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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當捕快》第50章
第50章

  他的手在馮錚肋骨下面摸過:「骨頭沒事?」

  「真沒事。」

  盧斯鬆一口氣,幸好他的力氣還沒練到家, 否則……即便是這樣的位置, 打死人都沒問題:「你夜裡怎麼回來了?」

  「走到一半就碰到那邊來送信的了, 後山村的人已經都死光了,不用再派人去了。」

  「怎麼回事?」盧斯也是一愣, 雖然早知道那村子傳出瘟疫,就得不了好下場,但這也太快了。

  「來送信的人說,後山村的山民意圖沖關下山,把守的軍官無奈, 將他們就地個啥,村子也在雙方的爭鬥中,無意間失火, 燒成了一片白地。」

  「……」兩人都沉默了起來, 這消息水分太多, 事實到底怎麼樣只有當時在場的人知道了。

  「錚哥,雖然這事瞭解了,但咱倆的賬依然得好好算算。」盧斯抬手一捏馮錚的臉,馮錚被他捏得小小嘶了一聲, 「好大的膽子啊, 竟然敢走後門自己跑了?!」

  「本來就該這麼做。」馮錚一巴掌拍開盧斯的爪子,「這事怎麼能讓你這個小孩子去。」

  盧斯滿肚子都是氣,可是沒法,兩人現在就是師兄弟的關係, 馮錚這麼做是關愛師弟。盧斯也說不出「你死了可讓我怎麼活」這樣的話來。

  「師兄,那你要是有個好歹,你覺得我能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日子嗎?」

  「師弟,我年紀比你大,不只是代表大的照顧小的,還因為我身體比你強壯,也比你多經了幾年事,這件事確實更適合我。」

  「看來,再有這樣的事情,你還會這麼干啊?」

  「嗯……」

  「師兄,你知道為什麼師父都沒發現你回來了,我發現了嗎?」

  「為何?」

  「因為我這一晚上就沒睡覺。」盧斯抬手,拿起來了一個小包袱,因為包袱放在炕角,所馮錚沒注意到,「瞧見沒?我計算著時間呢,開城門就追你去。頂多也就跟你差了半天對了路程。」

  「師弟……」

  「以後遇見事就知道了吧?你別以為自作主張就把我甩掉了。」盧斯又把包袱放回去了,順便吹熄了油燈,「師兄,你朝裡邊挪挪,我這困勁兒上來了,正好時間還早,咱倆還能迷糊一覺。」

  「哦。」

  「師兄,城門還沒開,你和送信的是怎麼進來的?還是用繩子?」

  「不是,有個大吊籃,吊我們進來的。」

  「哦……」盧斯聲音已經模糊了。

  馮錚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睡不著,一條手臂從被子下面摟住了他的腰,馮錚震了一下,緊跟著盧斯打著小呼嚕的腦袋頂在了他的肩膀上,一道道熱氣噴灑在他的肩頭,馮錚就覺得心裡多了根小羽毛,以跟著熱氣一樣的頻率一下又一下的擦過他的心……不知不覺,馮錚也睡了過去。

  「瘟疫」並沒有從後山村蔓延開,隨著天氣轉暖,勞興州下了兩場大雨,歷來便是春雨貴如油,尤其去年冬天少雪,這兩場雨立刻便解了上半年的旱情。春耕順利展開,百姓之心逐漸安定,雖然後山村全村死絕,但不過數百人而已,胡大人上折表了祥瑞,朝廷也反應迅速的放了嘉獎,可謂是皆大歡喜吧?

  風調雨順的到了六月,平王病逝。

  盧斯聽到時,下意識的就跟他們這邊的人禍聯繫到了一塊,因為那場亂子之後,平王是倒台的最大一條魚了。但隨即他就搖了搖頭,別管這場禍事跟平王有沒有關係,那對他們來說都是太過遙遠的人物了,還是想想今晚上吃什麼更有用些。

  明明剛來的半年裡,諸事繁多,可是接下來盧斯和馮錚卻度過了平靜的三年。

  宏正十八年年底,兩個年輕人的三年孝期都到了。馮錚十九,盧斯十六,不過因為是年底,翻過年來,按照這個時代的觀念,兩個人就一個二十,一個十七了,換句話說,該成親了……

  三年前的人禍在如今的惠峻已經徹底看不見任何痕跡,惠峻算得上是政通人和,興旺繁盛。胡大人也在一個月前,順利的從惠峻知州升任勞興州知府——之前他是權知知府事,也就是暫時堅韌,如今成功保級加升級,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品級上升,而是真正的成為了昱朝封疆大吏的一員。

  錢老頭、盧斯和馮錚,還有葉、任兩位,也都跟著知府大人搬了兩條街。他們這些人徹徹底底打上了胡大人的烙印,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惠峻作為州府,有兩套衙門的班子,過去因為兩個職務都是胡大人兼任,所以這兩套班子都是錢老頭帶出來的,根本不會出現什麼衝突,可以後等到新任知州到了,就不一定了。

  不過,現在這些事都可以忽略,惠峻的所有人等,包括盧斯在內,依舊是按照過去過日子的步驟,一步一步的走著。

  盧斯與馮錚今日輪到巡街,他們因為是老頭的徒弟,又確確實實跟著一起拉扯著最初的班子,兩人如今都是個小捕頭,每人手底下帶著四個人,惠峻最興旺發達的三條街,就是他們倆看場子的。

  「在想什麼?」

  「想我姐的事。」紅線比盧斯大兩歲,都十九了,早就是大姑娘了。其實一年多前開始,就有人私下裡跟柳氏打聽消息了——因為在守孝中,所以不能明擺著談婚論嫁,但暗示一下,還是沒問題的。否則難道真讓姑娘被養成老姑娘啊?結果還真就被養成老姑娘了……

  倒不是柳氏的問題,而是盧斯一個都沒看上!

  他家是干捕快的,跑來打聽的都是什麼商戶家裡的庶子、賣肉的屠子、開賭坊的黑老大之類的。盧斯自己就是個痞子,他在乎的不是這些人的出身和工作,他在乎的是他們能不能對紅線好。結果這一個個的稍微打聽一下,都臭得盧斯耳朵疼。

  庶子早就讓大母養廢了,二十郎當後宅了就已經六七個女人了,所以這才娶不上正妻。賣肉的屠子倒是沒老婆,可養了個白白嫩嫩的「表弟」,隔壁鄰居隔三差五的就聽表弟叫春。開賭坊的黑老大前頭死了個婆娘,說是有了身孕,又遭毒打,小產血崩而死。

  其他還有各式各樣的奇葩,盧斯都想操刀把他們剁了!

  看盧斯一臉陰沉沉的,知道究竟的馮錚也有些無奈。只有這些人找上門來,說起來盧斯功勞不小。別看盧斯才十七,已經在他們勞興州有了個響噹噹的名頭——索命鬼!當著盧斯的面,那些人自然不敢叫這個,而是叫他白無常,或者玉面無常。

  可想而知,他這樣的名聲是怎麼來的。

  雖然盧斯既沒殺過人,也沒把人搞殘過,但他為人處世實在是太邪乎了。剛來惠峻時因他的年紀和長相而輕視於他的人,現在已經是一個比一個老實了。

  「壯班裡有個捕快叫秦歸的,師弟可知道?」

  「秦歸?那個傳言命太硬的?」

  「是。」

  秦歸大馮錚四歲,今年二十有三了,放在現代這是一朵花,放在這時代就是妥妥的大齡剩男。這人的命運也極是坎坷,他滿月那天,他爹因為吃他的滿月酒太高興,喝的太多,一覺睡下去,就沒起來。他娘守寡,靠著給人洗衣裳換點錢一個人拉扯他,可在他十四那年,在河邊洗衣後站起來突然頭暈,一頭栽進了河裡,讓人救上來的時候已經嚥了氣。

  原本他爹死的時候,就有人傳言他命硬,所以爺奶都不待見他,親戚也沒人願意養他,這回他娘一死,連街坊四鄰都逼他如蛇蠍。秦歸這人也老實,就靠賣苦力賺錢餬口。三年前出事之後,衙門招捕快,秦歸一咬牙寧願改成賤籍,也投身了捕快這個行當。

  秦歸不喝酒,不賭錢,沒有任何不好的嗜好,為人少言,但心裡自有一桿稱,曾經也有捕快因為他的名聲排擠欺辱他,可是不知道讓他幕後使了什麼手段,那些人就躲著他走了。說明這人不懦弱,夠硬氣。

  「這人不錯,可他有那個意思嗎?」盧斯摸著後腦勺。

  「他不提你提不就行了嗎?」

  「對!多謝錚哥,這事上是我愚了。」他總想著這事情女方提不好,要等男方主動開口,否則女方面子上不好看。如今馮錚一提,想想之前主動來的,那些烏七八糟的臭肉難道就有面子嗎?「要是再不成,乾脆給我姐招贅。」

  馮錚看著撂狠話的盧斯,按在腰間鐵尺上的手,緊了一緊。

  盧斯年紀漸長,原來的鵝蛋臉越發稜角分明,眉毛和眼睛略略拉長,濃眉似劍,鳳目上挑,鼻挺唇薄,不笑時看起來便是個極其符合此間審美的白面書生。一笑起來卻再也不見當年的陽光,反而邪氣得很——他那痞子氣終歸是從皮囊裡透出來了。

  又有男要俏一身皂的說法,這皂就是黑色,皂吏的服色。盧斯這三年裡芝麻桿一樣抽起了條,原本比馮錚要矮快一個頭,如今兩個人已經是並肩而立了。就是抽條抽的太厲害,看起來消瘦了些,端的是儀表堂堂。

  「師弟,你自己呢?」即便是凶名在外,憑著這一副好相貌,盧斯依然能引來無數狂蜂浪蝶,就說他倆如今這一邊巡街一邊說話,兩頭來往的路人眼珠子就都止不住的朝這邊看。

  「我自己?」盧斯這邊歎了一聲,三年前就認準了的老婆,本來想著當年兩人間就有諸多曖昧,要不了多久,就能水到渠成,一切自然發生了吧?可誰知道,三年前怎麼樣,現在還是怎麼樣的,曾經的那些小曖昧都變成了喜聞樂見的平常事,他們倆好像就是交情很好的哥們兄弟而已。

  「可有心儀之人?」馮錚低著頭,看著腳尖的一塊石子。

  「有一個。」盧斯點點頭,看了馮錚一眼。

  馮錚一怔,眼睛盯那石頭盯得更死了,根本沒看見盧斯的那個眼神:「是哪家的姑娘,可要師兄幫你?」

  「不是……」

  「馮捕頭!!!盧捕頭!!!不好啦!!出人命啦!!!」

  後頭傳來的一聲喊,打斷了兩人的話頭,師兄弟二人轉身朝著府衙跑去。

  三年來,他們這裡並非沒有出過人命,但民不舉官不究,即便是傳瘋了的「謠言」,只要沒有苦主告發,官府就不會管。可真要是鬧出來了,還一路鬧到了知府衙門,那就是大事。果然,從傳訊的週二口中兩人知道了來龍去脈。

  這不但是個大案,還是個讓人發指的大案——天水縣二牛村有個獵戶進山佈置陷阱,結果挖出來了一具小兒屍骸。

  二牛村算是中上等的村子,雖村民不是太富裕,但也民風淳樸,這幾年收成又不錯,沒有溺死或丟棄小兒的惡習。獵戶以為是臨近村子的小兒讓大畜生叼上了山,一時惻隱想把屍骸挖出來,帶下山區,誰承想,這一挖,挖出了第二具、第三具,乃至於第四具屍骸!

  饒是這獵戶膽子大,也被驚住了,當即不敢再動,跑下山之後,報官去了。

  天水縣縣令命捕快上山,挖出來了九具小兒的屍骸,更加喪心病狂的是,這些孩子的屍體,都被開膛破肚,挖出了心肝。查了五日,什麼都沒查出來不說,又有人在河溝裡發現小兒的屍骸了,這次更多,一共十二具,都被裝在了麻袋裡,該是從上游丟棄,順水漂下來的,且同樣被開膛破肚挖出了心肝。

  天水縣人心惶惶,天水縣的縣令當天就直接讓人傳信到知府衙門,同時請求幫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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