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盧斯被撞一下完全是因為他沒想到,被撞得向前踉蹌兩下, 站穩了腳, 盧斯反過來一腳就踢在了週二毛肚子上:「草!」
週二毛胖, 可盧斯這絲毫都沒收力的一腳,還是把他給踢飛了出去, 撞到牆才停了下來。可盧斯緊跟著就啪啪兩個巴掌,左右開弓。剛雄起的週二毛立刻就慫了,哇一聲哭了起來,縮在地上,雙手抱頭:「別打我, 別打我,救命啊……我要回家……」
「呸!」盧斯朝邊上吐了口唾沫,這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二貨, 他就不該剛進來的時候那麼和善。盧斯伸手就把週二毛的頭髮薅住了, 週二毛慘叫著讓他給提溜了起來, 尤其當他發現盧斯把火把挨過來的時候,他叫的更慘了,「閉嘴!再嚎把你舌頭剪了!」
「!」週二毛趕緊雙手摀住了嘴巴。
「手拿下來!」
「!」
火把的光映照下,週二毛滿是髒污和油汗的胖臉, 盧斯看起來並不熟……然後盧斯就覺得自己傻了, 都穿越了,容貌自然是不一樣的,拿這輩子的長相聯想上輩子,怎麼可能認出來?
可剛這麼想, 腦海裡就有什麼閃過,盧斯閉眼甩了甩腦袋,他想努力抓住那個閃過的畫面,但再睜開眼睛,卻什麼都沒有。
難道這人我還真認識?再仔細打量一下,盧斯發現,這個胖子穿著的是一件不太合身的,寬大的衣裳。
重點:胖子、不合身、寬大。
這件衣裳的質料還很不錯,絕對不是給囚徒準備的衣裳。
「……」他可不可以認為,這個胖子事實上比現在還要胖,但是,經過了一段擔驚受怕,挨餓受凍,外加皮肉之苦的日子,他已經瘦下來了不少嗎?
不對,他上輩子也不認為這麼胖的胖子啊。
「你上輩子叫什麼?」盧斯把火把又挨近了一些。
週二毛驚恐的嗷嗷叫著,可盧斯的手穩穩的抓住他的頭髮,他又不敢上手掙扎,結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把接近,嚇得哆哆嗦嗦的道:「我、我我上輩子叫周贔,三貝贔。」
「……」第一次知道那三個貝疊在一起的字念什麼,然而,這麼少見的名字,盧斯還是不認識,「你上輩子怎麼死的?」
「我……」周贔看了盧斯一眼,跟盧斯視線對上,就跟被電了一下似的,猛的收回了視線,「我是讓車撞死的。」
「讓車撞死的?」這回又有些畫面在他腦海中劃過,撞擊,翻滾的世界,疼痛,寒冷……
「砰!」不對,不只是那個恍惚中的世界,他是真的被撞擊了!
趁著他走神,這胖子仰仗著體重的優勢,把盧斯撞翻在地。盧斯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火把脫手,周贔這胖子壓在他身上,壓得盧斯骨頭都在嘎吱作響,他雙手掐著盧斯的脖子,一臉的扭曲猙獰:「SB!老子死也要拖一個墊背的!啊——!」
盧斯抬手糊在了周贔臉上,卻不是扇他巴掌,而是大拇指一摳,就只就摳進他的眼珠子裡去了,周贔吃痛閉眼也沒用,比狠,盧斯只會輸給馮錚(下不去手)。周贔掐盧斯脖子的手加了力,盧斯摳他眼珠子的手只會更用力。
周贔的血,可能還有破碎眼珠子流出來的液體,滴滴答答的落在了盧斯的臉上,盧斯的手已經摳著周贔眼窩的骨頭了。周贔先鬆手了,他哭嚎著,雙手捂著眼睛,又縮回了角落喊爸媽去了。
「誰是SB。」盧斯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把火把撿回來,他不管這個周贔是不是裝的了,也不管他到底還隱藏著什麼秘密了,逕直出去了。
那位引路人就在外邊等著,剛才他必然是聽見裡頭的動靜了,可就是沒進去。現在見著盧斯了反而笑呵呵的問:「將軍,都問完了?」
「本來也沒要問什麼,就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認不認識他。結果看來,我應該是不認識他的。」盧斯又抹了一把臉,朝邊上甩了一把手上的血,正好甩在了引路人的身上,對方看了盧斯一眼,盧斯當沒看見他的那個小眼神。
既然盧斯表示他看完了,那沒多久他就重新坐上了那輛又黑又悶的馬車,讓人一路送回了家。
——說話外帶摳眼珠子沒用多久,時間都花在來回上頭了。其實盧斯還是有點好奇,這大半夜四門關閉,馬車到底是怎麼出入開陽城的啊?不過也就是想想,這也是皇室壓箱底的秘密了。
到家的時候,天剛亮,馮錚看著盧斯下來一臉的血,嚇得他的臉也白了。
「沒事,沒事,不是我的血。」盧斯抹臉,「正好,我能跟著你們一塊去了。」
「你可別給我逞強了。」馮錚皺眉看他,「你這脖子……」
「脖子?哦……」脖子是有點疼,這衣裳又是圓領的,上面的手印子,怕是讓馮錚看得清清楚楚了,「別擔心,真沒事。我這個一點都不……」
結果他越說話,馮錚表情越難看,於是盧斯乖乖閉嘴了,還做了個封口的動作。可馮錚那還是一臉的暗雲雷霆,直接把他押回房了。一邊派人叫大夫,一邊讓他換衣服。結果盧斯這一脫衣服,只見他兩肋和腹部都有大片的淤青。
這是周贔壓在盧斯身上,弄出來的。
這時候馮錚那個臉色……算了,盧斯都不敢看了。
稍微吃了點東西,大夫來了。等大夫說了,盧斯骨頭確實沒事,馮錚才稍稍的放下一些心來:「到底怎麼回事?那人你可認識?」
「不認識,但有意思的是,那人還真讓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他是被孫光撞死的,這可真是……很神奇的事情。孫光那麼一個好逸惡勞的廢物,到底是為了什麼竟然有膽子要跟他同歸於盡呢?孫光已經死了,這輩子盧斯都不可能知道原因了。
盧斯有那麼點遺憾,但看著一臉沉重的馮錚,那點遺憾就扔到九霄雲外去了。上輩子死就死了,反正幕後指使者不外乎是那幾個,這輩子讓他遇見馮錚,一切都無所謂了。
不過,為什麼他見到孫光屍體的時候,沒能想起來臨死的情景,反而是見到了八竿子打不著的周贔,他就恢復記憶了呢?
但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在乎了,這點小疑問很快也就扔到了九霄雲外。
「那個……錚哥,讓我跟著去吧。」盧斯吃完了東西,乖乖躺在床上,「我真是一點都不睏,見周贔也就那麼一會,來回路上光睡覺了。」
「你老老實實的睡覺。」馮錚拉著臉,「別的別管,閉眼!」
盧斯:「嚶QAQ」
「扮可憐也沒用,你這脖子,出去了與嚇人無異,快睡覺。」他給盧斯拉了拉被子,指頭尖蹭到了盧斯的下巴上,冰涼冰涼的,大夏天卻凍了盧斯一下。然後盧斯就老實了,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盧斯本來以為自己是真的睡不著的,可是閉上眼,聽見馮錚放下床幔,聽見他坐在床頭,聽見他平緩溫柔的呼吸……盧斯……他打了個哈欠,就睡著了啊。
馮錚也聽著盧斯的呼吸放緩,拉長,知道他睡著了,鬆了一口氣。他今天實在是不想出去,可是沒辦法,這事情對方是有備而來。
而無常司的千戶們如今都放假回家去了。這一場瘟疫,進去慈悲寺照顧病人的千戶就有三個,其餘在外邊沒進去的也不是就閒著了,無常司的一切都壓在了他們身上,一樣累得要死。如今正該是無常司上下一起緩緩的時候,這事情又涉及到他們的家事,叫人不太方便。
「大師父……」外頭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還有壓低了嗓音的問詢聲,正是李鐵,馮錚走到門外,李鐵問,「大師父,要不然這事我來辦吧。」
「這事是你頂在前頭,但是,不能你來辦。」馮錚搖頭,朝著他們來,還不找更容易上鉤的柳小桑的麻煩,而是直接瞄上了高興,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報復。裡邊怕是會牽扯出來更多的問題。
李鐵這段時間一直跟著他們辦事,這孩子確實能力不錯,又肯學,踏實。但是這種更上層的問題,不是他這樣一個從來沒接觸過類似情況的孩子能辦的。
李鐵也沒喪氣,看著他大師父臉上的凝重,意識到這該不只是針對二師父貌似是受傷回來這個問題:「是,大師父。」
馮錚讓李鐵先走,他又去看了盧斯一眼,見他睡得安穩,且不知道他是夢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傻笑來,馮錚忍不住跟著他笑了一下,才算是放下了心來。
「你帶著妹妹們從前頭走,記住了,不能讓她們從你眼前離開。」
「是!」
馮錚是跟著去的,但不能在明面上跟著,否則對方怕是不會出來。前頭李鐵騎著馬,護著兩位柳小桑與高興乘著的馬車走了,後頭馮錚換了一身灰撲撲的短打行頭,紮了個亂糟糟的頭,臉上抹了藥弄了一張蠟黃的臉,這才悄咪咪的從角門出了府,又跟幾個同樣尋常打扮的無常坐了一輛騾車,看起來就如一隊外出幹活的短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