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聖女還是剩女？之一

經過涅世的一番恐嚇，一行人暢通無阻地抵達了神殿最深處。

這是個幽閉的小型殿堂，四周挂著層層疊疊厚重的深藍色幔帳，稀奇古怪的黑色藤紋爬滿了殿堂的石柱。散發著淡淡熒光的光能球點綴在幔帳上，更爲殿堂增添了神秘和陰森。

殿堂之上端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身穿正紅色衣袍的格薩爾國王，一個是身穿白色衣袍的大神官悟。溫哈奧親王和蘿莉公主站在國王的右下方。

「見過王，見過大神官。」尼維大總管領頭，單膝對著首座上兩人跪了下去。童話也趕緊從戰麒身上下來，與霍比肯、弗雷迪一道跟著跪了下去。

「起來吧。」國王淡漠的聲音透著威嚴。

「是。」尼維大總管起身站到了國王身邊，霍比肯和弗雷迪也起身站到了大神官的左手邊。

童話站起來左右看了看，三比二，本著左右對稱的美學原則，她拉著戰麒準備站到大神官身邊。

「等等，一搭二。」大神官悟突然出聲，清朗的天籟之音在幽暗的殿堂中迴旋縈繞，聲聲浸潤心肺。

美男就是美男，連聲音都這麽迷人，童話目眩神迷，陶醉地想著。

「切，色女。」殿堂中響起蘿莉公主極爲不屑的軟嫩冷哼。這一搭二一見美男眼珠子都不轉了，真是無可救藥的墮落。她家騎獸和武器究竟是怎麽教育自個情人的？眼看著情人對別的男人流口水，居然還無動於衷？真是不中用！

除了童話和大神官，要說這殿堂中第三個不咋畏懼戰麒與涅世的生物，也就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三眼小蘿莉了。

「喔。」童話挑眉邪邪一笑，「怎麽？看了你的男人，你不舒服了？」

咳咳咳咳咳，殿堂內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乾咳聲。

「一搭二，在國王和大神官面前，不得如此無禮。」霍比肯握拳於唇，低聲警告道。

童話撇撇嘴，這就是赤裸裸的等級待遇，只許公主放火，不許她這個百姓點燈。

悟清清嗓子自座位上站起，走到她面前，目光柔和，神色清淡，「一搭二，我找你，是有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童話退後一步，這大神官少說也是一米八幾，雖說他長得秀色可餐，但離得太近，她脖子仰望得痛。

『小童話變乖了，在美男面前竟然主動後退？！』涅世驚呼，尚未完全褪去的喜悅感再度席捲全身。

這個麽……戰麒橫了眼插在童腰間的涅世，看他渾身細胞這麽活躍，還是不要說出真相打擊他好了。在遠古叢林時，童要麽賴在他身上說話，要麽就是離他兩三步遠說話。用童自己的話來說，他太高，她太矮，說話時脖子會望痛。現下看來，這主動對美男後退一步的舉動，多半也是因爲她怕望痛脖子。

只是他弄不明白的是涅世明明是個陰險狡詐的傢夥，爲什麽一碰到童的事，腦袋就單蠢得可怕？讓他在惱恨的同時又覺得這傢夥可憐無比。

悟微微一笑，道：「兩萬年前的上古之戰，你身邊就跟著兩個主要參與者，相信無需我再多說什麽。那一戰之後，宇宙煞神戰麒和絕世武器涅世被封印扔至無可查知的原始宇宙，而這婆娑宇宙歷經浩劫後則平靜了上萬年。如今兩萬年過去了，宇宙中所有的神官祭司在數年前都預測到有一股黑暗邪惡的力量開始在宇宙裏蔓延。」

「黑暗邪惡的力量？」童話一把抽出腰間的涅世舉了起來，「你是說他嗎？」

悟無言地瞪視著隱隱散發威脅氣息的漆黑武器，失笑道：「不是。我說的黑暗邪惡的力量打算像兩萬年前的神族一樣，試圖控制婆娑宇宙。不久後，整個婆娑宇宙又將陷入生靈塗炭，戰火燎原的血腥地獄之中。」

「瞭解，不就是個毀滅輪回嘛。」童話放開涅世，漫不經心地安慰道，「放心，沒什麽大不了的。一個文明的毀滅同時也是一個文明的開端。我老家那裏的瑪雅人說我老家曾有超能力文明、飲食文明、生物能文明、光的文明四次文明大毀滅，還預測我跳躍空間兩年後，老家現行的第五次情感的文明也即將毀於一旦。到時候地磁改換，山呼海嘯，太陽風暴，反正就是咋能絕種就咋破壞。生物滅絕百萬年，又將興起新的生命與文明。你瞧，從宏觀上來講，生命絕對是生生不息的，從微觀上講，有那麽多生物陪著自己一起死也不算寂寞不是。」

悟臉上的笑僵住了，其餘人的臉皮也僵住了。

這一搭二果然和他們不是同一個宇宙的生物，思維與思維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鴻溝。

聖女還是剩女？之二

抽抽嘴角，悟勉強拉拉麵皮，道；「你生活的地方本就是個天生多災多難的孤立宇宙空間，不然龍族也不會跳躍到婆娑宇宙後就不再思慮回去。但這婆娑宇宙不一樣，它由數以千計的宇宙空間鏈結而成，自然能量會在各個宇宙空間裏自行流動，達成平衡，幾乎沒有發生過天災地裂海嘯之類的自然災害，唯一破壞它的是戰亂禍事。而這一次，如果無法遏制住這股黑暗邪惡的力量，婆娑宇宙雖不會坍塌，上千物種和部族卻會滅絕，所有活著的生物都將淪爲奴隸，婆娑宇宙開始進入黑暗血腥的時代。」

這個……好像是比全球大滅絕來得更痛苦。不過感覺不夠真實，偷眼瞥見身邊的每個人都是一臉凝重，算了，她還是不要太隨意，免得引起公憤，招致群毆。

童話立刻收起散漫的態度，極爲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了，身爲格薩爾國新居民，我一定會爲國盡力，哪怕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切，沒誠意，都說過好幾遍了。」吐槽的還是蘿莉公主。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三眼小蘿莉八百年前與她絕對是仇人！她毒她全家了？還是搶她老公了？童話斜眼看她，心裏咬牙切齒地罵著。

悟雪白的袖袍於空中一揮，一面一米多高的橢圓形黑色虛空之鏡出現在殿堂內。黑色的鏡子上散佈著點點白光，白光逐漸遊移，慢慢形成一個女人的形體。

衆人全都好奇地圍了上來，仔細揣摩著那道白色的女人形體。

「在數十天前，分散的救世白光終於凝出了一個女人的形體。」悟緩緩說道，深邃的目光幽暗如古井。

「救世白光？你是說這個白光凝聚的女人形體代表著所謂的救世聖女已經出現？」在網上各大書壇駐守過的童話反應很是靈敏。

「救世聖女？」悟微微一愣，繼而笑道：「是啊，她終於出現在婆娑宇宙中了。」

「這女人真倒楣。」童話幸災樂禍地評價道，「好不容易出生，竟然全是爲了別人做牛做馬。幹得順利，人家好歹還膜拜一下，幹得不順利，咋死的都不知道。像我，就沒有啥崇高的救世主志向。只要找到解開阿奇封印的方法，我就尋個偏僻的角落躲著。等這混戰過了才出來溜達。」一不小心，她把心底的真實想法全說了出來。

「哼哼，果然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這還沒走一步路，沒過幾分耳，本公主就見識了某人的馬力和人心。」蘿莉公主冷哼著，目光中充滿了輕蔑。

嘿嘿，童話乾笑兩聲，識相地不發一言。

「據卦象推測，這聖女渾身如同鋼筋鐵骨，力大能動搖山嶽，躍起可觸摸白雲。模樣平常，性格粗魯，貪財好色，不學無術、自私冷血……」悟每說一點便彎下一根手指。

「等等，等等。」童話越聽越不對勁，怎麽和她在小說裏看到的聖女大相徑庭？聖女不該都是貌美如花，溫柔善良，嫉惡如仇，法術高強的嗎？「大神官，你……確定你蔔的卦象沒出錯？」

「悟可是婆娑宇宙中最有名的大神官呢，怎麽會出錯？」蘿莉公主不高興地瞪她。倒是其餘幾個男性臉上若有所思。

童話這次沒和蘿莉公主爭鋒相對，囁囁道：「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大神官說的不像是聖女，倒像是嫁不出去的剩女？」

「嫁不出去的聖女？」弗雷迪揚高了音調重復道。

「不是神聖的聖，是剩下的剩。」童話解釋道，「你看，鋼筋鐵骨的大力女外加跳高選手，一旦發生家庭暴力，吃虧的絕對是丈夫。你說爲色吧，這聖女的樣子只是平常，自個還貪財好色；圖個性格吧，這聖女偏偏粗魯自私。我想只要是正常男人即便腦抽了也不會選擇娶這樣一個女人的，不是剩女是什麽。」

「你……你分析得……很透徹！深入……正常男人的內心。」弗雷迪面色漲得通紅，額上青筋直跳，突然轉頭朝國王鞠了一躬，急速道：「王，失禮了，我內急。」說完也不待國王點頭，一溜煙躥出了殿堂，殿外隱隱傳來如河水奔騰般滔滔的狂笑聲。

男人去釋放內急有這麽暢快嗎？童話疑惑地轉頭看向老闆，奇怪，老闆也是滿臉漲紅，青筋直跳。

「老闆，你也內急了？」

「是！是！我也內急了。」霍比肯更誇張，直接無視國王沖出了殿堂。

「一搭二啊，你……」尼維大總管平板的面皮泛紅，不住地抽搐著。

大總管的羊癲瘋發作了？不然面皮咋這麽抽搐。童話悄悄移開一步，突然看見國王退回到座椅上，以袖掩面，雙肩不停地抖動著。

「父王，你怎麽了？沒事吧。」蘿莉公主焦急地蹲到國王身邊詢問。

「蘿莉，你父王沒事的。他只是太開心了而已。」溫哈奧親王柔和清雋的臉上也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大神官，他們──」原來個個都是在憋笑啊。童話無奈地看向現場唯一面不改色的大神官，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麽笑話，竟惹得這一個二個身份高貴的男人笑得失態又失儀。那套剩女理論很平常很現實的啊。

「不用理會他們。倒是這聖女不可能是剩女的。」悟對著滿臉疑惑的童話輕輕微笑，柔若春風拂面，耐心解釋道，「因爲雖然正常男人不可能娶這樣的聖女，但婆娑宇宙中還有很多非正常生物。」他的眼光似有似無地掃過童話身邊的戰麒和飄浮在空中的涅世。

聖女還是剩女？之三

『麒，我怎麽感覺那個聖女和小童話很像？』涅世遲疑道。

『喔……恭喜你猜對了。』戰麒喟然長歎，恭喜你單蠢的腦子終於有了正常運轉的迹象。

『小童話是聖女？那怎麽成？上古時代哪個族群的聖女不是被衆多生物搶來搶去的！』涅世很是警覺。

『是啊，所以有了你和幻麒的出現。』戰麒也很鬱悶，如若不是某些注定的軌迹，他這會兒應該還在遠古叢林中和童你儂我儂，雖然智慧是懵懂的，但哪會兒出現這些亂七八糟的閒雜生物。

『……那小童話還是當聖女辛苦點吧。本武器也提高警惕辛苦點。』

戰麒狠狠瞪他一眼，我也會提高警惕，別老趁我不注意獨自偷吃童的豆腐。

「非正常生物？像阿奇和四不像這樣的嗎？」童話敏銳地察覺到大神官掃向戰麒和涅世的目光，腳步微移擋住戰麒的身形，戒備道，「醜話說前面，阿奇和四不像是我的，我絕不會把他們讓給那勞什子剩女！」

「沒誰要你讓。就算你想讓也沒哪個敢接手。」笑夠了的弗雷迪和霍比肯相攜重新走進殿堂。

哼，童話冷哼一聲，她家阿奇和四不像那麽能幹，沒人偷窺才怪。

「一搭二，你不是一直想尋找解除戰麒身上封印的方法嗎？」悟幽深的烏瞳直直看向她的眼睛。

「對……啊？」童話突然被個絕色美男深深凝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我蔔了一卦，卦象顯示當年封印戰麒的石頭在一次搶奪中被分裂爲三塊，其中一塊流落到居住在荒澤宇宙中的龍族之地，另兩塊目前下落不明。」

啊？！這還成了尋寶遊戲？

童話懵了，「你是說，我……需要找齊三塊封印石頭才能解開阿奇身上的封印？」

「是。據古籍記載，那種封印之石呈青黑色，表面光滑，晶瑩剔透如玉。」

童話只覺眼前一抹黑，她……她的命咋就這麽苦？但──

對上戰麒溫柔的金碧色眸子，咬咬牙，不就是找三個石頭麽？她就權當做是在旅遊得了。

轉身撲向國王腳邊，「王，延維族使臣女媧走沒有？」沒走她也好搭個便車。

「昨晚半夜緊急出發了，說是臨時接到出使尼索亞宇宙空間的任務。」國王當即潑下一盆冷水，從袖袍中摸出個紅色的繩結，「她給你和蘿莉各留下一個繩結，說是可以憑繩結向她的族長姐姐燭陰求助。」

童話接過紅色繩結，透涼的心裏多少有了一絲安慰，細心地將繩結結在手腕上。

「王，我要去荒澤宇宙，您能告訴我路線嗎？」她擡起頭，目光中透著堅定。

「去荒澤宇宙必須穿越可怕的荒漠空間，婆娑宇宙中許多生物不到萬不得已時都不會踏進荒澤宇宙的，你確定真要去？」國王摩挲著麽指上的紫金扳指，端正的臉上嚴厲至極。

「我要去。」

「爲什麽？被封印的戰麒不過只是你的騎獸而已。」國王首次看到這樣堅定正經的一搭二，那目光竟敢直視他銳利的眼睛毫不退縮，棧鏍決絕與無悔完全不像個十七歲的普通少女，不由被勾起了興致。

「戰麒不是我的騎獸，涅世也不是我的武器，他們都是我的丈夫。」童話擲出的話語鏗鏘有力，「作爲妻子，我愛他們，既然有封印禁錮他們的身體，那我就要和他們一起解開封印，就這麽簡單。」

丈夫？！妻子？！

他們只知道這一搭二和騎獸武器間關係曖昧，卻不知人家早就夫妻相稱了。在場的恐怕除了兩度撞破好事的蘿莉公主不太驚訝外，其餘的都被棧鏗話給震翻了。

『麒，我想毀滅一切！』涅世陰森森的語調中含滿了無法抑制的顫抖，漆黑的身體中微微泛出隱隱紅光。

戰麒獅尾一甩，精准地將浮在空中不斷顫動的漆黑身體打落在地，上前一步，把涅世死死踏在右前蹄下。這個麻煩的傢夥，不高興時會毀滅一切，極度高興時還是會毀滅一切，來來回回總脫不了殺戮的本性。

「童，別再說了。涅世快要興奮得控制不住殺戮的本性了。」戰麒從進入神殿，首度開口說話，低沈誘惑的磁性陽剛吐出的卻是驚悚的內容。

啊？！

從震驚中回過神的衆人這才看見戰麒右前蹄下踩著一把泛著隱隱紅光的漆黑武器，一道道死黑之氣如死神的鎖鏈般向四面八方延伸。

「興奮過頭也要殺戮？果真是天生殺戮的武器。」霍比肯摸著鬍子與衆人急速往後退了幾步，那恐怖的殺氣會催裂人的神經的。

「阿奇，咋……咋辦？」童話很想跟著大家倒退N步，但又思及自個才當衆發表了豪言壯語，如此一退，豈不是自打嘴巴，丟臉到姥姥家去了。只好抓著戰麒脖頸間的鬃發，心驚膽戰地問道。

戰麒眸中閃過邪惡的幽光，「只有用童的身體來釋放涅世的興奮了。」說罷，他踢起涅世，彎腰從童話腰腹間穿過馱起她飛射出殿。

一道黑色的流光纏了上去。

頃刻間，幽暗的殿堂只餘童話離去前的淒厲尖叫聲。

……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從這個角度來講，我還是很佩服一搭二勇敢的自我犧牲精神的。」弗雷迪搖頭感歎道。

「悟，蘿莉跟著他們去，真的沒有問題嗎？」國王有些擔心道。

「放心，這是小鮑主一場難得的曆練。」

「王，我派弗雷迪跟著一起去，也好照顧公主。」霍比肯連忙道。

悟閉上眼睛冥想了一會兒，笑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