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她是我的責任
“熙郎……”傅靜柔仰起頭,一張小臉上梨花帶雨,“你不用自責,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要怪只怪咱們相知太晚,柔兒沒福氣與你廝守——”她聲音一哽,含著淚強笑道,“你方才可是從新房裡來?新娘子漂亮麼?”她說著不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瞧我這話問得多蠢……二少夫人本就容色動人,今天又是她的好日子,自然更——”
傅靜柔話還沒有說完,宋子熙忽然一把把她攬進懷裡。“什麼都不會改變。”他聲音艱澀地保證道。“我心裡的人是你,我想要保護一輩子的人也是你……不管發生什麼事,這些永遠都不會改變。”
傅靜柔淚眼婆娑地望著他,“那她呢……我是你心裡的人,那她……又算什麼呢?”
宋子熙神色一僵,沉吟了許久才沉聲道,“她是我的責任……是我必須背負的人。”宋子熙看著他,認真道,“柔兒,我不想騙你……我既然娶了沈表妹,以後就一定會好好待她。因為她已經是我的妻子,更因為只有這樣,母親才會對我放下戒心,才不會再為難於你……”
傅靜柔雙手摀住耳朵,哭著搖頭,“你別說了……我不要聽,我不想聽!”
宋子熙抱著她,臉上不由露出痛苦的神情,他低頭吻去傅氏睫毛上的淚珠,在她耳邊低聲喃喃,“柔兒,信我……”
傅靜柔在他懷裡用力閉上眼睛,任淚水順著臉頰肆無忌憚地流下來……
她不信他又能怎麼樣?她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大表哥不肯要她,大夫人抓著她跟宋子熙的把柄要挾她,杜氏更是恨她入骨……若是再不牢牢抓住眼前這根救命稻草,偌大的國公府哪裡還有她的容身之處……
更何況他現在還娶了親,有了身份高貴,溫柔嫻靜的妻子,要是她再不識時務,一味地跟他胡攪蠻纏,豈不是更讓他厭棄了自己?
傅靜柔思緒至此,不由輕聲哭道,“我信,我當然信你……如若不然,我又怎麼會冒著被沉塘的風險偷偷出來見你……可,可大夫人那裡——”她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麼,身體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小手下意識抓緊宋子熙的衣襟,“熙郎,我怕……我真的好怕……”
覺察到懷裡小人兒的不安驚恐,宋子熙溫柔地撫摸著她的手臂,“莫怕……今日我都打點好了,母親絕對不會知道……”
傅靜柔喃喃,“我說的不是這個……”
宋子熙一愣,低下頭詢問地看向她。
“你知道杜氏的孩子是怎麼沒的麼?”傅靜柔忽然幽幽問道。
宋子熙皺了皺眉。這事府裡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還因此傳出大嫂要與大哥和離的傳聞,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也早已料想到這便是大夫人所謂的幫自己脫身之法……
宋子熙微一遲疑,才低聲道,“母親與大哥夫婦齟齬已久……只是我也沒想到她竟會借你腹中的胎兒陷害大嫂。”宋子熙嘆了口氣,“想來也是大嫂本就體弱,那孩子才會這麼輕易就沒了……不過事已至此,你也莫再想了。”
“不是這樣……”傅靜柔怔怔地搖頭,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惶,“杜氏的孩子不是自己掉的,是大夫人……大夫人給杜氏下了藥!”
宋子熙一愣,飛快捕捉到傅靜柔話裡的信息,“可她怎麼知道——”他看著傅靜柔,臉上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是,是我告訴她的……”傅氏點頭,“那晚她故意讓人請了我嬸嬸來,還授意我纏住大表哥,都是因為怕他中途會去禪房救下杜氏……”見宋子熙皺眉不語,傅靜柔害怕地握住他的胳膊,“熙郎,大夫人用心如此狠毒,你說……我知道了她這麼多事,她不會暗中叫人殺了我吧?”
這些日子她每每想起這些就如坐針氈——杜氏那蠢貨倒還好說,就算心裡再怎麼恨她,也未見得真會對她下什麼死手;反而大夫人這種看似寬宏大量,溫婉良善的,要是真想要她的命,只怕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宋子熙抿緊嘴唇,心裡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摟住傅靜柔,低聲安慰道,“不會的,母親當時親口答應過我,只要把你肚子裡的孩子拿掉,就不會再為難你——”他頓了頓,握緊她的手,擲地有聲道,“就算她真的出爾反爾,我也絕不會讓她再傷害你!絕對不會!”
…………………………
前院的酒席上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余展晏看了看前面笑得如沐春風,正一桌桌敬酒的宋子熙,又掃了眼一旁悶頭喝酒的宋子循,涼涼道,“今兒你弟弟大喜的日子,回頭你若是喝醉酒丟了人,可別怪我這當哥哥的沒提醒你。”
宋子循冷冷抬了抬眼皮,斟滿酒又是一飲而盡。
余展晏無奈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你說你這是何苦來著?不就是弟妹小產了麼?就跟誰家還沒掉過個把孩子似的……”余展晏說著奪過他手裡的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弟妹現在不過是心裡不痛快,跟你撂兩句狠話罷了……當初我外頭養女人的時候,你嫂子在家也是成天一哭二鬧三上吊……結果怎麼著?日子還不是照樣過!等弟妹養好了身子,你們再生上十個八個孩子,每天一大堆姑娘小子圍著她喊娘,她哪還有功夫想起這檔子破事兒……偏你就跟天塌了似的,沒出息那慫樣!”
宋子循置若罔聞,悶聲從他手裡搶過酒壺,又自顧自喝起來。
余展晏叫他氣得不行,扭頭見宋子澈朝這邊走過來,忙拉住他袖子,“來來來,老四,快勸勸你大哥,就他那酒量,再這麼喝下去非醉了不可。”
宋子澈不動聲色地從余展晏手裡抽回袖子,淡淡道,“對不住了余大哥……我還有別的事,就先失陪了。”說罷看也不看醉醺醺的宋子循,逕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