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王家晚宴(一)
太陽逐漸西沈,華燈初上時。
童話細細沐浴後,換上了蘿莉公主派人送來的晚宴紗裙。
這紗裙嫩綠色,樣式偏向歐洲中世紀風格,胸口和後背袒露得並不多,但淋漓盡致地顯露出了少女的青春誘人。裙上綴著瑩潤的珍珠,纖美的脖子上也佩戴著一條珠粒不大勝在飽滿的珍珠項鏈。已長至背部的黑棕色頭髮被挽成一個公主髻,上面插入與裙同時送到的珍珠發飾,耳旁落下兩縷鬢髮,彎彎曲曲的發絲一直垂到高聳的胸部,平添了幾絲嬌媚與誘惑。
穿越一年多了,童話還是第一次穿上獨屬於少女的漂亮裙裝,也是她第一次細細妝扮自己。
這世上有哪個女孩子會不愛漂亮?偏偏她穿越在遠古世界,每天思考的除了生存還是生存,就算偶爾想要打扮也無從打扮,到這婆娑宇宙的遠古紀,那更是悲哀,吃飯都成問題,更何況拿錢購買漂亮的衣飾了。獸皮、大嬸裙裝、仆傭服、包羅萬事館制服,好像這一年多來她就只穿過這些衣服,頭髮要麽散亂著,要麽用草藤獸筋隨便捆成一根馬尾。
而這帶著歐洲中世紀風味的宮廷紗裙和珍珠攢成的飾品,不奪目、不亮眼,卻件件精美,即便在二十一世紀,她也是不可能穿戴得上這樣昂貴的東西的,更何況她還要去參加王室的晚宴,想想都像是在做夢。
對著水盆再次照了照,新生的身體還是有一點變化的,眉翠唇潤頰紅,肌膚色澤鮮豔水嫩,完全可以不用塗脂抹粉了。
「阿奇,四不像,好看嗎?」她雙手拉起蓬起的裙擺兩側,興奮喜悅地轉向身後的一獸一武器。
面前的少女眉似新月,眼若星辰,小鼻梁不是太挺卻秀氣無比,上唇微翹的嘴唇線條不夠優美但紅嫩潤澤,蛋形小臉的下巴有些過尖,透著楚楚可憐的韻味,肌膚在嫩綠紗裙的映襯下越發吹彈可破,白裏透紅,整個人顯得清新而嬌俏。
戰麒和涅世的心情一時間十分複雜。
他們很愧疚,看著童話興高采烈地沐浴打扮,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一個正值花季的少女,一個愛美的少女,而身爲她的丈夫卻不能爲她提供可供妝扮的華服美飾,這不能不說是他們的失職。第一次,心底對以前只知戰鬥殺戮的生活有了怨懟與後悔,要是當初能夠多瞭解一些世事,也不會讓童話委屈了。
他們也很擔心,以前童話的可愛美麗只有他們能夠瞧見,可一經妝扮後,那份獨屬童話的清新嬌俏便毫無阻礙地呈現於所有生物面前,這卻是他們所不想看到的,好想把童話扔進幻麒的空間裏永世藏著掖著。
「怎麽,不好看嗎?」見阿奇和四不像只是盯著她,卻遲遲不答,童話的小臉沮喪地垮了下來,星辰般燦亮的眼睛黯淡了。她照水看時,自我感覺不錯的啊,還是說她的審美觀出問題了?頭顱微微低垂,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紅嫩豐潤的下唇,突然間手足無措起來。
俗話說女爲悅己者容,童話之所以妝扮得這麽高興,除了少女的愛美之心外,還有一部分心思便是想打扮給阿奇和四不像瞧瞧。現在,這身裝扮卻入不了愛人的眼睛,心裏不免有些難堪,還有些委屈,一股酸濡的熱氣在眼眶裏徘徊。
「不,很好看。」戰麒上前兩步,上身一擡,前肢輕巧地搭在了她纖細圓潤的肩頭上,聲音低醇迷人,帶著絲絲憐惜,「童,對不起,我從來沒有送你一件漂亮的衣飾,讓你受委屈了。」
童話一怔,旋而擡起頭,一眼便看到了那雙金碧色眸中的心疼和愧疚,雙眼的黯淡迅速消退,紅唇漾出甜甜的笑意,伸手摟住戰麒猙獰的獸頭,笑道:「才不委屈呢。阿奇送了我一座木房子,一個溫暖的家,還送了我許許多多無價可換的愛,讓我成爲了這宇宙中最富有的女人,我很幸福很幸福的。」說罷,她湊上唇,在戰麒的獠牙上親了親。心裏默默補充道:謝謝你,阿奇,你不但把自己的愛全部送給了我,你還把四不像和麒兒送給了我,讓我擁有著更多的愛。此生,我童話最最愛的就是你,我一定會永遠永遠陪你一起活著的。
涅世的心裏酸酸的,針紮般的疼。他知道自己在小童話的心中佔據著一個位置,但他也知道那個位置永遠都無法超越戰麒。不過,這一次,他甘心了,認命了。他輸在了地球遠古空間那段沈睡的日子,輸在了那段小童話和戰麒相互依偎的日子。幸好,他還能陪在小童話身邊。如果,當時他沒有逆控改變嗜血的本能法則……漆黑的身體突然微微一顫,他絕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呵呵,兩萬年前的絕世殺戮武器涅世從此消失了,婆娑宇宙中只剩下小童話的怪異武器四不像,也是……她的第二個丈夫。涅世酸痛的心淌過一絲暖流,凝注那副親得纏綿至極的畫面,微微笑了。小童話,你會永遠陪著戰麒一起活著,我四不像以武器之名發誓會永遠陪著你一起活著。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砰砰砰,緊閉的門扉響起有節奏的敲擊聲。
「一搭二姑娘,晚宴已經開始,請問你準備好沒有?蘿莉公主吩咐我來接你。」門外響起侍女恭順的聲音。
「請等一下,馬上好!」童話氣喘著從戰麒的大嘴裏抽出小舌,揚聲回道,又低眸對他盈盈一笑,調皮地眨眨眼睛,悄細道:「阿奇,對不起喔,格薩爾國明文規定,各級各類宴會均不得攜帶任何契獸,只好委屈你在家守屋子了。」
「嗯,玩開心點。」戰麒伸出舌尖最後舔舔她的唇瓣,他知道,童對這人族的王家晚宴一直是好奇的、興奮的。放開童,他轉頭看向一直在身後沈默的涅世,沈聲喚道:「涅世。」
涅世晃晃身體飄移過來,陰森森的獨特語調終於再度響起,「好的,麒。」
「幹嘛?」童話不解地張大眼。
「嘖嘖,小童話,你妝扮得這麽招蜂引蝶,身爲丈夫的我當然是要嚴加防守,隨行出席啦。」涅世尖尖的軟錐諧謔地在她微張的紅唇上輕輕掠過。
「誰……誰招蜂引蝶了!」童話漲紅了臉,不由自主地小退一步,有些心虛地半垂了眼,呃──她是打算好好欣賞男色的。
戰麒金碧色的眸光一凜,毫不遲疑地對涅世道:「涅世,跟上。」
涅世也不廢話,漆黑的身體在空中扭變著,眨眼間化成一個小巧精美的漆黑髮飾,輕柔地插進童話髮髻底端,不顯眼卻在隱約的注目中流溢出華貴的氣息。
不……不是吧?!還能這樣變化?!那……那她不是要一直戴個牢頭在頭上!童話身子一顫,一手摸著頭上的涅世牌發飾,委屈地看向戰麒,一手撒嬌地搖搖他頭上的尖角,「阿奇……帶著四不像去赴宴,人家怎麽能玩得開心嘛。」
戰麒猙獰的大嘴微微一咧,醇厚的嗓音淡淡道:「童打算怎麽玩才算開心?而且還需要避開自己的丈夫。」
咻──童話的手迅速從涅世和戰麒的身上撤回,諂笑著呐呐道:「嘿嘿……沒……沒要……避……」
「小童話,我們都知道你愛著我們,但我們也深知你本質上是個好色的女人,奉勸你最好趁早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不知何時,一根細小的軟軟冷條爬在她左耳邊陰森森地切齒,「不然剜了你的色眼。」
童話小臉一僵,她雖然知道四不像只是嚇嚇她,不可能真的剜了她的眼珠,但是……真的好令人垂頭喪氣啊!唉……
「喔,阿奇,我和四不像走了。」她懨懨地拉開門,跟著侍女走了。
戰麒眯起金碧色的眼睛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半晌,冷厲的眸中漾起暖暖的笑意,童好色這點其實也很可愛的,不過他永遠也不會讓她知道他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