇的人。
雖然相隔甚遠,無法看清面貌,但他衣衫飄飄,卻大有玉樹臨風之慨。
朱雲兩眼直眨的道:“這是誰呢?二小姐,是否修羅門裡的那位劍主?”
白銀鳳凝視了一陣,道:“修羅門的劍主中,只有五劍主耿武揚長得較為瀟灑,人稱玉面神君,但這人顯然不是耿武揚。”
綠衣人在台階上只站了一會兒,便移步出了寺門,直向這邊而來,而且一邊走一邊摺扇輕搖,那姿態瀟灑至極。
朱雲低聲道:“他已馬上走近,咱們少不得要盤問盤問他,因為這人的裝束,又一個人來到圓覺寺,分明透著蹊蹺。”
白銀鳳道:“他好像已發現我們,故意走向這邊來的。”
說話間那人已走近,朱雲等三人都不覺眼前一亮。
因為這人實在長得丰神俊逸,秀美絕倫,英挺中又透著一種嫵媚,當真是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
朱雲等三人本來都坐在地上,這時也情不自禁站了起來。
綠衣人來到跟前,依然摺扇輕搖,神態自若的燦然一笑道:“三位倒也清閒自在,竟然躲在松林裡看廟,莫非廟裡還有什麼好看的?”
朱雲一拱手道:“敢問公子上姓高名?為何獨自一人到圓覺寺來?”
綠衣人綻唇微笑,露出那編貝般的前齒,道:“在下柳絮飛,人稱多情公子,到圓覺寺不過是隨便走走。”
綠衣人居然把“多情公子”的綽號也自動報出,這在別人,也許是件不倫不類,賠笑大方的事。
但因他本就儀表出眾,風流倜儻,由他口中說出,反而令人覺得似乎顧理成章,就像他本來應該多情一樣,不多情反而辜負了造物者的原意。
朱雲又一抱拳頭:“柳公子好像不是本地人?”
柳絮飛笑道:“四海之內,任我邀游,普天之下,皆是一家。前輩何必問我是哪裡人,在下倒想知道前輩台甫怎樣稱呼?”
朱雲道:“老夫朱雲,在武林中只能算是無名之輩,說出來柳公子也未必知道。”
柳絮飛打個哈哈道:“久仰,久仰,原來是北崆峒的朱二掌門,難得能在南陽相見。”
朱雲不由暗暗吃驚,這人居然能知道自己是北崆峒的二掌門,可見他雖然年紀輕輕,身份來歷卻必定大大不凡。
這時柳絮飛兩眼已盯上了白銀鳳,視線在她臉上一直來來回回的轉個不停,到最後竟然咂著嘴道:“一心一意,只想尋求天下美女,想不到今天真正遇上絕色的佳麗了,敢問姑娘芳名?”
白銀鳳初見此人,雖然也頗為心儀。但此刻見他舉止輕薄,出語輕佻,不覺已漸生反感,粉頰一熱,轉過頭去道:“抱歉,彼此不認不識,未便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