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王知府一皺眉頭,道:“說下去啊,難得杜司主也在這裡,我們無能解決的事情,正好能由刑部接手……”
杜望月笑一笑,欲言又止。
張寶善籲口氣道:“這是多年累積而成的形勢,恐也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善,放眼舉國能吏,比美大人者不多,大人不能,又有何人具有此能。事實上十大富豪,各具實力,保持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也可保太平無事,怕的是一兩家無限擴張勢力,超越同儕,生出霸主之心,那就可能互相傾軋了,這時刻,就需要揚州府用點手段,幫助弱者了。”
“說的也是啊,”王少卿道:“不能一刀斬除,只有讓他們互相牽制,暫保現狀,以待機會了。”
杜望月一直不肯開口,王少卿只好當面請教了,笑一笑,道:“這方面杜司主有何高見?”
“張師爺說的不錯,十大豪門擁江湖高手自重一事,宜緩圖之。”杜望月道:“重要的是,江湖上的殺手之王,也已經混入了揚州城中,此人詭詐百出,武功高強,很難對付,更可怕的是他有一批屬下,助紂為虐,而且配合的十分佳妙,幾乎是無往不利。所以,他每到一處,必引起一陣血雨腥風,是一個叫人十分頭疼的人物。”
王少卿想起了昨夜被刺一事,道:“如果是殺手,必須有銀子,才會出刀,可是揚州城中,有誰會花銀子買我的性命呢?”
鐵翎吃了一驚,道:“大人,你遇上了刺客?”
事實上,王少卿一直沒有告訴鐵翎遇刺的事,算算時間,當時,兩人都處在十分險惡的境遇中。
該是說清楚的時候了,因為,杜望月雙目凝注在王少卿的臉上,眼光中滿是關懷。
王大人很仔細地說明了遇刺經過,但卻把賈英認識那黑衣人一事,隱了過去。
鐵翎聽得微現怒容,道:“必是有人買兇行刺,這個出錢的僱主,就住在揚州城中。張師爺,心中懷恨大人的人,不會很多,查查看,我要儘早把這個禍根挖出來。”
“鐵翎,這件事不用太急……”王大人表現出了雍容大度,道:“急的是早些查出殺死馬公子的凶手,金百年已布下十面埋伏,急需你參與其事……”
“這……”鐵翎為難地道:“刺客已和大人照了面,豈肯輕易放手,保護大人的安全,才是當急之務。”
“鐵總捕頭,”王大人道:“本府生死,如何能比得新房血案重要,圍捕夢幻之刀,更是驚天動地的大事,此案不破,馬提督豈肯罷休,金百年要你易容進入金府,要行蹤隱秘,你早點去吧!府衙中事,有王副捕頭、何大光和幾位捕快班頭,日夜防守,你也應該放心了!”口中說話,右手連揮,大有逼迫鐵翎盡快動身的意思。
鐵翎有著很多話想說,夜訪四鳳褸的經歷,惡鬥紅裳的過程,但王大人一直催促,只好長話短說地道:“屬下這一宵經歷,杜司主大半目睹,就由他代作說明了,屬下這就趕往金府,就此別過。”抱拳一禮,轉身而去。
目睹鐵翎背影消失,朴望月微微一笑,道:“大人,有何重要賜教,連鐵總捕頭也不便與聞?”
王少卿怔了一怔,突然大笑道:“厲害呀!杜兄,其實,不是有意的不讓鐵翎知道,只是怕影響到他的心情,一旦胸有成見,形諸於外,就影響到他和賈英的合作了。”
杜望月道:“願聞其詳!”
“賈英這個人!”王少卿道:“杜兄聽過吧?”
杜望月搖搖頭。
“名不見經傳,但卻是頂尖高人,”王知府道:“不但武功奇高,謀略亦非等閒,能耐心忍性,裝作聲色不動,是個很可怕的敵人。”
“大人,能不能舉出一個例子來,杜某人也好參詳參詳。”
王知府點點頭,把賈英認識刺客,連同他看到切開水火相濟石珠後的表情,也一道說了出來,只不過把自己的評斷隱了起來,就算在杜望月的面前,王大人也隱藏了一些智慧的鋒芒。
杜望月有點震動了,但極力保持著鎮靜,道:“刺客一下子出動了三個人,倒很少見,很像那位殺手之王的作風,但他不會主動殺人,正如大人推論,必有人出價雇他動手。賈英既然認識,自然有機會使他說出來,倒是那顆水火相濟的石珠,切開之後,是個什麼形態內容,引起賈英的怦然心動呢?”
王少卿心中忖道:你不是也怦然心動了麼?看來,那石珠確有寶貴之處,只是江湖上知道內情的人不多。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金百年說它山不像山,水不像水,我看像一幅畫,壞的圖畫,也有點像太極圖……”
杜望月點點頭,道:“此物能引動夢幻之刀,自有它可貴之處,大人想如何下手辦理此案呢?”
王知府道:“先擒下夢幻之刀,查清楚馬公子被殺經過,給馬提督一個交代,再追緝刺殺我的凶手,繩之以法。”
杜望月道:“傳說金百年是揚州城中第一富豪,手下高手,除了賈英之外,還有何人?”
“十大富豪都盡力保守隱秘,不讓實力外洩。”王知府道:“金百年雖然很尊重我,但仍保留很多,除了賈英之外,還有一位天楓道長,其他還有很多高手,只可惜我不知他們的姓名,唉!其實,他們是不是高手,我也無能分辨。”
杜望月笑一笑,道:“大人雖然讀書萬卷,博學多才,但江湖中事,五經四書上可沒有記載,大人,又怎會知曉的太多呢?”
王少卿籲口氣道:“說的也是,鐵總捕頭和杜兄是在哪裡見面的?”
“地下囚室,鐵兄還經歷了一場生死惡戰……”杜望月把如何和鐵翎會面的經過,仔細說了一追。
王知府聽到紅裳役蛇由袖口竄出時,臉色大變,似是對蛇的畏懼,尤過遇上刺客。
“可要本府出動府衛中三班捕快,趕去四鳳樓中拿人?”王知府道:“當然,如果情勢有變,我也可以要守備將軍,派兵馬參與行動。”
“那是打草驚蛇了,”杜望月說道:“緝捕殺手飛賊,不宜大軍出動,他們大都善長輕身提縱之術,翻房越屋,如履平地,人多易亂,反而給他們隱遁逃走的機會。”
王知府點點頭。
杜望月又道:“金府高手眾多,也用不著我參與埋伏,金府中人,既然不知我已到揚州,暫時不用洩漏消息,我盡快把金陵待命的幾個助手調來,我相信北、西、中三位名捕,如若無重大案件追查,近日都會趕到揚州,但他們如何一個來法,就非我所能預測了,他們都是辦案高手,各人有各人的行事習性。”
王知府道:“我要王副總捕頭配合行事,不干與諸位行動,只供應諸位需要,不過,本府倒希望社兄安排個時間出來,少卿想瞻仰瞻仰三大名捕的豐采。”
“大人願不願見一見刑部的總捕頭呢?”杜望月道:“天下四大名捕,都是她統率的屬下。”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王知府道:“聽說總捕頭是位美女?”
“少見的美女,”杜望月道:“千嬌百媚一佳人,杜某行蹤遍天下,見過的美女多矣!但像總捕那樣的美女,我還從未見過。”
王知府道:“聽說皇上也為她動過心,真應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官粉黛盡失色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緋聞傳千里。”杜望月微微一笑,道:“不過確有其事,但我們的總捕頭手段高明,不但讓皇上的綺夢成空,反收她作了義女,以公主的身份兼領刑部總捕頭,就無往不利了。”
“如此才女,理當一見,”王少卿道:“這就要杜兄成全了。”
“大人出使揚州,官名遠播,總捕頭也聞名久矣!”杜望月道:“如能修書一封,邀請她親下揚州,查辦奇案,不但奇案可破,大人也可一睹她的才慧風貌,豈不是一舉兩得?”
“杜兄是說,總捕頭真有著很強的辦案能力?”王知府道:“不是虛……”虛什麼?王大人突然住口不說了。
“完完全全的真實本領,”杜望月道:“虛有其表的人,也無法統率四大名捕,我們都是真正地佩服她,不論是武功、才智,我們都不如她,四大名捕,只有一樣比她高些。”
“哪一樣?”王少卿好奇地問道。
“年齡,”杜望月笑道:“比她痴長很多,她就任總捕頭已近兩年,還不到二十歲吧。”
王少卿有點動容了,籲口氣,道:“如此文武全才的人,豈可不見,少卿即刻修書請命。”
說寫就寫,立刻命人磨墨修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