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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嗷嗚大魔王》第44章
第44章

  即使一整個晚上都躺在路嶼森的懷抱裡, 睡得還特別特別香甜, 早上阮眠還是按照以前的作息時間起床了。

  不過這一次,房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同樣起得很早的人, 那就是蘇紹。

  本來是由阮眠負責的早餐,現在已經由蘇紹接手,他站在中島台前熟練的打發蛋白, 看來是要做戚風。

  這說明阮眠不在家的這幾天,蘇紹的確是在這裡給路嶼森做「保姆」來著。

  「起來啦, 睡得怎麼樣?」蘇紹問。

  阮眠禮貌點頭:「早、早安。」

  蘇紹笑了一下:「看來是真的很好, 怎麼, 大魔王昨天晚上沒有伸出他的魔爪嗎?」

  阮眠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原來,蘇紹也知道他和路嶼森的關係。

  其實怎麼說呢?明明睡在沙發上的人消失不見只留下空被子和拖鞋,早上還突然從樓上光著腳走下來。

  蘇紹就是不明白,也得明白了。

  阮眠發現蘇紹一反昨日的邋遢打扮,頭髮梳的油光亮滑的, 竟然有點帥, 看起來應該是要出門去。

  蘇紹對他說:「我這樣打扮很奇怪是嗎?」

  阮眠趕緊白阿比手:「沒、沒有。」

  蘇藍把東西放進烤箱:「我和路嶼森今天要去G市。」

  阮明訝異:「那、那我也得, 去換、換衣服。」

  他現在還穿著睡衣呢, 一會兒出門晚了就不好了。

  蘇紹回頭:「路嶼森好像沒有買你的機票吧,你應該是不用去的。」

  阮眠這才反應過來,對哦,他都沒有告訴路嶼森他要回來,怎麼會訂他的機票?

  他問:「你們要去多久?」

  蘇紹說:「大概三四天吧,快就一兩天, 那邊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阮眠想了下,要去這麼久,那他還是得履行職責跟著去的,便道:「那我,現在、去,去看一下,可不可以再訂一張。」

  慌慌張張跑去找手機,又倒回來問,「你們什麼時、時候走?」

  如果來不及和他們一起,或者他晚一點過去也可以。

  蘇紹說上午十點的飛機,對於阮眠要不要訂票他不置可否,因為這件事情不由他決定。

  阮眠登登登地跑上樓,路嶼森還側躺在被子裡,只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高挺的鼻樑。

  看他還沒醒,阮眠放輕了腳步拿過自己的手機。

  拿了之後乾脆沒離開,就趴在床邊癡癡的看了路嶼森一會兒。

  他很少有這樣的機會可以直接盯著路嶼森細細欣賞。

  路嶼森睡眠一向很輕,被他看著看著,唇角就開始微微上揚了。

  阮眠也露出微笑,有點傻的樣子。

  他知道路嶼森一定是發現了自己在偷看他。

  「路老師,該起床了。」他輕聲道。

  心裡補了一句,大懶蟲。

  路嶼森眼睛也沒睜開:「叫錯了,重新叫一遍。路老師是你叫的嗎?」

  他比較想阮眠叫他親愛的,老公之類的。

  他們可是在談戀愛呢。

  可惜阮眠根本沒有那種覺悟,他又是一個男孩子,怎麼會想到叫別的男人老公。

  他也覺得這「路老師」這稱呼在私下喊起來不太好,想了半天,他像小時候一樣喊了句。

  「路哥哥,起床了。」

  路嶼森聽到這一聲,比聽到他臆想中那些詞撩得還難受,他瞬間睜開眼睛,眸色黑沉:「綿綿。」

  阮眠:「嗯?」

  路嶼森道:「你對這三個字的神秘力量一無所知,以後不要在和床有關的地方叫。」

  阮眠是真的不明白了。

  不過他急著說正事:「蘇大哥說,你、你們今天要去G市。」

  路嶼森坐起來,被子滑落在腰肌,赤-裸的上身一覽無遺。

  那結實寬闊的胸肌在阮眠眼前晃悠,雖然昨天晚上他已經偷偷地摸過了,但是這麼近距離的直接看,他還是覺得荷爾蒙糊了自己一臉。

  作為處男,阮眠還是很純情的。

  他臉上發燒,趕緊繼續道:「我和你一起去。」

  路嶼森在一旁穿衣服,說:「不用了,你就在家吧。過幾天阮春會來接你。」

  阮眠想起來蘇紹說他要去什麼音樂學院的事情,昨天給阮春打電話阮春沒接,見到路嶼森後竟然就把這件事忘了。

  「哥哥為、為什麼要來接,我?」他問,「我都已經,說、說過我不去了呀。」

  路嶼森套好衣服,轉過身來親了下他的額頭,一手在他頭上揉了揉:「本來打算過幾天再告訴你這件事的,但是沒想到你會跑過來。」

  聽路嶼森這個意思,原來他是知情的。

  阮眠道:「我不想去。」

  他以為上次在車裡和路嶼森已經說的很清楚,音樂只是興趣愛好,他目前比較想和喜歡的人待在一起,他不想和路嶼森分開,在他的世界裡,談戀愛比較重要。

  再說了,他不想再去一次陌生的環境認識陌生人,畢竟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是Forest,不是每一個地方都有一個包容他的路嶼森。

  路嶼森看著他抗拒的神色,何嘗不知道他想呆在自己身邊:「你還小,現在出去上學的話不管以後從不從事這個行業,對你來說都有好處。」

  阮眠震驚:「可是你上次答應過我的啊!」

  怎麼能說變就變?

  說好只要他一個人做他的助理呢?

  路嶼森沉默了。

  確實,他答應過阮眠。可那時他的確覺得自己可以護阮眠一輩子,即使阮眠什麼也不會,什麼也不做,他也可以做阮眠一輩子的依靠。

  可是出了這件事之後他才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麼堅不可摧,至少目前還不是。他不想讓阮眠捲入任何一場有關於他的風波中,白白在這種不確定中浪費大好年華,造成終生的遺憾。

  他的想法完全被顛覆了。

  可看著阮眠那麼崇拜,那麼無限信任的眼神,這些弱者才會給的解釋,路嶼森無法說出口。

  他要怎麼告訴阮眠送他走勢因為自己不夠強大?

  太打擊了男人的自尊心了。

  阮眠眼眶泛紅,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次回來會是這樣。他連結巴都忘記了,努力使得自己看上去有用點:「你讓我每天都拍的作業,我都有按時完成,一會兒我就可以給你看。助理的工作我也能勝任了,就算我還不能做得完美,也沒有阿雲他們做的那麼好,但是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我知道你很棒,很努力。」路嶼森道,「但我現在的工作很少,你跟著我沒有什麼進步的空間。」

  阮眠說:「你一定會慢慢好起來的!那些獎項的自查結果出來之後,就會還你一個清白!」

  他眼裡充滿了希望。

  路嶼森說:「傻孩子,我不能靠著別人來給我公平,我自己得去爭取公平。」

  阮眠氣道:「為什麼?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這是阮眠第一次在路嶼森面前顯示出他的小孩子心性。為了自己心裡所堅持的東西,他開始變得有點不講道理了。

  路嶼森只好說:「你現在還小,過幾年你會明白現在我們都是為你好。你以為我想和你分開嗎?我恨不得把你打包,隨時都放在身邊,可是我不能因為我的自私就耽誤你。」

  他現在已經沒有自私的本錢了。

  當年拍攝阮春而獲獎的第一個比賽的自查已經出來了,他作為當事人第一個收到了結果通知。

  很遺憾的,因為時間太久,原始文件丟失,對方沒有辦法證明這張照片是代拍還是他本人所創作。當時,另外的兩個獎項想必也是如此。想要證明一件事情是自己做的,確實有難度,沒法讓人信服。

  畢竟攝影圈不是娛樂圈,不是隨便炒幾個話題、雇幾個水軍就能洗白的地方——雖然說他也沒什麼好洗白的。

  但魏千九的高明之處也就在於這裡。

  手段陰險極了。

  阮眠顫聲問:「那你們是要送我走了。你們什麼時候商量的?」

  路嶼森不想騙他:「過年前。」

  阮眠沒想到會那麼早。

  哥哥回家的時候沒跟他說,路嶼森來家裡的時候也沒跟他說。

  他們就看著他像個傻子一樣傻乎乎的過年。

  「你們要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我是一個成年人?我不是你們眼中的小孩子!」

  這句話,阮眠在路嶼森面前已經說過多次,不過前幾次都是因為路嶼森的調侃他才這麼說,甚至其中一次還是因為沒有去成酒吧。

  確實沒什麼說服力。

  路嶼森當然沒有把阮眠當做真正意義上的小孩,若是換他以前,他也只想和阮眠粘在一起談戀愛就好。

  可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阮眠像一顆包著糖衣的炸彈,直接投入了孤寂冷漠的內心。

  他喜歡阮眠的可愛,喜歡阮眠的率真,喜歡阮眠的單純。

  他用盡自己的一切能力,想要保護他,想要他活得開心自在。就算自己這次之後真的起不來,事業跌落谷底,阮眠也能有自己美好的人生。

  路嶼森歎口氣想要抱抱他:「綿綿。」

  阮眠退後一步:「是不是如果不是我突然跑過來,很可能連你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就要被哥哥送去讀書?」

  路嶼森心疼道:「不是,哪有那麼嚴重。我會定期來看你,假期的時候你也可以回來。」

  阮眠眼眶發紅:「騙子!」

  他跑下樓去,飛快的進了自己的房間。

  等進去後才反應過來這裡面已經是蘇紹在住,不由得悲從中來。

  難怪蘇紹會住他的房間,原來自己都被計劃好要送走了!

  路嶼森敲門,他沒開,看著窗外剛發出嫩芽的梧桐樹兀自發呆。

  一滴眼淚掉了下來,他抹了一把,心裡全是少年人要與戀人分離的哀愁。

  他只恨自己為什麼年紀這麼小,不能強大到選擇自己要怎麼生活,他將近十九歲的人生裡第一次憎恨自己的沒用。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嶼森又來敲門了。

  「綿綿,你把門打開。」他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

  阮眠聽了更氣。

  根本不想理他。

  「蘇紹的手機和錢包還在裡面,一會兒上不了飛機。」路嶼森道。

  蘇紹也站在門外,小聲說:「你省省吧,是我我也不開門。」

  他聽明白了阮眠是怎麼被他們安排的,作為曾經的心理醫生,十分瞭解少年人氣的點在哪裡。

  路嶼森勾唇:「那可不是我的綿綿。」

  果然話音剛落,門就開了一條縫,阮眠把東西遞了出來,光是看手就還在生氣。

  路嶼森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樣子接過東西,又故意可憐兮兮道:「唉,不知道去辦事順不順利,好想要個幸運的親親。」

  阮眠在房間裡安靜了十幾秒,把門完全打開了。

  不過他才不上路嶼森的當,給他什麼親親。

  他皺著一張臉伸手掏了掏路嶼森的外套口袋,搜出了煙盒裝進自己衣服口袋裡,一本正經道:「我、我才不關心你。」

  說完,「彭」的一聲,他關上門繼續生氣去了。

  *

  阮眠這次是真的生氣的。

  路嶼森走後,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惶恐。

  他在外面轉啊轉,不知不覺走到了Forest。

  小蘇見他來了,興奮地跟他打招呼:「綿綿!!快來,給你吃喜糖!」

  過完年,大家似乎都圓潤了不少,小蘇都要比年前胖一點點了。

  就這樣,還想著吃呢。

  阮眠懨懨地站在前台:「謝謝。」

  他吃了一顆,甜甜的,心裡舒服了一點點,有才問,「誰、誰的喜糖?」

  謝離從背後路過:「許大總監的。綿綿,你怎麼來了?不是聽說你要出國了嗎?」

  阮眠跟謝離一起上樓去,電梯緩緩升高,樓下的游泳池荒廢了,裡面散落著一些落葉。他記得小蘇第一次給他介紹這個游泳池的時候,說路嶼森很喜歡開派對。可是他來Forest這麼久,一次也沒見過路嶼森開派對。

  最初是因為太忙了,路嶼森工作多得腳跟不沾地。

  後來是因為……

  他都不想去想了。

  「怎麼了?」謝離斜眼調侃,「路嶼森不在你就像丟了魂一樣?你哥哥說得沒錯,傻乎乎的,簡直是送到大灰狼嘴邊的小綿羊啊,把你吃得死死的,骨頭都不剩。」

  阮眠歎口氣,說起另一個話題:「許、許總監結婚了?」

  謝離果然被轉移注意力,繼續了他和許書書的相愛相殺,那個壞脾氣的美艷女人早就和小男朋友扯了結婚證,只不過過年後忽然發現懷孕了,才想起來要辦婚宴這回事。

  「懷孕了?!」阮眠驚訝。

  他們到了棚裡,許書書和她的小男朋友,哦不,老公還沒走,兩人還在發喜糖呢。

  聽說許書書的男朋友比她小五歲,小時候一起長大的,除了給人有點疏離感以外,看起來外形和許書書倒是很登對。

  算起來,許書書工作的時候,她男朋友應該還在上學吧。

  那麼,對方是不是也像他一樣因為年紀小,覺得很無力,很辛苦呢?

  謝離恰巧八卦了起來,嘖嘖讚歎:「真快啊,他們都結婚了。我算是看著黎恩和許書書在一起的呢。那時候他才十八歲,大一學生,怎麼看也不像能抓住許書書的人。」

  阮眠心想,那不是和自己一樣大的年紀嗎?

  謝離說:「莫欺少年窮這句話說得真對啊。黎恩努力起來連我都害怕,年齡、社會身份的差距,硬是被他拉沒了。所以說有能力的人不會煩惱差距,只會去縮小而已。」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阮眠似乎一下子被點醒了。

  謝離還在繼續八卦:「阿雲這個臭小子現在升為攝影師了,再也不是助理了……」

  阮眠都沒在聽了。

  他在想,為什麼,他就不能努力一點點呢?

  在路嶼森失去對事業的掌控,想要將他藏進避風港的時候,為什麼他只是想繼續依附他而已,不是助他一臂之力呢?

  年紀小不是隨波逐流的借口啊。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幫助他的人,一個最看不起他靠著關係進Forest的人。

  「謝總監。」阮眠忽然抬起頭,「藍啟明家在哪裡?」

  謝離剎住了八卦之車,十分意外的看著他,不知道是在驚訝他為什麼不口吃,還是在驚訝他的問題。

  阮眠一掃剛才的喪氣滿滿,小鹿般的眼睛裡裝滿了鬥志。

  那一刻,謝離都有點明白為什麼路嶼森栽在這個小朋友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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