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第三回 嗜血屠殺
四支軟劍忽然同時閃動。
寒芒吞吐,就像四條毒蛇吐出的信子。
但它要比毒蛇的信子歹毒得多。
眨眼之間,每支劍都已攻出七招之多。
白婆婆的枴杖也不慢,六七十歲的老婆子,能夠揮得動六六十斤重量的枴杖,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軟劍輕靈,鐵拐沉實;以白婆婆的功力,本該可以在十招之內,震斷對方的軟劍。
但是,這四名勁裝漢子,雖然是抬轎的小役,武功上卻大有過人之處。四支劍配合得極為巧妙,任何一支劍碰到了鐵拐;必然就會有另一支劍挑開鐵拐。任何一支劍遇到險招,就必然會有另一支劍,毒蛇般刺向白婆婆的要害。
蓉蓉本已縮向轎內一角內的身子,緊張的探出轎外,低聲道:
“秋郎,你快去幫白婆婆……”
她轉頭看看自己的轎伕,和圍在轎子側面的王府侍衛,大聲叫道:“你們還站著發什麼呆,你們為什麼不去幫幫白婆婆?”
轎伕和傳衛還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蓉蓉又氣又急,叫道;“你們是聾子……”
秋公子低聲道:“蓉蓉,你不能怪他們,他們不會離開這頂轎子,他們是為保護你才派來的。”
蓉蓉道:“可是,秋郎……你看,白婆婆她……你去幫她吧……”
秋公子看看蓉蓉。
蓉蓉忽然溫柔地一笑,低聲道:“能照顧自己,他們也能保護我,你只要擊退那四個人,我們就可以走了……”
秋公子點了點頭,道“好……”
他好字出口,劍已撥出。
這是西湖布衣秋公子兩年來第一次拔劍。
劍一出鞘,頓時在夜色中泛起一片炫目的光華。
秋公子的人,也泛起了耀眼的神采,倜儻溫柔的秋公子,一下子就不見了。
森森的劍氣,由他身上射出,這個人,忽然就似變成了他手中的劍。
白婆婆感覺到了身後的劍氣。
那四名勁裝大漢,也感覺到了那遍人的寒意。
劍在手中,劍也刺出。
劍似閃電,人似流星。
劍光如虹,劍氣刺骨。
四支軟劍,忽然就失去了蹤影。
四支軟劍,忽然就變成了八支。
每一支軟劍,都斷成了兩截,每一個持劍的人,都由胸前劃開了一個裂口。
鮮血滴下、迸落……
四名勁裝大漢,忽然睜大了眼,看著秋公子,他們不信,不信世間上有這樣的劍,不信世間上有這樣的人。
他們不信世間上有人能一劍就同時殺了他們四個人。
他們倒下,不是向後,而是向前。
白婆婆也呆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秋公子用劍。
卻也是她最後一次看到秋公子用劍。
因為,那四個倒下的死人,四支剩下半截的斷劍,忽然都同時刺中了白婆婆的身子。
白婆婆也倒下。
卻倒在那四個死人的身上。
秋公於提劍的乎忽然青筋暴露,瞳孔也在收縮。
好惡毒的計謀,好巧妙的手法。
他忽然轉身。
轎子還在,轎中的人卻已不在。
轎伕、侍衛都倒在地上,他們都已是死人。
秋公子突然嘶聲大吼;“蓉蓉……”
他撲向軟轎。
軟轎像炮竹般炸開。
秋公子的身子也像爆竹般炸開。
雨一般的血,塵土般的肉,夾著碎裂的轎桿,灑落在泥濘的地上。
只有那把劍,無情的劍,還提在手向,跌落在十丈以外的林中。
劍插入了一株大樹中。
入木三寸,在顫巍巍的抖動。
劍柄上有手,秋公子的手,斷了的手。
好歹毒的計謀,好巧妙的手法,秋公子都料到了。只是,他沒有料到的是,那頂由王府派來的軟轎,居然也會是計畫中的一部分。
所以,秋公子只能抱恨終身,慘死在搶鳳嶺下。
這變化太過出人意料。
荊濤和鐵撼山已經忘了動手。
兩個人都呆呆地望著那頂炸散了的軟轎,望著那血肉模糊的殘肢剩體,臉上全是不敢相信的神態。
大悟禪師似乎也被眼前的劇變所震,雙手合十,口不住的唸著佛號。
這位佛門高僧,霎那之間,忽然發現自己這次趕來恆山,實在是上了大當,也犯了大錯。
他來,是應白雲道長和朱善之邀,對付一個普年惡名昭彰的大魔頭,而今已在王府中出任總管的丁翔的。
所以,大悟祥師明明知道李西崖罪孽深重,卻並未出乎。
他是在等著丁翔,他本是為了丁翔而來的。
現在,白雲道長和朱善、已經跟李西崖同歸於盡,秋公子也突遭慘變,而丁翔依然不曾露面,這是為什麼?
大悟不笨,當然能想得出為什麼。
老丁翔在暗中搗鬼,是丁翔設下的一個圈套,是丁用要一網打盡今日在場的高手。
大悟禪師忽然舉步向荊濤和鐵撼山走去。
荊濤和鐵撼山正在查看那頂炸裂的軟轎。
這兩個本是拼得你死我活的人,此刻忘卻了昔日的恩怨,小心的在察看著變故的由來
大悟禪師低喝一聲道;“此非善地,你速速離去為是……”
鐵撼山兩眼一瞪道:“大和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我鐵某人逃走?你須知道,我鐵撼山有生以來還從本沒有逃走過。”
大悟禪師嘆了一口氣道:“鐵施主威武勇猛,老衲萬分欽佩……只是,此時此地,敵暗我明,有人做好了圈套,正等著我等自行陷入;施主若是逞匹夫之勇,只怕……只怕……”
鐵撼山忽然哈哈大笑道:“怕什麼?想當年西楚霸王,失敗烏江,寧可自刎,也不肯逃回江東。我錢某人既然叫做活霸主,豈能未敗即逃?”他拉起荊濤大喝道:“來,來,來,你我再戰三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