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大盜
朝子美惠是一家報社的電話員,也就是電話總機房接線員。
這家報社共有七名電話員,她們輪流晝夜值班,平均三天輪到一次夜班。
這天晚上,輪到朝子美惠值夜班。開始時,她們三個人一班。到十一點以後,只留一人守機,其它兩人去睡覺。
朝子美惠坐在電話交換台前看著書,此時離一點三十分的換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此時她讀的是一本有趣的小說,朝子美惠想半個小時足可以看十幾頁。她正讀得起勁兒的時候,從社外打來了一個電話。朝子美惠連忙放下了小說。
“喂,請接社會部。”電話機裡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朝子美惠立刻接通了電話。
“喂喂,是中村來的電話。”
朝子美惠告訴了拖著似醒非醒的腔調前來接電話的石川編輯以後,眼睛又馬上飛回到了小說的世界。過了一會兒,電話打完了。
“什麼!藝術大盜洗劫了東京美術館!”
原本半睡半醒的石川編輯聽著中村的報告,睡意瞬間便消失了,藝術大盜又一次出手了!
藝術大盜是兩個月前剛剛冒出來的“神偷”,他第一次做案是在橫濱美術館,根據橫濱警察廳的緝查,那個藝術大盜,竟然是從臨街的三樓樓屋頂飛過寬達8米的街道,躍入橫濱美術館的,得手以後從右側牆爬牆而下逃走的。共竊得西洋油畫十二副,支那國畫三十四副、翡翠球1個。案發後,警方嚴密偵查了許多,卻沒有任何嫌疑人,而在接下來的兩個月中,那位大盜,先後洗劫了六家美術館、博物館,每一次偷盜都是以西洋油畫或者支那國畫為目標,也正因如此,才會獲得“藝術大盜”的稱號。
電話撂下後,朝子美惠還沒看上兩頁,眼前的紅色指示燈亮了。這次是社裡的人要電話。
“喂!”
“給我接到小村家!。”
“好。”
不用問是誰,聽聲音就知道是社會部副部長石川。但這次的聲音卻同剛才的聲音大不一樣,而是顯得非常激動,沒有半點兒睡意。
顯然,肯定是個大新聞,要不然石川部長也不會這麼激動,於上一次不同,這一次朝子美惠選擇了“偷聽”,畢竟在這個夜晚,聽說一件大新聞到是打發睏意的好辦法。
“藝術大盜,又一次出手了,是防守極為嚴密的東京美術館……”
什麼!
藝術大盜!
朝子美惠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報紙上對藝術大盜的描述,在那些新聞描述中,他似乎是一個長著翅膀的傢伙,上個月廣島美術館館長對外界宣稱,他的美術館有最安全的保衛措施,每天晚上都有超過十五名保衛人員巡邏,可就是他的聲音還沒出現在第二天的晨報的時候,在十五名保衛的看守下,廣島美術館被盜了,那些收藏家寄存在廣島美術館的上百副,現代西洋油畫被偷個一空,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那個藝術品大盜甚至還惡作劇似的在那裡留了一張報紙——當天的晚報,上面赫然是美術館館長的講話。
不過廣島美術館是藝術大盜最後一次出手,在過去的半個月中,藝術大盜就像消失了一般,這一次卻又突然出手了,在則目標竟然是東京美術館。
“天皇收藏的兩副油畫被盜,有一副倫伯朗的油畫,對於天皇極為憤怒……”
什麼!
睜大眼睛,朝子美惠立即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個大新聞,天皇收藏的油畫被盜了,這意味著,警察會集中所有力量去偵破這一案件。
天皇收藏油畫於東京美術館展覽期間被盜的消息剛一傳來,東京警察局立即組織第一流的警探,成立了一個龐大的案件調查組,由五十六人組成。不僅有東京警察局第一流的警探、還有法律權威人士、甚至還有多名心理學專家,可以說得上極為重視,也由不得他們不去重視如果找不回天皇的收藏,估計從局長到組長只有一條路可走——辭職走人。
而在第一次協調會上,警探們就對藝術大盜的身份確定爭持不下,各方各持一詞,似乎各有各的道理,如果說唯一的共同點,恐怕就是都認為,這絕不是單人做案,而是團夥做案。
“不論是團夥也好,單人也罷,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藝術大盜,把天皇的收藏找回來!”
案件調查組組長渡邊最後一語定言,在他拍板定下基調的時候,卻看到某一個坐在角落裡的警探在那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是森村,東京警察局的優秀警探,不過他在大多數時候,往往不考慮太多,但因為他看待案件的角度不同,到是破獲不少案件,也正因如此,渡過才會把他排進特別調查組,希望他能給案件一些啟示。
“森村,你有什麼看法嗎?”
“沒有,可是……”
猛然間,森村警探吞吞吐吐起來,與過去那個人幾乎是判若兩人,好像有什麼顧慮。
他的猶豫不決,讓渡邊立即敏感地意識到,他一定感覺到了什麼。
“請大膽說!哪怕芝麻綠豆的事情,也沒關係。”
渡邊一個勁地追問。
“其實……”
森村支支吾吾。可最終,他還是下了決心。
“我覺得,這些案件似乎都有些熟悉。”
“怎麼?有些熟悉?你的意思是說,以前發生過類似的案件,在什麼地方?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正在一旁記錄的大島警官,用眼睛瞪著看他。
“不是在日本,而是,而是在支那……。”
森村君說到這裡,臉部肌肉不由得抽搐起來,似乎像是要等待別人的嘲諷似的。
“你是說藝術大盜是支那人?”
話音一落,會議室內就響起了一陣大笑聲,這就像是他們聽說過的最大的笑話似的,支那人跑到日本來偷西洋油畫?
“森村,支那人如果在日本偷金庫、搶銀行什麼的,我們都相信,可是這一次,被盜的都是藝術品……”
藝術品,支那人就不能偷藝術品了嗎?
當其它人把視線投向甚至包括所謂的忍者在內的“嫌疑犯”時,森村還是把視線轉向了支那人,原因非常簡單,他曾聽一位同學——三井物產天津分社的一名職員,提過他們分社被盜的經歷,那“飛天大盜”行竊的方式和“藝術大盜”極為相像,可只有一點,他卻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個支那的“飛天大盜”會跑到日本行竊。
“難道是出於義憤?”
對於森村來說,或許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日本在入侵中國,所以,那個“飛天大盜”也於愛國熱情來到日本行竊,如果行竊也是愛國的話!
“橫濱是第一站,這會不會和案件有什麼聯繫呢?”
橫濱港,泊於港口的“黃金時代號”舷梯放下,數十名乘客正排著隊驗票等待上船,而在人群中,一個留著短髮,穿著一身西裝的青年人,提著一個行李箱,他並不怎麼顯眼,只不過他的視線並沒有放在船上,而是不時的把視線投向遠處正在吊裝的行李箱。
“希望一切順利吧!”
望著最後一個箱子被吊上郵輪,段雲鵬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那十幾個裝著“人造絲”的木箱中,夾帶著他這次在日本的收穫——三百二十六副名畫。
自從洗劫了東京美術館後,段雲鵬便知道,日本,他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這次奉命來日本,或許是過去的一年間,他過的最愜意的一段時間,重拾老本行,總是讓人感覺非常舒服,這不同於在“學校”裡培訓那些人,也不同於過去經手的那個“濕活”,只是簡單的拾回老本行罷了。
對於危險,段雲鵬有一種敏銳的嗅覺,正是這種直覺,使得他在國內時躲過了一次又一次追捕,而在過去的兩天中,他總覺得危險正一步步的朝著他靠近。無論是在街上行走,還是在人頭濟濟的車站,無論是在電車上,還是在他的藏身之所,他總是感覺那種莫名的危險始終寸步不離地注視著他。
難道他暴露了?
不,不可能,在段雲鵬看來,日本的那些警察,甚至比國內的警察還要愚蠢,當然更為重要的一點是,國內的警察瞭解他,熟悉他,而這卻是他第一次在日本做案,而且配合他的也是老闆派來的人,可以說,沒有一個外人,但為什麼會有這種不安感呢?
現在,終於上船了,危險應該結束了吧!
“你是……”
持票進入頭等艙後,艙門剛一打開,段雲鵬便看到艙室內坐著一個人,一個年齡小他幾歲的青年。
“段教官,恭喜你!”
在青年站起身時,段雲鵬注意到,這個人的臉上根本就沒有露出任何笑容。
“我在美國的時候,一直很好奇,“賽狸貓”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可是現在……”
“賽狸貓”!
幾乎是在聽到這三個字的同時,段雲鵬的雙目微斂,盯著面前的年青人露出了一絲寒意,在左手間更是多出了一個物件,就在段雲鵬準備下手時。
“還沒介紹,我叫曹雨仁,剛從美國回來,和段教官您一樣,都是要去農場任教!”
農場……聽到這兩個字,段雲鵬方才收起目中的寒意。
“段教官,說實話,我可真佩服您!”
曹雨仁拿出厚厚的一疊報紙,無一例外的都是與“藝術大盜”有關的報導,這時青年用一種極為崇拜的口吻說道。
“誰能想到,讓全日本警界灰頭灰臉“藝術大盜”會是中國的“賽狸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