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1 章 聖女帶來的曙光

「敗亦無悔，死亦含笑？狗屁！活膩了也不是這種找死法！」

沸騰咆哮、噪雜轟鳴，喊殺聲一片的血腥戰場上空突然響起一個粗俗清脆的哼叱聲，這聲音也不知使用了哪種擴音術，竟然穿透所有的屏障，一字不落地砸進了戰場中，傳入每一個戰士心底。

「整個婆娑宇宙的精英生物、優良基因全杵在這裏，要是都沒傳宗接代就死絕了，婆娑宇宙還不得倒退上千年。」清脆聲絮絮叨叨地抱怨著，「這一個二個狂熱戰爭分子真TMD太自私太沒宇宙公德心了，一點都不爲宇宙的未來發展作想。」

澎湃的熱血就這麽硬生生地被狠狠阻滯了半秒耳，揚起的利刃才再度揮下。

像是看見了什麽奇怪可怕的場景，清脆聲忽而拔得老高，驚慌失措地喊道：「壁虎妖怪，那些紅褐色的對手究竟是啥怪物？手勁好大！」

「小人兒，它們是汲取了血液和能量的石人。」一個澀悶刺耳的聲音立刻回道，語氣中含滿了寵愛和清淺的溫柔，「看樣子都進入了終極狂化狀態。」

「肌肉真發達，不是一般的強壯呢。」接著是不自覺的呢喃聲，「你們看，紅褐色的健壯身體上只裹著一張墨綠皮裙，整體效果太具藝術美感了。」

空中靜默片刻，一道飛花碎玉般的清淩聲諄諄誘勸道：「小童，那種肌肉發達的石人是完全不具有自我思維的傀儡怪物，你只能隔遠過過眼癮，千萬別靠攏了。」

「童妹妹，它們的樣子醜陋又猙獰，有什麽好看的？你還不如把那份心思拿來欣賞我虛凰清豔無雙的美貌。」柔美的音樂聲婉轉清麗，帶著絲絲入骨嬌媚，像是七弦琴在奏鳴。

「童童，你別看它們強壯，其實它們都是中看不中用，不能拿來交歡的。」粗狂的明澈聲接著做出了進一步闡述，「你要是一靠近，保准會兩巴掌捏死你。」

「女人，只要你膽敢對這些傀儡石人打主意，我馬上毀了它們，再讓你十天下不了床！」冰冷剔透的清冽聲漠然總結陳詞，溫度仿佛在瞬間降至絕對零度，尖利呼嘯的空氣被活活凍結。

……

上空出現了短暫詭異的消音狀態，下方震天動地的熱血喊殺聲也奇詭地湮滅了，只剩下沒有自我思維的石人還在齜牙咧嘴地咆哮，與戰士們持續進行著殊死戰鬥。

再細看，戰士們臉上那種視死如歸，決絕無悔的表情有了淡淡的裂紋，堅定的臉龐全都呈現出一種微妙的扭曲現象。汗顔、尷尬、難堪、失笑、皺眉、訝異、憋悶、震撼……無數精彩紛呈的情緒在戰場中悄無聲息地蔓延彌散，形成更爲詭譎的氣氛。

猛地，清脆聲在空中暴怒炸響，「MD，老娘有那麽饑不擇食，欲求不滿嗎？你們簡直在侮辱我的人格！毀損我的名譽！玷污我的清白！老娘──」酣暢淋漓的痛駡忽地戛然而止，緊接著急轉爲可憐兮兮地哀求，「嗚嗚……對不起……我真的沒一點不道德的下流想法。我就只是隨口說說，嗚嗚……我發誓，我要對這些傀儡石人有任何齷齪無恥的念頭，就罰我一輩子下不了床好不好？」

冷汗沿著戰士們的額角一滴滴滑落，不知是戰鬥得力乏累的，還是源於別的什麽原因。

「血族族長……你認爲隱身在天空中的是……聖女嗎？」梟翼抖抖後背褐色的羽翼，將一個石人扇出老遠，艱難地抽動嘴角，斟酌著問向地面的摩羅。如果是，那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剽悍無敵啊！

完美的血色半弧劃過，一大塊黑色圖騰被尖長的血牙剝挑而出，摩羅踹開面前的石人，仰頭看向昏暗無比的天空，紫色眼眸微眯，唇角淺淺一勾：「梟翼將軍，根據軍帳內的描述與耳聞的事實，我們完全不用懷疑。」垂眸低沈一笑，血牙乾淨俐落地砍翻又一個衝撞上來的石人，緊繃凝滯的身體忽然出現輕微鬆弛。這個人族聖女，果然比史書上記載的歷任聖女有趣多了。

「族長！」鮫魚躍到鮫身邊，長劍指了指天空，蛻變得青春洋溢的秀美面孔上滿是促狹的笑意。

鮫平握三叉戟，在她肩上輕斥似的敲了敲，搖頭無言，縱容地笑了笑。

來了，他們還是來了。這個小小的人族聖女雖然柔弱無用，但是她就是有一種奇特的魔力，三言兩語便能讓與她接近的生物在刹那間産生無可奈何、呐呐無言的凝滯感。在她身邊，任何高度警戒的生物都會不知不覺地放鬆心情。

說實話，聽到空中對話後，他都不知道是該同情那些圍繞在聖女身邊的強悍傳說生物，還是該同情可憐的被欺壓的人族女孩，只能無言地對鮫魚笑笑，以表明自個的中立態度。

「嘻嘻，希望小童記住你發的誓言，我們出去羅。」只聽一聲曖昧的吧唧聲，戰士們頭頂的天空發出哧啦裂響，湧現出一個巨大的彩色漩渦。蒼青、朱紅、銀藍、冰白四道彩光從旋渦中同時射出，直奔東南西北四個方向。

光芒停駐，戰場的四方半空分別站立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東方蒼青少年俊美狂野似風，南方朱紅少年清豔熾烈似火，西方銀藍少年華美虛幻如夢，北方冰白少年寒冷剔透如冰。個個身姿頎長高挑，陰冷妖瞳流轉間傾瀉縹緲空靈，衫帶袍角翻飛間盡顯秀逸高貴，沈沈死寂空漠在身周縈繞鋪染，仿若看不到邊際的宇宙洪荒。傳說守護神獸的威壓淡淡地釋放，若有若無，沒有給心靈增添恐怖的壓力，反倒是一種安然舒緩。

蒼龍、虛凰、幻麒、冥龜，在婆娑宇宙中流傳了數億年的故事中的守護神獸竟然在此刻全部降臨，從虛無走向現實，從念維走向實體，並將與婆娑子民一道守護婆娑宇宙？！

婆娑戰士在巨大的驚愕中，分心了，手中的武器不由自主地緩慢下來，無意中給了傀儡石人可趁之機。

數聲慘厲的痛鳴拉回戰士們失神的意志，蓬濺的鮮血再度警醒出搏命的危機。

「小心，三眼蘿莉！」

隨著一聲驚恐尖叫，一道金光從半空急速墜落，一朵澡盆大的五瓣金花隕鐵般結結實實地砸中正欲從後面將蘿莉禁錮箍抱的石人腦袋。

「砰！」石人狺狺咆哮著轟然倒地，濺起一蓬煙塵。

女媧順勢用劍挑出倒地石人前額中的黑色圖騰，沖回轉身的蘿莉揚眉邪氣道：「蘿莉，難不成你突然對這些看似肌肉發達的傀儡石人起了齷齪無恥的下流心思？不然怎麽會任其自後擁抱而不加以拒絕？」

「呸，還請女媧使臣別把本公主和一搭二那個變態混爲一談。」蘿莉不屑地撇撇嘴，仰頭望天的藍眸裏是濃濃的譏誚和掩蓋不住的重逢欣喜，矛盾而真實，「一搭二，你還不快點來覲見本公主！」

女媧抿嘴輕笑，揚手沖天空揮舞，也大聲喊道：「一搭二，下來，我們在戰場上等著你呢。」

「等個屁，都喊出敗亦無悔，死亦含笑了？真當我不知道是你們最先吼出來的。」清脆聲從上空忿然回敬，「事先說好了戰場見，可沒說是見屍體啊！要不是我及時把強力外援拉來贊助，指不定見到的就真是你們的屍體了。」

一道纖細的銀白身影坐在一片狹長的巨大銀葉上，飄飄悠悠地從漩渦中飛出，目標直指戰場中的格薩爾公主和延維族使臣。

淡淡的灰色薄霧馱著銀葉搖曳飄蕩，流雲一般慢慢舒展慵懶的身體，輕柔地纏繞上數十萬傀儡石人的前額。薄霧如煙如絲，隱隱透出瑩潤華光，宛似在它們紅褐色的額頭系上了一根低調奢華的綢帶。

傀儡石人像被術法或魔法定住了一般，遽然全都靜止不動了。閃爍著凶光的暴突巨眼逐漸褪色，墨黑一層層淡去，灰白漸漸泛出。當前額中的黑色圖騰完全消逝後，傀儡石人已完全退化成了一座座猙獰的凝固石像，不再具備半點攻擊力和破壞性。

吞噬，這是一種對力量的吞噬，一種還沒有在婆娑宇宙中出現過的奇異能力。

四方佇立的少年高舉手中華麗權杖，慢慢舞動柔韌的身體，輕柔的梵唱從四方響起，粗獷、熾烈、夢幻、冰冷，一聲聲撫慰著戰士們狂躁受損的靈魂。

繁複的光道軌迹結出印界，四道色澤不同的光芒在空中交彙，形成巨大的圓形彩色光罩，從上方揮灑而下。戰士們肌體上的傷口在光芒中結疤，癒合，脫落，最後恢復如初，損耗的體力在一瞬間得以補充增長。

這種神乎其神的治癒之術只會在傳說中，夢境中出現。而現在，卻真實地出現在眼前。

除了在菲尼特斯曾見識過這種罕見奇迹的戰士還能神色自若外，其餘的戰士都被震撼得目瞪口呆，甚至惶恐地茫然了。

這奇怪聖女帶來的曙光是不是太過火太可怕太離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