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此賤非彼劍

「阿奇，你跑太快了，弗雷迪他們會跟不上的。」童話摟著戰麒的脖頸，低頭避開迎面吹刮來的狂風，唉，坐在阿奇身上好是好，但速度一快，棧鑭就吹得臉上生疼，眼睛也張不開，要是能有個透明的玻璃頭盔就好了。

「童，把受傷的手放進我嘴裏。」低醇的磁音柔軟如棉，浸潤心脾。

童話一愣，回想起适才的穿掌痛苦，眼圈紅了，「阿奇……」她把曾受傷的右手放進戰麒嘴裏，「我好痛，還流了好多血。」在九殤肉體化爲靡粉時，手上的傷其實就癒合了，但此刻被戰麒關心一問，心頭不由湧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委屈。

「是我不好，沒保護好童。」戰麒自責著，心口扯痛，糙舌溫柔地舔舐著她的手掌，沒有遺漏下半絲肌膚，童叫得那麽慘烈，當時一定很疼。該死的九殤，他有些後悔喚幻麒出來，以至於讓九殤死得太過痛快了。不過，相信他的死魂一定被幻麒捉了，那傢夥會代他好好招呼九殤的。

「不關阿奇的事，是我沒長眼睛。」在戰麒溫柔的撫慰下，那份莫名的委屈逐漸消失，她靜靜地依偎在他的脖頸後，突然咯咯笑起來，「阿奇，你都把我嬌慣壞了，四不像也是，那讓我嬌慣小幻好不好？」她想起遇到阿奇之前，哪件事不是她親力親爲，受了再大的痛和委屈，吃了再大的苦，都只有自己忍住，自己爬起來，因爲一個孤兒是沒有撒嬌的權利和物件的。

「童喜歡怎樣就怎樣。」戰麒輕輕咬著她的手指，漸漸放慢腳步，「我會更嬌慣童，讓童活得肆意幸福。」

「阿奇，說話要算話喔。」童話緊緊地貼著他，也輕輕咬著他後頸上的細鱗，「要是騙我，我就收回愛，不理你了。」

戰麒喉間溢出低低的哼笑，「傻童。」

「傻奇。」童話不甘示弱地回道，順道做了個鬼臉，反正阿奇看不到，不用在乎破壞形象。

「呀，呀，小童的鬼臉好可愛。」纖細華麗的暗銀藍麒麟不知何時追到了側面，正巧將童話的鬼臉看個正著，興奮得直嚷嚷。

童話朝天翻了個白眼，是這麒麟眼睛有問題？還是說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又對著幻麒伸出舌頭，眼睛翻成死魚眼。

「哇哇，這個鬼臉也很可愛啊！」清淩淩的聲音更興奮了，絕沒有一絲摻假的成分存在。

好，放心了，無論基於那種理由，在這頭麒麟眼中她都是美貌無雙的。居高臨下地斜睇齊到小腿的幻麒，她抽抽嘴角，這感覺就像是坐在堅固耐用的吉普車上俯視低矮華麗的跑車，高度不是同一級別的。

「慢著，戰麒！」華麗的低矮跑車突然大喝，清淩的聲音裏居然變得無比的狠戾。

「小幻？！」童話驚訝地看向他，溫暖的金銀藍妖瞳居然也全是狠辣荒寂，散發著幽幽寒光。

「小童，這裏的空間有些不對勁。」在轉向她時，妖瞳和聲音又像變戲法似的溫軟下來。

「阿奇？」她抽出放進戰麒嘴裏的手，雙手摟緊了他，眼睛向四周看去，在她和阿奇、小幻談笑間，周圍清晰的山石樹叢只能隱隱看見輪廓，光線也變得幽暗無比，像是突然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戰麒腳步僅僅微滯了一下，又繼續前行，「幻麒，這是必經之路，封印石本就在禁淵之穀的另一個空間中。」

「可是，這種空間的扭曲度不太像暗神族的手法。」隨後趕到的涅世介面道，「陰暗潮濕，昏茫幽暗，和暗神族的結界空間很不相同。」

哎雷迪背著蘿莉靜靜地聽著，這些暗神族，這些上古生物和傳說生物他都不瞭解，唯一只要記得他的責任不是幫戰麒尋回封印石，而是保護好背上的女孩就行了。

幻麒搖身一晃，化成人形，手上握著一根銀藍色華麗精美的長柄權杖，腳尖微點，飛躍到戰麒前方，清淩的聲音少了狠辣，淡淡道：「戰麒，這種空間裏充滿了鬼魅的氣息，就算你能感知到封印石的存在，憑你現在的力量，也很容易迷失方向，小童和蘿莉更可能迷失心智。」在剛才那一喚中，他敏銳而無奈地察覺到一個事實，要想徹徹底底地走進小童的心，他就不能當著她的面對戰麒流露本性。鬱悶，他一個傳說神獸，從太古甚至更遙遠的時代就以念的形態存在的幻麒，竟然需要在上古時代出世的戰麒面前收斂低頭？！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巨大的恥辱，但──爲了小童，認了，忍了，誰讓他臨世得太晚？

涅世陰沈悶笑一聲，惹來幻麒一記怒瞪，不過人家不在乎，心情巨好地飄到童話身邊，用尖尖的軟錐一頭棲息在她肩上。呵呵，活該，誰讓這頭華麗麒麟以不端正的態度招惹麒。不錯，終於有生物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了。他突然覺得，留下幻麒也不是那麽討厭的事了。

戰麒金碧色眸子流光一閃，「你帶路？」低醇的聲音含著幾分嘲弄和愜意。

「小幻能帶路嗎？」童話好奇地詢問，閃閃的狼眼中有幾分懷疑。

幻麒本欲發作的狠辣瞬間轉成了俏皮的歡笑，搖搖手裏的權杖，嘻嘻笑道：「我的專長就是製造空間。雖然守護的力量還沒有完全成長，不過帶路這種小事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

「小幻好能幹，快上來，這路很難走的。」童話一把拉住幻麒的手，順手一扯，將他拉上戰麒的背，坐在了她身前，流動的空氣瞬間凝結了。

「……童，我的背上除了你，不馱任何生物。」何況是這頭不怎麽討喜的麒麟。這是戰麒無奈的沈重的又亟欲撕裂某個生物的聲音。

啪，幻麒在童話唇上印下一記響吻，華美的容顔一片燦爛，「小童，我不用坐麒麟，我能在空中飛翔。」他開心地又在童話臉上連親數下。小童原來是這麽地關心他，太高興了。不過，他還是不屑坐這頭戰麒的。身體輕盈地飄起，懸浮在空中，淡淡的銀藍色光暈濛濛散開。

「鬼魅？散！」一聲清喝，華麗的權杖在幽暗的空間中舞動，灑下點點銀藍，逐漸凝成一道細細的銀藍色光線，穿透迷蒙陰暗，一直延伸向遠方。

「小童，可以走了。」幻麒飛到童話身邊，俯身在她發上一吻，又向前方飛去，碎玉聲悠揚悅耳地飄起。

戰麒凝神感覺片刻，的確，身邊陰沈的詭譎感消散了，他邁步跟上了幻麒。

一行生物沿著銀藍光線慢慢走著，偶爾童話和蘿莉會交流一下對矣諶空間的感受。剛開始還能朦朧看見的山石大樹現在已全數消失，周圍除了昏暗，就只剩下薄薄的洇濕霧氣。

「小童，小心點，馬上要進入空間中心了。」幻麒回身叮囑。

話音剛落，周圍突然響起狂肆的大笑，四面八方，無處不在，隨著笑聲，幽暗的前方燃起一團團白色的光能球，聖潔銀白的光芒中現出一個高大的身影，身穿黑金色盔甲，狂狷猛銳，俊美粗獷的臉上長眉金眸，額中兩道對角斜飛的黑色紋印，神聖高貴，可怕的威壓從他身上向四周層層彌漫，正是那有過一面之緣的暗神族末席大將──凱撒！

「沒想到你們竟能滅了九殤，還多出一隻帶路麒麟，安然無恙地走到這裏。」狂傲的聲音含滿了輕蔑和嘲諷，眸光掃過弗雷迪，嘲弄更深了，「哼，半虎族的男子原來是含有妖魔血液的雜種。」

「賤神，你眼力很好，不愧長了雙賤眼。」伏在弗雷迪背上的蘿莉撐直上身，對這毫無口德的賤神反戈一擊。

「呵呵，小泵娘，你怎麽知道本將用的是劍？」凱撒略感詫異，他好像並沒有露出過武器。

噗，童話一口笑噴，幻麒看著她嘻嘻直笑，戰麒的眸中含著淺笑，涅世更是狂笑出聲，身爲被辱者的弗雷迪也止不住顫抖，蘿莉早癱在他背上唉唉直叫肚子痛，現場唯一沒笑的就只剩下不明所以的凱撒了。

「哈哈，此賤非彼劍。」童話一個激動，站在了戰麒背上，指著被笑詫了的凱撒好心解釋道，「賤神，三眼蘿莉說的賤，不是刀劍的劍，是下賤的賤，淫賤的賤，哈哈，你也沒說錯，你用的是賤，人至賤則無敵，神至賤則貽笑宇宙！炳哈，賤神啊，哈哈──」

一道白光突然迎面撲來，將大笑的她從戰麒背上打落，一頭栽向地面。

誰也沒料到這暗神族大將真的下賤如此，竟會卑鄙無恥地突襲一個手無寸鐵的人族少女。

那道白光太快，快得讓毫無準備的涅世只來得及接住童話栽下的身體。那道白光太狠毒，竟將童話的魂體打出肉體，讓疾追過去的幻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魂體落進撕裂的空間隧道中。

「小童！」幻麒厲呼，飛去時，撕裂的黑色口子剛好關閉。那是時空的裂口，他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撕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