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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妖物生》第70章
第70章 接力

  段章把阿吉的影片交給章寧後, 章寧果然很開心。仔細一看, 拍攝者正是司年, 他還穿著戲裡的服裝, 偶爾會有一絲衣角入鏡。

  這樣一來, 就更有噱頭了, 反派大boss親手拍攝的靈異視頻,配合本片的靈異懸疑題材,放出去當花絮或是番外劇中劇, 就很不錯。而且片裡那小鬼真的很可愛,看著竟然一點都不驚悚,還挺有趣。

  不過章寧仍是覺得奇怪,她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熱心腸了?竟還想得到給片場記錄做後期,還做得如此逼真, 怪怪的。

  難不成他是惦記著剩下的那七百九十五萬?

  章寧愈發覺得這才是正確答案,於是生平第一次大膽地拉黑了她哥。

  段章發現自己被拉黑,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他在心裡感嘆著小姑娘果然長大了, 然後乾脆利落地停了她下個月的零花錢。

  司年知道後, 一邊吃著草莓一邊點評道:「你們幼不幼稚?」

  阿吉捧哏似的在旁點頭:「好幼稚的。」

  司年似是渾然忘了他拉黑段章無數次的事情, 但段章那麼愛他,就不拆穿他了。今天正好下班早, 他脫下外套進廚房做飯, 打算偶爾給司年做點新鮮的。

  司年跟過去, 倚在門口觀看型男廚房, 說:「這次王廚是真摔斷了腿吧?」

  段章打開冰箱挑選著食材:「你不是都看到了?」

  沒錯,王廚這次是真摔了,不是因為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被段章強制放假。至於隔壁原先的那個廚子,自從段章搬過來之後就被梨亭要了過去,從頭到尾司年都沒見過他人。

  司年只是覺得他們家的廚子總是徘徊在失業邊緣罷了,看到段章拿出了新鮮的魚放在水池裡清洗,他走過去,貼在他的背上問:「今天吃魚啊?」

  段章勾起嘴角:「你再這麼貼著我,晚飯就吃不成了。」

  「不稀罕。」司年哼哼一聲,轉身就走。晃悠晃悠拿了瓶清酒,又從櫃子裡找到花生米和蠶豆,回到客廳看起了養生節目。

  阿吉也托著下巴在旁邊看,他覺得司年的每個行為都跟電視裡說得背道而馳,但他不敢說。

  驀地,段章留在茶几上的電話響了。司年瞄了一眼,發現是章寧發來的微信,但看不出內容。

  「你妹妹又把你從黑名單放出來了。」他沖廚房喊了一聲。

  「你幫我看吧,密碼沒變。」段章對司年從來都是不設防的,但司年從不會私自去看,這是屬於兩人之間的默契。

  打開手機,司年看到了章寧的來信,眉頭微蹙。

  青春美少女:哥,你發給我的視頻裡那個扮演小鬼的孩子,是不是叫阿吉啊?

  DZ:你怎麼知道?

  青春美少女:還真是啊?

  青春美少女: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啊,偶然看到我們拍的東西了,說那個小孩兒他認識,還挺激動,問我們他在哪兒呢。

  青春美少女:不過哥,你們哪兒找來的小演員啊?我能跟老師說嗎?

  司年眉頭蹙得更深,阿吉的事情除了他跟段章,就只有金玉和商四他們知道,不可能會有人傳出去。

  難道是梨亭附近的小妖怪?

  又或者……重雲?

  DZ:你們老師叫什麼?

  青春美少女:姓嚴,叫嚴天,是個六十多的帥老頭呢。

  妖怪的年齡不能單以外表判斷,司年一時摸不準,便立刻給金玉打了電話。段章聽到聲音走出來,問:「怎麼了?」

  司年:「有人在那個影片裡認出了阿吉,是章寧學校裡的老師,我正在確認他的身份。」

  這時,章寧又發來了信息。

  青春美少女:哥,老師說務必讓他見一見那個孩子,我看他眼眶都快紅了。我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你盡快給我答覆啊,愛你哦。

  放下手機,司年問段章:「你怎麼看?」

  段章略作思忖,道:「是重雲的可能性很高。」

  聽到「重雲」的名字,阿吉這才意識到事情與自己有關,他連忙問:「是重雲哥哥嗎?大人,是重雲哥哥嗎?」

  阿吉的表情很急切,急切中隱含著一些驚喜和期盼。司年不給他無謂的希望,神色稍顯冷硬地說:「等明天見過才知道。」

  段章道:「讓他過來嗎?」

  「不,我去找他。」

  「也行,我跟你一起去。」

  阿吉連忙舉起小手:「那阿吉呢?阿吉也要去!」

  司年正要說話,金玉的回電就來了,速度出奇得快。

  「我說你怎麼忽然讓我查嚴天呢,還以為是同名同姓,沒想到就是那個嚴天啊。」金玉的話語裡滿含驚訝:「我大約沒跟你特意提過,嚴天是鶴京出來的孩子。」

  司年:「繼續查。」

  金玉頓了頓:「你懷疑?」

  「我懷疑嚴天就是重雲。鶴京出身,又認識阿吉,多半錯不了。」司年雖然覺得這事兒板上釘釘,但他仍覺得匪夷所思。

  這麼一個妖就活在金玉眼皮子底下,可金玉查了半天都沒查到他身上去,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燈下黑?

  金玉也意識到了這點,一時無言。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道:「我再去最後確認。嚴天前段時間去外地參加了兒子的婚禮,也才剛回來。他這些年跟我是有來往,我以為對他知根知底了,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列為懷疑目標。」

  而且,現在的嚴天跟當年照片上的人,實在差別太大了。

  隨後,金玉掛了電話,又把嚴天的照片傳了過來。段章看過之後,卻又說出了一個令司年更詫異的事實:「我見過他。」

  司年:「你見過?」

  「在一個讀書會上。」段章一邊留意著廚房裡正燒著的菜,一邊回憶著當初的情形,很快就從記憶中找到了那個溫文爾雅的老先生,道:「參加讀書會的都是出身鶴京的妖怪,他是讀書會的主持人。當時有人念了一首詩,月上硃砂,風中花絮,說的就是你,對嗎?」

  司年微怔,隨即失笑:「他們都是這麼形容我的嗎?」

  段章便把那首詩又從頭到尾念了一遍,他記性好,聽了一遍就幾乎都記住了,而後道:「這位嚴先生當時說,這首詩作者不詳。他如果真是重雲,應當記得你,也知道你的名字。但旁人問起他的時候,他卻沒有說出來。」

  「你覺得他忘記了?」

  「不,仔細想想,那或許只是出於一種尊敬。」

  不妄議,不攀扯,心懷尊敬,但保持距離。那時司年回歸的消息早已傳開了,他也應當知道,但他仍舊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或許對他來說,知道司年回來了就已經足夠。

  如果沒有阿吉,重雲這個名字便會被永遠埋在歷史的塵埃裡。

  其實仔細想想,血胡同那夜,阿吉把消息告訴段既明,段既明出門報信,他作為一個窮學生、一個人類,能報給誰?

  他能想到的無非就是重雲,只有同為妖怪的重雲,才能最有效的把消息傳遞到能夠幫助司年的人那裡去。

  重雲……在那一夜又做了什麼呢?

  司年忽然有些恍然,他只記得是商四最後找到了他,究竟是有人給他報的信,還是他自己察覺到了城中的異樣都不得而知。

  他只記得商四的一杯攔路酒喝下去,喉嚨裡火辣辣的疼。瘋狂的殺意在那時退去,他冷冷掃了一眼殘骸遍地的幽深胡同,最終拎著他的斷刀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天的雪真的下的很大,滾燙的鮮血落在雪地裡,融出一條血路,可不一會兒就又被雪花覆蓋。

  司年走出九十九步,就跪在雪地裡走不動了。刀插在一旁,斷掉的骨頭刺進血肉裡痛得人麻木。

  商四之所以令人討厭,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優哉游哉地撐著把傘雪夜漫步。他大約是留下把其餘妖處理乾淨了,這才晚了一步走出來,身上明明沒沾惹一滴血,可那身紅衣比血更鮮艷。

  司年僵硬得眼皮都抬不起來,卻仔仔細細聽到了他說的話,他說:「你可真狼狽啊,小鳥兒。」

  要不是司年力竭,一定站起來給他一刀。

  總而言之,司年活了下來,卻也因傷勢過重陷入昏迷。如今想來,他真的因為那次昏迷而錯過了許多事情。

  阿吉時刻關心著司年的情緒,不由出言安慰:「不是重雲哥哥也沒關係哦,阿吉已經可以去投胎啦,阿吉還遇見了大人,很開心的。」

  司年毫不留情:「你個小不點瞎操什麼心。」

  阿吉只咯咯地笑,笑起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像月牙彎彎,頭頂紮著的小揪揪一顫一顫的,格外討喜。

  他今天還穿著司年給他買的新衣服,可愛虎頭連帽衛衣和羽絨小馬甲,雖然魂魄感受不到人間的寒冷,但司年覺得他冷他就是冷。

  段章還有點吃味,司年的那五萬塊錢最後果真沒有花一分錢在他身上。哦,也不對,賣家附贈了一條方格手帕,瞧著料子還算不錯,司年就把它送給段章了。

  看來,不養小孩兒實在是個過分明智的決定。

  翌日,司年和段章一起去了趟章寧的學校。

  學校並不是很大,至少不比司年想像中的大,章寧興致勃勃地帶著他們在學校裡逛了一圈,也才用了一個小時不到。不過當代大學生的生活真是跟從前不一樣,司年曾見過許多學堂,中式的西式的,各家思想爭鳴,但都不似現在這樣,好像校園裡的一塊公告板都洋溢著新時代的青春活力。

  「司年哥你是在哪裡念的書啊?之前聽你說剛回北京不久,是一直在國外嗎?」章寧好奇地問。

  「在翼下學堂。」司年答。

  鶴京也有官學,教習文字、音律、術法等不同學科。但他們那兒可不似人類那麼講究文憑,一輩子不進學堂自由自在的也有,在鶴京學了不算還要去人類學堂上課的也有。

  司年是個不合群的刺頭學生,還是個輟學份子。

  章寧眨巴眨巴眼睛,可沒聽說過翼下學堂的名號,但想來是什麼私立的學校,現在也多得很。

  段章很感興趣:「你學文嗎?」

  司年驀地勾起一抹挑逗笑意:「學文學理都一樣,不過在我們那兒,音律才是必修課。」

  「那也是藝術類院校嘛。」章寧很開心,她覺得她跟司年有更多的共同話題了:「四捨五入我們就是同行啊!」

  您這四捨五入有些大啊,您或許不知道,我輔修音律,主修砍人。

  司年笑瞇瞇地看著小姑娘,又聽段章道:「我好像只在海邊聽你哼過那首故鄉的歌。」

  「我不唱歌,但我會彈琴,上次說不會是騙你的。」司年不喜歡給人表演、供人觀賞,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有這項技能。這琴是鶴京的傳統樂器,與古琴相仿,稍有差別。

  司年自己的琴是很普通的琴,早年就丟了,但他記得無淮子的琴還放在照野觀裡,那可是用鳳凰火錘煉過的梧桐木做的,是把難得一見的好琴。

  段章知道他故意打趣,便也紳士有禮地發問:「我有這個榮幸能聽到嗎?」

  司年紆尊降貴地點點頭:「看你表現,這位段先生。」

  章寧躍躍欲試,帥哥彈琴這麼絕美的畫面她怎麼能錯過,於是冒著風險舉手示意:「請問兩位哥哥,我可以獲得一個旁聽的席位嗎?」

  「不可以。」段章如是說。

  片刻後,司年和段章前往約定好的咖啡廳見嚴天,章寧把他們領了過去,便沒有再跟。回教室的路上,幾個同學正好碰見她,笑著揶揄:「寧寧啊,剛才那兩個人是誰啊?不會有一個是你男朋友吧,很帥哦。」

  章寧學著她哥的樣子一臉冷漠。

  什麼男朋友,明明是兩個秀恩愛的臭哥哥。

  咖啡廳,年輕的學生們佔了小半的位置,聊天打趣或討論課業,雖然難免有些吵鬧,但聽著倒不讓人厭煩。

  司年一眼就從年輕的面孔中發現了嚴天,他就像一個老派紳士,獨自坐在遠離喧鬧的角落裡,穿著妥帖的中山裝、戴著考究的細邊眼鏡,連花白的頭髮都梳得一絲不苟。

  他雖極力保持平靜,可看起來還有些拘謹,待司年和段章走到他面前,這絲拘謹就難免從他略含激動的目光中透露出來。

  「大人,勞您前來,不勝惶恐。」

  司年抬手制止他繼續客套,跟段章在他對面坐下,道:「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你是重雲,對不對?」

  嚴天點點頭,復又嘆息道:「這是個久遠之前的名字了,現在的人都不再起小字,也就沒人再提了。昨天金先生聯繫我,我才知道大人您在找我,耽誤了大人的時間,我深感抱歉。」

  「抱歉就不必了,想必阿吉的事你已經從金玉那裡知道,我問你,那天晚上究竟還發生了什麼?是你去報的信?」

  嚴天沒想到他這麼開門見山,微怔過後,道:「我曾給既明留過一個用來報信的法器,讓他如果遇到什麼急事,就用那個通知我。那天晚上我剛要入睡就感應到了法器的異動,匆匆出門,在半道上遇見了他。他……他就把大人您遇襲的事情告訴了我,讓我找厲害的妖怪去救您。」

  嚴天也只是個小妖怪,雖是鶴京出身,可與無淮子和司年這樣的大人物並無聯繫。他法力微弱,平日裡安安分分在學堂上課,所能做的也不過是給阿吉變個小戲法逗他開心,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一時慌了神,但他知道,司年不能死。

  一方面,司年有恩於鶴京,有恩於嚴天。

  另一方面,嚴天在學堂裡唸書,吸收了很多新的知識,認識了許多人類朋友,目光看得更遠,心中的憂慮也更多。根據前段時間的風言風語,敢在血胡同伏殺司年的必定是那幫孔雀餘孽,一旦被他們得逞,四九城不光會失去一根定海神針,人間還會迎來更多的苦難。

  那一瞬間,嚴天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可怕的畫面。

  那些喪心病狂的妖怪一定會大肆殺戮,敢於作對的妖怪、先天就處於弱勢的人類,都是屠刀所向。兩界的隔膜一旦被打破,人類不僅要面對戰亂,還要面對一個前所未見的神怪世界,嚴天的老師和同學、善良的房東老太太,他們的命運又將走向何方呢?

  他曾與段既明無數次探討過未來的問題,他們曾構想過許多溫暖的明天,讀書救世到底行不行,是個巨大的未解的疑惑。

  「答應我,先回家裡待著,看顧好阿吉。報信的事情交給我,我一定會成功的,相信我!現在馬上就回去!」嚴天抓住段既明的胳膊急聲叮囑,但他也來不及看著段既明回家,便匆匆衝入風雪中,沒了蹤影。

  他最終想到了一個笨辦法。

  聽說太子殿下身體一直不大好,一年中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鶴山養病,他此刻在不在城中還是個未知數。其餘幾區的大妖就更不是嚴天能接觸到的對象,於是他乾脆由下往上來。

  四九城中最多的妖怪是什麼?不是法力通天的大妖,也不是嚴天這樣混跡人類的小妖,而是化形都化不成人形,處於所有食物鏈最底端的影妖。

  這種由陰影滋生的巴掌大的小妖怪,遍佈在城中所有陰暗的角落裡,沒有性別,且神智只相當於低齡兒童,卻因數量巨大而得以繁衍。

  嚴天一路跑,一路通過影妖把消息傳遞出去。可絕大多數影妖智力低下,不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也不會聽他的話,他這樣瞎貓碰上死耗子的亂撞,效率太低。

  於是嚴天便咬咬牙,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用蘊含妖力的鮮血去激起影妖的躁動。影妖是個很奇特的族群,很喜歡成群結隊的活動,而且因為自身的弱小而獲得了另外一項天賜的技能——無差別吞噬。

  它們弱小,卻包容萬物,可以吞噬這世上任何一種力量,雖然下場往往是爆體而亡,但也不是沒有借此修煉成大妖的先例。

  那一個晚上,陰影的動盪從南區向外輻射,牆角邊、胡同深處、月光照不到的水溝裡,黑色的影子不斷蠕動,似地底里鑽出的魑魅魍魎,化作可怖的模樣不斷往外延伸。

  可這樣可怖的一幕落在嚴天眼中,卻像是最美的希望。

  他一路捂著手腕從南區跑到了東區,他雖不認識大妖,可大妖們都有固定的住所,他可以找過去。情急之下他也來不及做選擇,便直奔最厲害的東區去了。

  嚴天不知道的是,這些數量龐大的影妖,正是商四的耳目。

  孔雀餘孽為了伏殺司年,不惜付出極大代價布下禁制,在短暫的時限內騙過大陣,以防引起商四注意。他們挑選的時間也很好,無淮子在鶴山養病未歸,商四也因為某件事暫離城中,其餘二區也都做了另外的安排,他們算到了一切,卻算漏了一個阿吉。

  或者說,他們從來眼高於頂,只看得到上面的風景,從不肯低頭望。

  嚴天最終也沒有真正見到商四,因為商四感應到大陣的異動後立刻折返,剛巧與他錯過了。

  也許是已經過了太久太久,如今往事重提,嚴天的話語裡已多了幾分唏噓和釋然。那時的驚心動魄、對於孔雀餘孽的憎恨,彷彿都已煙消雲散。

  哪怕是講起滴血飼妖的事情,也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

  段章想,這就是一場不為外人知曉的消息接力,像古時的狼煙,點燃了這一個,就會點燃下一個。阿吉把消息傳給了段既明,段既明又把消息傳給了嚴天,嚴天發動了影妖,影妖又觸發大陣,整整大半夜的時間,才終於把消息傳達到商四的耳中。

  他們每一個人、每一個妖,都很弱小,弱小得敵人甚至都不會把他們算在考慮範圍之內,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和妖,幹成了一件大事。

  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功勞,甚至司年都不曾知曉,他在血胡同死戰的時候,還有誰付出生命的代價在為他奔走。

  半晌,司年問:「澗鷹,你也去找過他?」

  嚴天無奈苦笑,其實他報信之後便急匆匆跑走了,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這是那個世道教給他的道理。他不知道澗鷹最後瞞下了消息,因為司年最終活了下來,一直到今年,他從新聞上看到澗鷹被挖了眼睛,才推算出當年的一點真相。

  「澗鷹……他是我當時唯一一個認得的鶴京舊人了。」

  嚴天本不打算再提,怕惹得司年不快,但此時此刻,他卻望著司年的眼睛,忍不住鄭重說道:「大人,澗鷹是鶴京舊人,但他不能代表整個鶴京。我記得您,也永遠不會忘記碧水倒灌那天,是您趕回來救了我。」

  司年神色平靜:「這都不重要了。」

  「不,很重要!」嚴天一時失態,極力克制下來,道:「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大人。當時大家都說您與太子殿下反目,說您曾叛出鶴京,說您眾叛親離,所以才沒有任何一個鶴京的妖怪對您伸出援手。我就一直很想當面告訴您——我也是鶴京的一員,至少我不曾忘記。」

  司年看著他微紅的眼眶,和明明跟金玉一般大卻長了皺紋生了白髮的臉,在心裡深吸一口氣,問:「你是因為放血,才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嗎?」

  嚴天微怔,隨即陷入一陣長久的沉默。

  半晌,他嘆了口氣,也說了跟司年一樣的話:「這都不重要了,大人。這些年我其實過得很好,兒女雙全,過兩年可能還會抱上孫子孫女。」

  頓了頓,他看向玻璃窗外繁盛的大樹,也許是想到家人,他溫和的笑起來,說:「跟人類一樣自然衰老沒什麼不好,人間匆匆百餘載,如今見到大人,又得知了阿吉的消息,就再沒什麼遺憾了。」

  也許吧,司年這樣想著。

  段章在桌子底下握住了他的手,自然地接過了話頭:「聽說前段時間嚴先生的兒子結婚了,還沒來得及說一聲恭喜。」

  語畢,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很小的絲絨盒子,推到他面前:「這是賀禮,請勿推辭。」

  嚴天微怔,看看段章又看看司年,最終大方的收下了。他看著對面的兩人,好似此刻才終於將所有事情放下,笑容真誠又溫和:「那我也祝兩位長長久久,就像既明和甜姐兒那樣,從此以後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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