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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古代當捕快》第230章
第230章

  馮錚把剛才自己側放的凳子放正了。推了一下,凳子倒在地上, 發出「砰!」的一聲響, 而且大家可都沒忘, 剛才只是凳子腿立起來又倒下去,那聲音也不小啊。

  徐氏站在凳子上保持平衡, 那凳子腿必然很頻繁的上上下下敲擊地面。

  「我家裡地面是土地,聲音沒這麼大。」

  馮錚歎了一聲:「徐氏,你已經招供與紀三通姦,那已經是死罪了。大昱的律法,女子與人通姦, 要站籠遊街。」

  而且,這個遊街,還是在脫的赤裸的前提下。遊街回來, 還要示眾十日, 也是在站籠裡頭。站籠這個東西, 卡住了人的腦袋和手,人在裡頭只能站著,而且這個站還不是筆直的,而是微微曲著膝蓋的。就算是精壯的漢子, 站三天也就已經受不了了, 四五天那就是要死人了。十天……放出來的時候就鐵定是個屍首了。

  徐氏和紀有水都驚恐的看向了馮錚,馮錚苦笑,這兩個人果然是根本不知道吧?

  「小人……小人不告……不告葉娘,葉娘難道也要受罰?」紀有水哆哆嗦嗦的問。

  「是由民不舉官不糾一說, 但是……你們都送到官府眼前了啊。」馮錚抬起手,點了點紀有水,又點了點徐氏,「大庭廣眾治下,官府明明白白的知道了,能不糾?」

  「即便官府不糾,我們紀氏宗族也不會容這等毒婦在此!」紀氏族長人在外頭,卻大聲嚷嚷著。

  馮錚看了一眼紀氏族長,紀氏族長明明是向著馮錚說話的,可是卻從這一眼中,看出了馮錚的不滿,趕緊閉嘴,乖乖站好了。馮錚轉回來道:「徐氏,到底怎麼回事?」

  「……」徐氏咬著牙,「我記錯了,我把凳子放翻之後,是踩著桌子把自己掛上房梁的。我之前那麼說,只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可憐一些……螻蟻尚且貪生,更何況,我還有個孩兒……」

  若她一開始就這麼說,還有一點可信。可是她大庭廣眾之下,說一次謊,就已經讓人懷疑了。

  這麼死咬著不放……

  「紀有水什麼都不知道。」徐氏抬起頭,「我是不知道他做什麼這個時候當起好人來了!紀三就是我砸死的!」

  果然,是為了保紀有水啊。

  馮錚沉吟了片刻,扭頭看了看徐有福那孩子。這孩子很瘦小,也很乖,這孩子已經醒了,但並沒有鬧騰,伸出小手,抓著不認識的無常的衣襟,貓兒一樣呀呀的叫著。

  「你們先出去吧。」馮錚對那些村民道,村民們出去了,又讓無常攔在門口,讓那些人躲到遠處去,做完這些,馮錚站在徐氏跟前,「徐氏,本官方才說錯了話,其實,通姦也並非必死,這罪名乃是可赦的。即是說,你還可以活下去。但若是擔下殺人的罪名,你就徹底活不了了。」

  「那本來就是我該得的……」徐氏垂首,眼睛定定的看著地面。

  「若是你真的有罪,你的丈夫,紀有水卻不在意你與人私通,甚至冒著殺頭的危險,作了偽證願意為你頂罪,那在你死後,他若是要求帶走孩子,本官也是沒道理留著有福的。」這一家三口,只有李氏的表現能說得通,紀有水和徐氏都太怪了,而馮錚決定,從徐氏這裡打開突破口,畢竟徐氏的弱點已經很明顯的擺出來了,她有孩子,並且愛孩子。

  徐氏咬了咬嘴唇,還是不言語。

  「你……該是知道有句俗話,叫做有了後媽就一定有後爹吧?」

  「不會的!葉娘!我這一輩子就只有你這一個妻子!我怎麼可能再娶他人為妻?!」紀有水下意識的,嚷嚷了出來。同時,徐氏也確實沒忍住,扭了一下頭,去看紀有水。

  馮錚雙手抱肩:「所以,你們是真這麼打算的?徐氏將孩子交給無常司不過是做可憐,其實一開始就想讓你養孩子?」

  「不不不!」紀有水趕緊擺手,「有福乃是我的孩子,我要是死了,養不了那是沒辦法,我要是活著,當然是要把孩子好好養大啊!」

  「你娘答應?」馮錚看李氏,這老太太從剛才就沒說話,顯然是怕情況不對,說錯了話,害了兒子,如今被馮錚直接問到頭上,她方才謹慎的道:「有水都這個樣子了,顯見這孩子是我們家的種,就養著吧。」

  「你又信他是你們家的種了?而且還是確切的知道,徐氏確實與人通姦的情況下?出了今天,你兒子過去就沒明白說過,孩子是他的種嗎?」

  之前沒根沒據的時候,已經要把孩子弄死了,現在都有真憑實據孩子的娘出軌了,反而認了?

  「徐氏,本官觀你之前的言行,也是個有決斷,明白事的人。如今都到了現在,你反而要糊塗了嗎?」

  徐氏眼珠子亂轉,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明顯是心情複雜,難以決斷。

  「哇啊!」徐有福這時候突然叫了一聲,不是要哭,是那種小孩子開心了,大聲叫起來的聲音,所有人都忍不住扭頭去看。抱著小孩的無常有些無措,他啥也沒做啊,這孩子就叫了。

  徐氏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孩子……孩子確實不是紀有水的……而是……是紀三的……因為他……他跟女人根本不行……」

  「你這千人睡萬人唾的破……」李氏反應快,當即就咒罵了起來,可是讓無常按住了,塞住了嘴巴。

  「徐氏!!!」紀有水也不叫葉娘了,而是直接以徐氏為稱呼,大喊起來。眼看著邊上的無常也要堵住他的嘴,他趕緊又喊,「大人!小人招了!人不是小人殺的!小人之前只是可憐徐氏!」

  這又是怎麼一個讓人臥槽的進展啊!

  馮錚愣了那麼一下下,剛才這些人的表現在他腦海裡一一閃現,紀有水是挺奇怪的,他在明知道自己老婆跟人通姦的情況下,還表現出「我理解她」「她是有苦衷的」「我不怪她」「我依然愛她」這樣的態度來。

  這種男人不是沒有,可就算出於愛,所以接受,但至少得有一些痛苦的表現吧?沒有,他全都沒有。此時回想起來,他甚至還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馮錚看了一眼盧斯,只是想像一下,盧斯要是外頭另有他人,他就覺得整個人都要氣炸了,理解他?感同身受?放屁!

  盧斯:???發生啥事了?為啥正氣小哥哥一臉怒意的看著我?

  「徐氏,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且說個明白。」

  徐氏衝口而出那句話後,就伏在地上痛哭起來,如今馮錚說話,她又哭了一會,方才抽泣著爬了起來,一點一點的把事情的緣由說了出來。

  這事情要說,就得從徐氏第一任丈夫去世,徐氏回了娘家說起了。她娘家不要吃閒飯的,一開始許多人知道她守了寡都去求親,可娘家要的聘禮太多,那時候是要一兩銀子呢。他們那個村子,一兩銀子的聘禮,都夠娶一個黃花閨女了。

  其實按說初嫁從父,再嫁從己,寡婦二嫁看自己的意願就好了。但身為一個沒有任何依仗的弱質女子,她為了能有飯吃,有屋住,只能由著娘家拿捏。

  可是等沒了人來求娶,即便她拼了命的幹活,娘家的爹娘、哥嫂還是越看她越不順眼。甚至,嫂子起了讓她做村女支的念頭。只是真那麼干了,他們家的名聲實在太難聽,這才沒暫時作數。

  這時候紀三就出現了,紀三沒找徐氏的家裡人,而是先私下裡找了徐氏。紀三對徐氏道:「我願意娶你,但是我這人有怪癖,有時候想讓你招待我兄弟,你看你願意不願意?」

  徐氏驚得魂都飛了,當然是不願意的。

  可是紀三攔住了他,又道:「我兄弟自然是與我親親好的,不會到外頭亂說,可你若是如今不答應我,就要讓你爺娘哥嫂招待出去支應他們的兄弟去了。我三天之後還會再來,你到時候再說願意不願意。」

  紀三走了,徐氏回到柴房裡,稍稍冷靜下來之後,反而是大哭了一場。因為她知道,今日碰見的這個瘋子所言,並非是假話。為什麼會碰見這個瘋子?因為她都不敢朝村裡人多的地方去,村子裡女人看她的眼神是憐憫,是厭惡,而男人……過去那些她叫他們哥哥、弟弟、叔叔、伯伯,乃至於爺爺的男人們,看著她的眼神,都像是要把她剝光了。

  雖然爹娘把嫂子的想法暫時壓了下去,可是她那嫂子是那種聽話的人嗎?怕是私底下早就宣揚得人盡皆知了。等時間久了,她不是……也是了!

  村女支那是比半掩門的暗女昌還要下作的女人啊,一個雞蛋,一碗米,就得伺候男人。

  徐氏那晚上是真的想要吊死自己的,可是,她不甘心啊。她才二十不到的年歲,就算是吃了一輩子的苦,卻還是想活啊。

  面對近在眼前的災難,和至少還能等上一陣的苦楚,三天後,紀三再來,徐氏選擇了點頭。

  可誰想到她娘家貪得無厭,或者說是真的已經定下了要讓她做村女支,給家裡掙好處的念頭,紀三這個好不容易到來的提親人,非但沒讓他們高興,反而還被他們各種刁難,徐氏都要絕望了。誰知道,紀三看起來憨厚,竟然也是個有點本事的,一番周旋,最後定下了一兩五錢銀子的聘禮。

  徐氏放下心了,可是誰知道,轉天紀三就又來了,說是雖然定下了,但擔心她口是心非,到時候不伺候他兄弟,所以要帶兄弟來驗驗貨。

  而他帶去的兄弟,就是紀有水……

  事到臨頭,徐氏也只能咬著牙應了。

  「……可是……可是……」徐氏臉色漲紅,咬得嘴唇都破了,方才道,「紀有水根本不碰我……看見、看見我、我……還一臉噁心……說、說是三個人、其實……其實他只跟紀三鬧……紀三便是、把他、推、推過來、他也立刻就、就軟了。」

  聽到徐氏這番話,眾人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古怪。之前徐氏說她被婆婆逼迫,眾人也可憐她,現在是真的覺得,這徐氏即便殺了紀三跟紀有水,那也是這兩個男人活該啊。

  等於紀三是個雙,還喜歡群X,他要是有錢有勢有這種愛好,那關起門來跟自己妻妾怎麼鬧騰都沒人管,可他就是個普通農人。所以,他就娶個娘家靠不上,自己也不是太硬的寡婦老婆。再勾搭個村子裡的小郎君,然後胡天胡地。

  紀有水呢,雖然不知道他是一還是零,但總歸是純同,對女人徹底不行,甚至還有厭女症。

  雖說這時代的普遍的觀念是女子三從四德,但一個拿自己老婆招待兄弟的男人,這可絕對不是時下的流行。

  徐氏平復了一會,又繼續朝下說。

  在她「待嫁」期間,紀三一共找了她三回,每次都是帶著紀有水來。第三次的時候,紀有水表示,他娘催他成親催得急。徐氏既然知道了他們倆的情況,而且也老實得很,不如就讓徐氏嫁給他,這樣,紀三以後仍然是能夠去找他們。

  「……紀三一開始是不願意的,可是後來紀有水說……說我倆成婚,其實更像是接了金蘭,實際上都是紀三的老婆……紀三這才應了。甚至,紀有水出的那二兩銀子,裡邊有一兩五錢都是紀三的。」

  這下就更臥槽了,紀有水和紀三都夠不是東西的。

  總之,徐氏就這麼嫁給了紀有水。婚後,紀有水卻很少帶她出去見紀三。不過,他自己是嘗嘗去見紀三的,因為他們畢竟是同床共枕,紀有水身上的味道和痕跡,瞞不住徐氏的眼睛。

  後來徐氏就有孕了,李氏一開始的時候很高興,她也就更不需要出門了。紀有水雖然看起來並不多開心,卻常常從外頭帶東西回來,雞蛋、點心,還有糖。他雖然默不吭聲的,可李氏總是說那是紀有水帶回來給她的。

  那段時間,也是徐氏這輩子最開心的時間。

  等到生了孩子,出了月子,有一回徐氏出門,遇見而來紀三,紀三問可有收到他送給孩子的布料,問之前送給她的點心是不是還是不合她的胃口,問下回給她帶玫瑰糖好不好,那是縣裡的小姐們都喜歡吃的。

  徐氏這才知道,那些東西,並不是紀有水給她的,而是紀三帶來的。

  ——有些男人,發現自己做了爹,就不知不覺的會有一些改變。當然,這些改變到底是長久的,還是短暫的,這就不確定了。反正,紀三對於「我的女人」和「孩兒他媽」的反應,是不一樣的。

  紀三開始越來越頻繁的接近徐氏,徐氏自言,她是躲著紀三的,即便紀三突然對她好,即便紀三是孩子的親爹,可是紀三之前對她的態度,再加上她現在畢竟是紀有水的妻子,她想太太平平過日子,不想再鬧什麼事情出來了。

  可是這時候,李氏對她的態度突然變了,她開始出去說這孩子跟紀有水怎麼怎麼不像,外人看來親奶奶都這麼說,自然流言也就越傳越廣。

  紀三才在這時候出現,說讓她跟紀有水和離,他娶她,養兒子,而且以後不會讓別人碰她,看她,他們以後還會生許多孩子。

  徐氏卻不願意,她怕了紀三。可李氏卻逼迫日甚。後來看見了神婆,徐氏實在是走投無路,這才尋了紀三幫忙。紀三雖然不樂意她不願意嫁給他,卻相處了這麼個主意,可還是應了下來。

  誰知道,徐氏回了家,卻差點讓紀有水給打死。原來紀有水看見了她跟紀三在外商量如何作假。徐氏無奈,為了活命,只能說了他們倆作假的事情。

  紀有水果然不再打她,甚至反而很高興,說是要入伙,還讓她什麼都不用管,只在家裡便好。徐氏都一一答應下來,後續一段的發展,差不多眾人就都知道了,只是,這些事都是紀有水和紀三商量的,徐氏一直到要上吊之前,才知道。

  「……孩子給了紀三,紀有水就讓我踩在凳子上……我不敢。因為在外頭的時候,我藉著光,看見了紀有水看我的眼睛,那就跟一頭狼,要吃了我一樣……所以等鬧起來的時候,我才上去的。那之後的事情,一開始都還好,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紀有水忽然就生氣起來了,說是紀三在縣裡有了人。說紀三要把我們倆都捨了,去縣裡了。昨天……昨天是紀有水帶著我出去,要我跟他一塊伺候紀三。」

  徐氏嗚嗚哭了一會,才繼續道:「可完事之後,紀三穿了衣裳就要走,紀有水突然跳起來,就,就用石頭砸了紀三的腦袋。紀三當時就倒下了,紀有水撲過去騎在他身上,又砸了兩下,那石頭不順手,他就又換了一塊大的,然後就一直砸、一直砸!我、我嚇著了。就跑回家去了……」

  徐氏又哭又說,嗓子已經嘶啞得厲害,不過,總算是她說完了。

  按照這說法,紀三果然是做不成好人的,他有了當爹的自覺之後,因為接觸到了想利用他的閔師爺。當然,他跟閔師爺是沒什麼的,但是手頭寬裕了,就能見到更多的人,男人、女人……自然心也就飛了。

  於是,紀有水因愛生恨,預謀之下把人殺了。

  「那麼你呢,你又是什麼說法?」馮錚看向紀有水。

  紀有水早就不掙扎了,如今無常把他嘴巴裡的東西拿出來,他舔了舔嘴唇,道:「小人是見識到什麼叫蛇蠍心腸了。這婦人還是小人的髮妻,小人為了她,即便丟了性命都甘願,她卻空口白牙的,竟然把小人說成那般不堪。小人……」

  「行了,本官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了。」滿嘴的廢話啊,「到現在,犯人不是紀有水,就是徐氏,之前你們倆是都認罪,現在卻又說是對方的罪。那這樣吧,你們倆告訴本官,行兇當日,你們穿的衣裳呢?」

  紀三的腦袋被砸成那個樣子,腦漿和血跡必然噴了犯人一身。血衣無常一直在找,紀三家、魯七郎家,還有剛才找凳子的時候去的紀有水家,可是沒有。這裡是鄉下,埋了、扔了、燒了,都很方便。

  但是,甜水村村民貧困,即便徐氏做龍娘娘賺了一些,紀有水家應該也不是多有錢,一件衣裳對村民來說其實是一件非常貴重的財富,這夫妻倆有很大的可能不會銷毀,而是藏起來了。可是他們更熟悉這個村子,這地方,想要藏兩件衣服實在是太容易了。

  這也是為什麼馮錚廢了半天的勁,讓這兩個人說實話的原因,只是他真的沒想到,從徐氏嘴裡說出來的話,會這麼勁爆。

  「小人沒殺人!哪裡來的血衣!」

  「我知道!我知道!我、我那天走了,可還是偷偷回去看了看!我知道他藏了衣裳在什麼地方!」

  「徐氏!」

  徐氏自己的衣服,就藏在他們家房子的磚縫裡頭,找出來之後,雖然有血跡,但並不多,很顯然徐氏是在比較遠的地方,被血濺上的。從衣服看,她確實不是兇手。

  紀有水的衣服藏匿地點就有意思了,按照徐氏的說法,無常在他們家菜地裡挖出來了一個破瓦罐,把瓦罐上頭壓著的碎瓦拿開,下頭是一件已經生了蛆蟲的血衣。上面不但有大面積的血、腦漿,還發現了碎肉和碎骨頭,這要不是兇手的衣裳就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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