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皮衣09
「郭晨飛,你在幹什麼?!」
怒喝聲炸響,那四個看起來有些年紀,被崔釗一口一個老頭的各派長老們在倉促間展現出了他們非凡的行動能力。
陣旗一擺,都不用多說什麼,他們就已經踩在各個方位上站定。
符紙紛飛,木劍出鞘,頃刻間那個名叫郭晨飛的清秀男子就被團團圍在陣中。
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崔釗站在他們的包圍圈之外,看著郭晨飛緩緩抬起他被染成紅色的右手,送到嘴邊輕舔了一下。
然後,他蒼白的臉色驀地露出了一抹扭曲而狂熱的笑容,彷彿是吃到了什麼無可媲美的美味,當著眾人的面就把他手中抓著的那塊鮮紅色的肉塞進了嘴裡。
一時間,寂靜的場中只能聽到他吞嚥咀嚼的聲音。
空氣中瀰漫出一股血腥的味道,頭髮花白穿著一身道袍的老人搖晃了一下身體,在他後背的腰腹部位置,被洞開了一個溢滿鮮血的洞口。
郭晨飛吃的那塊肉,就是從他身上撕扯下來的。
「師父!」
有女子的驚呼聲響起,蘇西晏抬頭,發現秦傘傘他們正站在警戒線的另一邊。此時看到場中發生的事,正急匆匆地想跑過來。
「不要過來,好生待著。」
受傷的那位道長輕喝一聲,手中桃木劍已經出鞘,直指郭晨飛的眉心。
「你不是郭晨飛,你是誰?」
那男子不答,他專注於自己手上的血肉,直到把最後一絲肉沫都狼吞虎嚥地塞進喉嚨裡之後,他才抬起頭。
「道士的血肉,果然比那些普通人好吃多了。」
他發出桀桀桀的笑聲,紅到快要滴血的眼中滿是對周圍鮮活血肉的垂涎。
就在剛剛,他突然暴起出手,要不是崔釗示警及時,恐怕他就不是只撕下一塊肉,而是直接伸手把人捅個對穿。
「守住四周,別讓普通人靠近。」
崔釗沉著臉走進,理所當然地吩咐著。
本來還在整理屍體,收集現場證據的警員們很快就被撤了下來,隔開商場大門,確保普通人不會進來,同時自身也分外乖巧地站在一個安全的範圍之內。
行動間有條有理,就算有不知情的人有怨詞也很快就被拉到一邊。
蘇西晏摸著自己的下巴,心中懷疑這次警方的領隊估計和崔釗他們早就有過合作。指不定崔釗剛剛拿出來的那張工作證在政府那邊,還能在公務員的編制裡找到呢。
被眾人圍著的郭晨飛顯然是已經陷入的癲狂,他不斷瘋狂攻擊著其他人,不顧自身的傷勢,寧願重傷都要從其他人身上撕扯下一塊皮肉。
或者說,他的目的就是他們的血肉。
符紙和陣法再厲害,操縱它們的也不過是血肉之軀。幾次交手後,竟然還真的被郭晨飛又傷了一人。
崔釗看不下去,把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往後一拉,自己擼起袖子就上了。
他這一加入就不再是什麼技巧性的戰鬥,而是純粹的單方面鬥毆。也不知道崔釗是怎麼練的,看著高高瘦瘦的一個人,動手的時候就是純粹的暴力碾壓。
蘇西晏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內心也還是不由有些感歎。
「哇,這也太暴力了,不過真特麼的帥!」
有女聲從他身旁響起,倒是說出了他心裡的話。
蘇西晏轉頭,剛剛還一臉緊張的秦傘傘已經跑到了他身旁,跟著他一起蹲在這個能夠清晰地圍觀場上的情況,卻又不至於讓自己被牽連進去的位置。
「嗨,小哥哥,我們又見面啦~」
秦傘傘笑瞇瞇地和蘇西晏打了個招呼,然後眼冒小星星的盯著場上大發神威的崔釗使勁兒瞅,不時會發出一聲驚呼。
搞得蘇西晏有種見到了以前他班裡追星的女同學一樣,那種戰鬥中的緊張感一下子不翼而飛。
「秦傘傘,你師父不是受傷了,你不擔心他嗎?」蘇西晏忍不住詢問道。
他這話問的有點突兀,還有點多管閒事。
不過,秦傘傘並不生氣,她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眼神偶爾會飄到她師父那邊,轉悠一下發現她師父的傷口沒有加重,就又轉了回來。
「我習慣了,我師父,喏,就是那個背上被捅了一下的那個,」秦傘傘指了指那個站在靠後位置給其他人掠陣的老道長,「他們出去出任務的時候,很容易就會弄傷自己,有時候會比現在都更嚴重。」
少女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圓臉上,突然多出了一些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和平靜。
「剛開始我還會哭哭啼啼,後來嘛,我和師兄就都習慣了。我師兄會去幫忙,疏散群眾,我嘛,就負責戰鬥後勤,反正是去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啊,對了!」秦傘傘開始到處翻自己的兜,她像是有個魔法口袋似得,東摸摸西翻翻的就找出來一堆散發著藥香的瓶瓶罐罐。
「來來來,分你幾瓶,我們全真的藥可是多出了名的好用,跌打損傷,什麼類型的都有。」
她得意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秦傘傘出品,藥效保證一百分!」
蘇西晏:……
「說吧,有什麼要求?」
秦傘傘表情凝重地豎起大拇指,「大兄弟,場上那個帥氣小哥哥的聯繫方式來一發?」
蘇西晏:……剛剛還一口一個小哥哥,現在就變成了大兄弟,這真是……
呵,女人。
「他是我領導,洩露他聯繫方式,我怕是會被扣工資。」
「啊,這樣啊。」秦傘傘有些失望,但隨即就又打起精神來,眼神不斷在蘇西晏和崔釗之間游離。
蘇西晏還能聽到她在小聲嘀咕。
「唉喲媽呀,現在地府人事部改招聘要求了嗎?要都是這樣美貌如花的小哥哥,那我直接跟地府混算了,待遇好養眼還能一勞永逸地解決死後的工作,真是令人心動。」
「不行,地府不收你這種沒什麼本事的丫頭片子。」
崔釗的聲音突然響起,開口就自帶嘲諷感。
「蘇西晏,你過來一下。」
「哦。」
蘇西晏這才注意到,場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郭晨飛躺在地上,身上被割開了不少傷口,鮮血糊了一點,一張本來還能看的臉被打的鼻青臉腫。要是換個和他不太熟悉的人過來,指不定一下子還認不出他呢。
「呵呵,」就是這麼慘了,郭晨飛居然還笑得出來。
他咧開嘴,露出滲著血絲的牙齒,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你們想殺了我嗎?要是殺了我,那這個人就要和我一起死了,你們敢嗎?」
崔釗:「他說誰要和他一起死了,我們認識嗎?」
蘇西晏:「不認識,老大你可以動手了。」
郭晨飛:……
林道長等人:……
「等一下,」林道長捂著傷口,艱難地站了出來。
「郭晨飛還沒死嗎?想要是像他說的那樣,那我們還真不能直接動手。」
崔釗看林道長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傻子,「你們這是剛剛被他騙的還不夠嗎?」
都被從背後捅了一下了,居然還是要相信他,這些人類是不是傻?
「不是,」林道長苦笑地靠近崔釗,抓著他嘀嘀咕咕了一堆。蘇西晏依稀聽見他好像是在說,郭晨飛的背景是什麼什麼地方的,反正就是被附身的那個倒霉鬼身份不一般,不能就這麼看著他死了。
蘇西晏沒多聽,他的注意力放在了郭晨飛身上。
剛剛離得有點距離,他也沒多注意,現在靠近了,他才發現郭晨飛的身上盤旋著兩種顏色不太一樣的陰氣。
一種均勻的覆蓋在他身上,幾乎要和他融為一體,另一種則集中在他的下半身,從他的腰部往下,像是一把被精心設計過的鎖扣,牢牢地把那股陰氣牢牢鎖在這個人身上。
蘇西晏若有所思,他剛剛還在驚訝為什麼郭晨飛明明打不過他們,而且有充足的逃跑時間卻還是要留下來。
現在看來,他不是自己想留下來,恐怕是不得不留下來。
林道長給郭晨飛檢查了一番,確認這人的身體還活著,魂魄也好端端的在身體裡待著,就是被壓在最裡面根本就醒不過來了。
要是能把包裹在郭晨飛外面的這張皮給揭下來,那他就能安然無恙的被救回來,但是要把這張皮給弄下來,還真是夠不容易的。
「沒用的,只要我不想離開這個人的身體,你們根本就不可能把我和他分開。這可是人偶師一脈獨有的本事,你們這些個臭道士知道什麼哈哈哈哈……」
「郭晨飛」放聲大笑,不斷罵罵咧咧地挑釁著其他人,那副模樣,還真是挺欠揍的。
崔釗突然出腳,一腳把人踹地滾了兩圈。
「煩死了。」
他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在林道長湊上來煩他之前,把蘇西晏給拎了出來。
「蘇西晏,來,給大家表演一個手撕人皮。」
那語氣,有點像是過新年的時候,爸爸把兒子給拎出來,讓他給親戚朋友們表演一個才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