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我怎麼變的如此胡鬧,小姐知道了,不殺我,也得扒我一層皮了!”
四大捕頭也都聽得一怔,看上去如花解語的總捕頭,竟會有如此森嚴一面,小文是真的怕,怕的身子也有點發抖了。
“小文姑娘,消去了心頭那點罣礙,邪惡之劍就不會牽動你心中恨意!”吳鐵峰道:“殺過這批殺手之後,就從此不再施用這套劍法。”
小文沉吟了一陣,竟然點點頭,道:“王大人呢?”
杜望月道:“躲起來了,我們四個合計過,聯手迎戰,也未必能保護住大人的安全……”
“我小文變成小魔女了?總捕頭回來,我一定要據實稟明,由她處置,砍了我一隻手,我也認命。”
“我們會替你爭個公道,”岑嘯虎道:“勸諫不聽,我就辭職歸籍,喝我的二鍋頭去。幹了這些年一方捕頭,連酒都戒了,從不敢放開量喝過一次,生怕酒醉誤事。”
“對!小文姑娘施展‘劍海浴魂’,是為瞭解救揚州府衙之危,也為救我四大捕頭之命,拚上一身頂帶,也不能讓小文姑娘受到委屈。”於承志道:“岑鬍子,我支持你的作法……”
“不要胡說八道,”吳鐵峰道:“總捕頭豈是不通情理的人,何況,還有府台大人替我們作主。”
“說的是,下官會據理力爭,擔保小文姑娘平安無事。”王大人實在憋不住了,也就顧不得一身衙役裝扮,開了腔。
小文微微一笑,道:“大人,委屈你了,我年紀輕,修養還不夠,控制不好自己,開罪大人的地方,可不要放在心上,我這廂請罪了。”
說請罪,竟然真的跪了下去。
王少卿慌的直跳腳,道:“快快快,快把小文姑娘扶起來,惜玉侄女兒啊,幫姨丈一個忙啊!”
惜玉一欠身,道:“侄女遵命了!”一把抱起小文,低聲道:“你如想王大人抱抱你,就撒賴皮,別站起來。”
還真靈,小文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王少卿快步行了過來,道:“如何能怪罪姑娘,這全是劍法作的怪,怪力亂神嘛!”
“看樣子,一點小誤會全已化解了,”吳鐵峰道:“總捕頭仍未歸來,我相信今天晚上,定會高手全出,這一戰事關重大,小文姑娘邪惡的劍法,只怕很難過關。”
“什麼是邪惡的劍法,”岑嘯虎道:“技藝無正邪,用來殲戮殺手,是正,如用來抗拒我們這些執法捕快,是邪。老吳啊!你不要再嚇唬小文姑娘了,讓她畏首畏尾,拚命也拚的不舒服。”
“說的也是,事有緩急,小文姑娘,總捕頭尚未回來,就得全看你的了。”吳鐵峰道:“岑鬍子已氣的要翻臉了,看來出上任何一點差錯,都會記在吳某的頭上了。”
“我保護王大人,絕不許任何人侵犯到他……”
“事情是不錯,但工作分配不對!”杜望月道:“張麟、石琪,是專司保護大人的,我們四個人和你小文姑娘合成一組,既抗拒強敵,也保護大人,唯一的不同是,你是以殺敵為主……”
“我完全明白了,”目光一掠穿著衙役服的張麟、石琪,接道:“何大光呢?王副總捕頭呢?”
“都受了傷。”杜望月道:“何大光斷去了一臂,王副總捕頭身上有四處劍傷。”
“都是為了保護我!”王少卿道:“慚愧呀!慚愧。”
小文道:“慚愧的是我們,大人,總捕頭千里下揚州,四大方捕頭奉命會聚到此,也是為了保護大人的安全,這是我們第一要務!”
王少卿微微的一怔,忖道:保護我是第一要務,難道比破獲新房命案,還要重要,這是……心中動疑了,但卻未追問。
“殺傷捕頭,冒犯官威,該死啊!”一抹凶厲的神芒,由小文的眼中閃過,回身一躍上床,盤膝坐息起來。
吳鐵峰輕輕一揮手,道:“讓她好好休息,她是真的累了,我們到廳中坐去……”
人卻靠近杜望月,並肩出廳,低聲道:“小杜,看到沒有,稍一動氣,就目閃凶芒,這套邪惡習的劍法,恐怕已侵入了她的心中,很難控制了,沒有辦法能預測她會做出什麼事情?”
“那要再……”
“不能重施故技了,她的心理上已有防備,吳某真的不敢預測,殺光強敵,也可能殺了你杜望月和王大人。”
“這就為難了。”杜望月道:“要她對付殺手,但她本身卻又是最難預防的殺手。唉!難、難、難啊!”
“為今之計,只有盡人事,而聽天命了。”吳鐵峰道:“這件事,還不能告訴岑鬍子,只要他一嚷出來,就全砸鍋了。”
“說吧!怎麼一個安排法。”杜望月道:“到目前為止,我就想不出會有什麼法?”
“我們要隨時注意到,小文和王大人的方位距離,我們居其間,一旦有變,”吳鐵峰道:“就不會應變不及了!”
“好!別無良策,只好拿命去賭了。”杜望月道:“我估計可以擋下第一劍,第二劍就是衝著我們來了,很難說還能不能接得下來?”
“望月,這不是拿性命開玩笑嗎!不行,不行,”惜玉低聲道:“發覺情勢不對,可以用藥物迷倒她。”
“上策也!”吳鐵峰道:“可是誰人有此本領呢?要守在她身側,見機行事,還要出手如電……”
“我!”惜玉道:“小女子身手不錯,相信可當此大任了。”
杜望月呆了呆,道:“你會施用迷藥……”
“過去不會,現在會了……”
“這不是開玩笑啊!一擊不中,就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杜望月道:“惜玉,不能逞強好勝。”
看到杜望月的關心、焦慮,惜玉很開心,笑一笑,道:“沒有把握,我怎麼敢作此承諾。我明白,這不是我一個人的生死,還關係到你們幾位大捕頭和王大人……”
“就這麼辦了,言多有失,再談下去,難免要洩漏出胸中之秘。”吳鐵峰看著杜望月接道:“未必就一定能成功,但有計總比無計好。”
杜望月長長吁一口氣,默然不語。
四大捕頭全都準備拚命了,總不能勸惜玉苟安遠離,以保全性命,以惜玉的剛烈,勸了也不會答應。何況,這些話也說不出口,只好忍下了,真是疼在心頭口難開呀!
果然岑嘯虎開了腔,道:“老吳,你和小杜商量出一個辦法沒有?”
這個人直來直往,卻偏又有著很機警的反應。
“辦法倒有,但難稱萬全,”吳鐵峰道:“一旦和敵人接觸,把王大人安排在堅壁牆角之下,由兩位武當劍客,緊守在大人身旁,和四個捕快碰頭,布成一個圓陣,我們四個在外圍堵擊,儘量拒敵於三丈之外,再由小文姑娘主陣殺敵。”這不是吳鐵峰真正的顧慮,但他在佈署之中,已把四大捕頭排了定位,可拒殺手於三丈之外,當然也可以拒小文於三丈以外。只是這一陣聯手抗拒,能發生多大效用,就很難預期了。四大捕頭中,以吳鐵峰對這套劍法瞭解最深,心中也是最恐懼。
他期望今夜殺手不要來,總捕頭早些歸來,但事實總難如人意。
起更之後,天色忽變,一陣狂風颳過,大雨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