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江畔船廠
武漢,似乎進入民國之後,武漢這座城市就沉浸了,數十年不見建設,使得這座“”之城似乎沒落了,不過自民國二十一年年末,漢陽鐵廠復爐,這座城市再一次顯現了希望,在過去的四年間,以漢陽鋼鐵公司為中心,出現了一家家號稱漢陽鋼鐵公司“衛星工廠”的鋼鐵企業。年產三萬噸的中國亞鉛鍍公司、中國製釘公司,通江鋼材公司,以及漢陽鋼鐵公司的子公司漢陽鋼材、漢陽鋼管、漢陽鑄鋼,等等數十家鋼鐵企業使得漢陽這個武漢三鎮中原本最落後的區域,隨之成為武漢工業的中心,而那座位於江口的裝機總容達50萬千瓦的漢陽發電廠,更是擁有了“亞洲第一電廠”之名。
“漢陽!”
每一次,在江海關碼頭目睹著對岸漢陽鐵廠升騰的赤煙同漢陽電廠巨大的煙囪噴出的白色煙霧,楊永泰的心情既感震奮,可隨之又生出一種五味雜陣之感。
如果當年“中央鋼鐵廠”若無派系之爭以至流產,又豈有今天的“漢陽”,可作為湖北省主席,他卻又慶幸漢陽鋼鐵公司的存在,正是漢陽鋼鐵公司的存在和那十數家以漢陽鋼鐵為龍頭的下游企業的存在,使得湖北稅收得已突破三千萬,而其中的一千萬元來自以漢陽鋼鐵為中心的一家家“漢陽企業”。
“中國最大的鋼鐵中心!”
念叼著這個詞,望著煙雲籠罩的漢陽,楊永泰卻覺得現在的湖北似乎還少點什麼,少了點什麼呢?
少了什麼呢?
少了太多的東西,相比於的上海、廣州、天津甚至邯彰產業經濟的繁華,有著“”之便的武漢,除去漢陽鋼鐵公司和一些紗廠、織廠之外,似乎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工業,嗯,還有一個——位於武昌的武漢造船公司。
位於武昌南部紫陽湖與揚子江間的武昌造船公司,建於民國二十一年,原本其是用於製造150噸至500噸鋼殼內河船,以經由海路將安徽淮南所產煤炭運至武漢,在過去的四年間,那種結構簡單的鋼殼柴油機駁船,便是揚子江一景,數百艘鋼殼船,每年將兩百餘萬噸煤炭、數百萬噸鐵礦石運往漢陽,而現在沿江各省造價低廉、運載量大的鋼殼駁船,已經多達千艘之多,遠至洞庭、鄱陽湖都可以看到鋼殼駁船,而六成以上的鋼殼駁船出自武漢,出自武昌造船公司。
現在的武昌造船公司甚至隱隱有呈“中國第一船廠”之勢,對此楊永泰卻有他自己的一些考慮,
“管哲勤啊,希望這趟你來這,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嘴邊念叼著,楊永泰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兒,現在他可是在武漢恭迎管哲勤的到來了。
雙眼眯成縫兒,望著那揚子江,楊永泰的唇角微微一揚,去年四屆六中全全上,汪精衛遇刺,原本楊永泰頗有乘機出任行政院長這一高位的想法,以進一步施展自己的才華,但是卻遭到二陣為首的CC系的堅持反對,組閣的願望落空後,他決定辭去秘書長一職,準備出國考察,可正值用人之際的委員長並沒有放過他。
從南昌行營秘書長到現在的湖北省主席任上,楊永泰一直在反思自己,在南昌行營時,因為秉公辦事,得罪了太多的人,尤其是南昌機場大火,甚至就連同最信任自己的委員長,恐怕都覺得自己難給駕馭,恐怕這也是行政院院長一職受挫的原因,雖說當年推薦張群為湖北省主席是為了給自己一條後路,以便他日過渡給自己,但楊永泰卻深知,委員長去年任命自己為湖北省主席一方面固然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另一方面,又未嘗沒有防範之心。
“哎!”
想到這裡,楊永泰長嘆口氣,聰明反被聰明誤,或許正是這種感覺吧,而正是在這種反思中,楊永泰才會收斂起那份“聰明”,想在地方上從事一些實事,而從事實事無非就是地方建設,現在他固然在湖北實施著地方建設,但另一方面,他卻又希望做一些他人未成之事,所以,他才會把希望放在管明棠的身上,希望通過管明棠的幫助,在湖北辦一些實事,從而為將來重返“中樞”作好鋪墊。
“哼哼!”望著那滾滾東流的揚子江江水,楊永泰眯著眼睛冷道道。
“早晚有一天,我楊暢卿還是要回去的!”
耀眼的電焊弧光映亮了夜幕,在腳架上一道道如禮花般的電焊花落入船台,在綿延一華裡的的船台上,數艘內河船正在趕班加點的製造著,四年前的1月15日,當武昌造船製造的內河鋼船下水後,這種薄殼運輸船便吸引了江河船東的眼睛,它速度並不算快,但卻遠快過帆船,而且造價低廉,每噸合銀元不過一百三十元,較之普通鋼殼省三成多,而每船載重更高達數百噸,且所需船工少、燃料省,而迅速在揚子江流域盛行開來。
而作為鋼殼駁船的發明方武昌造船廠現在反倒不是內河船最大的製造商,不僅上海的船廠在製造這種船此,因製造這種內河船,與過去制鋼船需要大量的專業技術工人、複雜的技術裝備不同,只需要十幾部簡單機器以及一些焊機就可以滿足,廉價且簡單的製造要求,使得鋼殼內河船製造迅速擴散開來,在過去的一年間,於湖南、江西、安徽等地先後有多家新晉投產的小船廠亦開始製造這種技術簡單的船隻,
而在內河船市場被外部佔據時,武昌造船公司則努力的實施轉型——從製造內河船轉向海輪,從而完成從一家小船廠向大型船廠的轉變。
“海船!”
在船廠內,穿著一身深色呢絨海員制服的王飛在船台邊,眯著雙眼,以讓那刺目的電弧光不刺閃到自己的眼睛,他是武昌白沙洲扶輪學校的學員,扶輪學校創辦於四年前,旨在為揚子江運輸公司培養船員,初時半年一期,三年前改為一年一期,隨後又改為兩年一期,而王飛和他的同學們則正是第一批兩年期學員,只不過此時,他們所接受的培訓已經由內河航行改為海航,而在今年春節前,更是搭乘“楚海號”訓練船——那是一艘鋼殼風帆訓練船,駛出揚子江,航至南海,經南海進入印度洋,後又直航至南美,於智利靠港補給後,經夏威夷返回武漢。
而這次畢業,他們則即將上船,登上屬於他們的遠洋輪船,不對應該是……想到那個詞,在大洋縱橫馳騁數月的王飛的臉色顯得極不自然。
“真是不甘心啊!”
望著那艘正進行最後的檢查的遠洋船,王飛搖頭嘆了口氣,他將是這艘“中漁001”號的首任船長,而唯一讓他能夠生出些許驕傲之心的恐怕就是——這是中國第一艘遠洋漁船,而他則是第一任船長,明天,他就將率領他的船員——二十八名內河船員、三十九名沿海漁民,駛出武昌,駛向大洋!
“不甘心,不甘心要不你去那些船運吧?”
就在這時,他的身邊走過來一個人,是王之雨,他的同班同學,在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盯著那艘遠洋漁船,目中略帶著比許狂熱。
王之雨口中的船運公司,並不是海運公司,而是在沿江諸省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船運公司,在造價低廉、技術簡單的柴油鋼船出現後,沿江諸省便出現了現代化的船運公司,而這些船運公司往往喜僱傭扶輪學校的學員為船長,而後由其培訓船工,這到得益於扶輪學校的“通才教育”,使得一人便懂航行、機械等。
“得,當我沒說!”
王之雨笑著,相比於在那種大號“中國鋼船”上當船長,他更願意踏上這種遠洋漁船,至少那樣他可以駛入大海,駛向遠洋,而並不是像他的那些同學們一樣,駕駛著百噸鋼船與固定的航線上航行。
“若是永遠在固定的航線上航行,那樣的人生實在是太過無聊了,”
望著遠洋船,王之雨最後又苦笑著。
“說實在的,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學校真的不怎麼厚道?”
“怎麼了?”
王飛詫異的看著身邊的同學,學校怎麼不厚道了?這可是全國唯一的一所免費“高等扶輪學校”,甚至現在就連招商船局那樣的大公司,都希望在學校招聘畢業學員,更何況是那些小型公司。
“楚海號!”
王之雨吐出三個字來,楚海號是一艘3863噸的五桅風帆訓練艦,他們正是在那艘漂亮的大帆船上瞭解了海洋,瞭解了以人力和海洋搏鬥的感覺,可漫長的航行結束之後,每一個從楚海號上走下來學員,卻再也無法忍受那種“固定航線上呆子似的航行了”,他們更渴望冒險,渴望像他們將來的人生如同在“楚海號”上一樣,充滿激情與冒險精神,對於年青人而言,激情與冒險的生活就像是鴉片一樣,品嚐之後便再也不無割捨。
“學校讓咱們上楚海號訓練,結果卻是用楚海號和大海在勾引咱們!”
“勾引?”
先是一愣,隨後王飛哈哈大笑起來,他沒想到自己的好友會用這個詞,好一會他才緩口氣,看著那艘遠洋光漁船說道。
“倒也是,不過,至少這艘船……”
手指著遠洋漁船,王飛笑說道。
“能給我們帶來不同一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